岑大郎沒有苦惱多久,便放開了心懷。
這全因岑二孃完全沒有把立柏當做情.郎看,她避開立柏,與敬知縣手下的衙役和壯丁,成天在全林安縣範圍內,搜索那逃逸的幾名山匪。
立柏的傷因他心情低落,恢復得較慢,無法隨岑二孃出去巡山找人。只得每日鬱郁地在後院等岑二孃歸來,就像昔日深閨怨婦,日復一日地等待久久不回的丈夫一般。
不過,他比深閨怨婦幸運。岑二孃幾乎每晚,都會與岑大郎、岑三郎一起,和他說上一刻鐘的話。
至於他從前設想的長時間和岑二孃獨處,慢慢培養感情,根本沒法辦到。且不說岑二孃不怎麼買他苦肉計的賬,單單有岑大郎、岑二爺這兩個人精在,他就別想和岑二孃單獨說上一句話。
自從岑大郎知曉他的心思,將之告諸岑二爺後,岑家父子防他,比防賊還嚴。就是楊鵬和岑三郎這兩個小的,也幾乎時刻跟在岑二孃身邊。讓他醞釀了一肚子的情深意長的衷腸,根本沒有機會訴說。
令立柏惱火的不止這些。若不是他演技好,輪流着用十八般技藝上演苦肉計,說不定他連每天傍晚和岑二孃以及一大堆電燈泡閒聊的機會都沒有!
立柏的心啊,就像被黃連水浸泡過一般,那個苦澀。
眼見假期一天天結束,他和岑二孃卻仍無半點進展,甚至還生疏了不少。立柏悔恨不已:他寧願自己從沒有向岑二孃表白心跡,也好比此刻,他與她幾近形同陌路。都怪他太心急。
立柏惱悔的時候,安三少正在安家好吃好喝。活得那叫一個逍遙滋潤。他沒了苦學的煩惱,家裡人見他受傷不輕,都很心疼他,幾乎事事都順着他。
安大老爺和安二老爺爲了替他出氣,甚至還讓安家的護衛和巡山衛隊,在全清安縣內尋找那幾名逃竄的橫天峰餘孽。頗有些將他們捉住就地正法,爲安三少出氣並震懾高家的意思。
然而。安三少的幸福時間很短。當他逐漸恢復,不影響日常行動後,就被親祖父安大老爺帶着。進入了一個更加廣闊複雜的世界。
經此一事,安大老爺打消了讓安三少專心念書、逐步成長的念頭,開始抓緊時間,向安三少灌輸一些他自己摸爬打滾大半輩子琢磨出來的權謀算計、商場博弈的思想。並一點一點向安三少展示安家隱藏在暗中的實力。讓他儘快成長爲合格的繼承人。
作爲安家嫡長房的嫡長孫,安家明面上和暗地裡勢力和家產的唯一繼承人。安三少很快便被迫進入了一項比跟着岑二爺學習還痛苦十倍的魔鬼訓練。
當安大老爺迅速逼迫他成長,帶領他見識安家的全貌時,安三少才發現,安家比他想象中更富。家業更是龐大無匹。他從前都不知,遍佈大景的豐泰商行,居然是安家嫡長房的私產!是他祖父和父親一手打造的。而他也終於認識到。要撐起這一份家業,需要付出十倍百倍的汗水。
就在安三少被自家祖父毫不留情地訓練時。岑二孃和楊鵬、玉墨,領着敬知縣手底下一支十幾人的壯丁小隊,奔向了被官府封鎖的橫天峰山寨,去查看那些餘孽是否躲藏在此。
因爲之前他們七八百號人,近百隻隊伍,幾乎查遍了整個林安縣,以及林安縣與清安縣交界處的山林,都沒有發現那幾名土匪的蹤跡。岑二孃便大膽地猜測,那些土匪,可能逃到了橫天峰上的土匪窩。
那個匪窩自從被敬知縣帶人一鍋端後,就被官府查封了,成了杳無人煙的荒宅,連進山打獵尋藥的商隊、獵戶,都會刻意避開那個可怕又不吉利的地方。
所以,找遍附近沒有發現橫天峰餘孽後,岑二孃便帶人直接殺去了橫天峰的山寨。這次岑大郎來林安縣時,把她留在家中的銀針盒給她帶來了,岑二孃有暗器傍身,底氣十足。
玉墨和楊鵬閒來無事,也跟着她出來去遊山玩水,陶冶性,情。
時值深秋午時,他們一行人已行至橫天峰前山的半山腰,此時陰風陣陣,雷聲轟鳴,大風吹得與玉墨同乘一騎、坐在玉墨懷中的楊鵬抖來抖去。
他連打了兩個噴嚏,可憐兮兮地問策馬走在他前面的岑二孃:“二少爺,這天陰黑得很,風大雷響的,恐怕一會兒將有大雨。咱們還是往回撤,去山底下那個養給亭避雨吧。我估摸着那羣土匪早就逃遠了,不可能還在這山頂的山寨中。”
玉墨也點頭:“小的想法與楊鵬一致。二少爺,那羣土匪沒那麼傻,敢藏在這橫天峰舊窩裡。此處離林安縣不遠,經常有商隊和獵戶進山尋寶時經過此處,他們若藏在這兒,早被人發現了。咱們還是快下去吧。不然一會兒山雨傾盆而來,我們連避雨的地兒都沒有。眼下天氣已涼,淋了雨很可能染上風寒……”
“我覺得,那幾個土匪,就在山上。”岑二孃語氣肯定地打斷玉墨:“你不必多說,這會兒咱們加快速度上山,說不定能趕在下雨前進入山寨。吩咐後面的人,加快速度!”
語罷,她重重抽了馬兒一鞭,如同山風一般向山上跑去。
玉墨無奈,照她的吩咐告訴後面的壯丁們,加快速度前進。
半個時辰後,岑二孃一行人在密如蛛網一般的山雨中,撞開了橫天峰的山寨大門。
岑二孃所料不錯,那在逃的幾名土匪,確實就藏在這山寨中。他們一行人進入山寨時,那幾名土匪正聚在一起商量脫身的法子。
如今他們的畫像被粘貼在清安縣、林安縣各處,官府和安家都發出懸賞,說是捉住他們一個,就賞銀柏兩。清安縣和林安縣官府的衙役壯丁,以及安家那一羣不好惹的數目龐大的護衛,更是在四處搜索他們。
只要他們離開橫天峰,用不了幾日,就會被人抓住。可不離去吧,又面臨糧絕的窘境,真是進退維艱。
原來這幾人已在橫天峰躲了近一月,如今山中已無食物。橫天峰周圍的野物和山貨,都被他們扒拉出來吃盡。
眼下他們面臨的,只有一個選擇,就是離開橫天峰,逃出清安和林安兩縣,去外地討生活。但他們很可能走出橫天峰就被捕,怎麼逃身,是個大問題。可愁煞了那幾名如同驚弓之鳥的土匪。
岑二孃一行人進入山寨那時,那幾名土匪已經圍在一起枯坐半天了,也沒討論出一個可行的法子來。看到岑二孃領着一羣壯丁破門進來,那幾名土匪心都涼了半截:這下想逃也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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