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墨只當他又抽風了,沒理他,兀自邊敲門邊喊:“二少,你起了沒?該用早膳了。”
屋裡沒動靜。
安三少鼓圓着一雙眼,死死盯着門口。
玉墨“咦”了聲,繼續又敲又喊,屋裡依舊一片寂靜。
安三少急了:“這麼久還沒有響動?不像是師弟的作風。會不會是昨日他淋了雨,發熱燒暈了過去?”
越說越覺得可能,安三少一想到岑二孃可能感染重病不省人事,只想馬上見到她,抱她出去就醫。什麼猶豫思量都沒了。
也不再遲疑,一腳踹開門,帶頭奔了進去,直接朝裡間的牀鋪小跑過去。
玉墨焦急地跟在他後面。
結果安三少一進去,就看到自家師弟被一個長相美豔的姑娘抱着,兩人不但同、牀、共、枕!還像交首鴛鴦一般,引、頸、共、眠!
真是……反了天啦!要氣死他了!
那個無恥的賤女人是誰?!竟敢玷污他家師弟冰清玉潔的身體,她是想死,想死,還是想死?
安三少眼中蓄滿風暴,殺氣騰騰地飛撲過去,提着劉三孃的頭髮,猛地將她甩下牀。
緊隨他其後進來的玉墨,才走到裡間的門簾處,就聽到他家二少的屋裡炸響起一聲驚天動地的痛苦尖叫。他被那個尖銳的女聲嚇得抖了抖,這明顯不是他家二少的聲音呀。
是誰?居然趁着他不在摸進了他家二少的屋子。她想做什麼?莫不是在對他家病重昏迷的不軌時,被安三少發現教訓了。
玉墨默默地給安三少點贊,同時爲那個不長眼的女賊默哀:不管她想對他家二少做什麼,遇上安三少,就只有引頸被戮的份兒。
有三少在。哪裡有他發揮的餘地,還是去叫店小二端些吃食和茶水來,邊吃邊看戲吧。玉墨打定主意旁觀看戲,他連看都沒細看被安三少教訓的女子,直接轉身出門覓食了。
“哪裡來的瘋子?!”劉三娘一手撐地側身趴着,一手按着自己劇痛的腦袋,眼冒淚花地罵安三少:“擅闖女子閨房也就罷了。你竟敢傷本小姐!找死呀你!”
“你確實是找死。”安三少一邊挽袖子。一邊伸手俯身掐劉三孃的脖子,一字一句地道:“賤.人!你不該把齷蹉主意打到他身上。去死吧!”
“啊!咳咳,嗯……”劉三娘猝不及防被人死扣住脖子。安三少的力氣之大,不過幾息,她就開始呼吸困難,面色青白。並翻起白眼來。
“住手!”岑二孃終於被吵醒,她的起牀氣還來不及發。就看到安三少猩紅着眼要掐死劉三娘。
她瞬間從牀上彈起,撲過去用力扳安三少聽到那句“住手”後更加用力的手,以她的力氣,自然無法撼動安三少。
岑二孃又急又怒。踢了安三少一腳:“快鬆開!你要掐死劉姐姐了。”
安三少聽到她用嗔怒的聲音噴他,卻喊那勾引了她的賤人爲“姐姐”,氣得簡直想連她一起殺了。
怪不得他昨日說他不曾喜歡過他。原來他看上的是這個賤.人!這種俗豔的空有美.色的賤人,哪裡比得上英俊專情的他?!
“岑二郎!你的眼睛被狗吃了?!”安三人忍無可忍。暴吼岑二孃:“你居然爲了這女人捨棄我!”聲音一節節拔高,一半是激憤,一半是委屈。
“什麼?!”岑二孃傻眼:“你又誤會什麼了?她是我姐姐。我和她,根本不是那回事好吧!”
等等,她爲什麼要向他解釋呀!
“就算我和她真有什麼,也不關你的事。撒手!”岑二孃又狠踹了臉色變緩的安三少一腳:“要是她出了什麼事,我就宰了你給她陪葬!”
安三少才轉晴的心情一下就陰了,他不甘不願地卸了一半的力道:“哪裡有姐弟抱在一起睡一張牀的!”
徘徊在死亡邊緣的劉三娘猛吸一口空氣,咳嗽幾聲後,怒視安三少:“你個神經病!睜眼瞎!二孃是女兒家,我怎麼就不能和她抱着睡了?!”
“女、女、女兒家?!”安三少的手一下沒了力氣,不止是手,剎那間,他便渾身無力。
感覺自己站不穩,安三少一手扶着牀架站好,一手抽搐又顫動地指着岑二孃:“女、女……你、你……”
他有千言萬語想說,卻不知從何說起,腦子裡只有“二孃是女兒家”這句話,嘴巴也只說得出“女”和“你”兩個字。
岑二孃半摟着捂着脖子咳出眼淚來的劉三娘,將她扶到牀榻上坐下。
劉三娘鄙夷又仇恨地瞪着瘋瘋癲癲“你”過去“女”過來的安三少,“他,咳咳,是誰?”她好想把這個莫名其妙就對她下殺手的混蛋剁碎喂狗呀!可惜身子受那些藥水毒害,使不出勁。
“三姐姐你別理他。”岑二孃微笑對劉三娘道:“你先坐這兒緩緩氣,我把這個討人嫌的傢伙拎出去教訓,替你出氣。”
安三少還在傻傻又夢幻地凝視岑二孃,他還在循環重複那兩個字。
劉三娘白了他一眼,對岑二孃道:“原來他腦子真的有問題呀。不過就算是傻子瘋子,也不能隨便殺人呀。二孃,我瞧你和他挺熟,好好教育一下他,讓他以後別再犯了。”
安三少這時恢復理智,腦袋瓜又清醒了,他那眼刀刮劉三娘:“本公子不知多清醒多正常,管好你自己吧,死女人!”
既然他家二郎師弟是女子,這女人同她睡一起,也不算是殺頭大罪,但活罪難免。不過,看在她道破二郎師弟真身,又給了他新的希望的份上,且饒她一次。
“哼!算你運氣好。”不然少爺他非劃花她的臉不可!
“閉嘴!”岑二孃氣極,扯着安三少的耳朵,將他拎了出去,“你跟我來。”
“呀!人家好疼!師弟,你鬆鬆手嘛~~”安三少身體雖痛,心卻甜滋滋的,嘟着嘴朝岑二孃賣萌:“我知道錯啦。”
聽到他聲音的岑二孃、劉三娘和端着食物立在外間門口的玉墨:“……”好想割了這混蛋的舌頭呀。
岑二孃提着安三少的耳朵轉了一圈,安三少流着眼淚傻笑着喊疼,聲音更加甜膩。
玉墨聽不下去,端着他的食物帶上門出去,讓岑二孃收拾安三少。他可不想冒着被噁心死的危險留下來看戲。
裡間牀榻上,劉三娘一邊小聲唸誦經文,竭力讓自己心平氣和,她怕自己忍不住衝出去手刃仇人。
“閉嘴!”岑二孃的臉色又黑了三分:“不準再發出那種噁心的聲調。”
“可是人家開心嘛!~~”安三少又賣萌。
岑二孃不輕不重地賞了他一巴掌:“閉嘴!聽我說。”
安三少委屈地點頭,不敢再出聲。他控制不住自己狂喜的心情,更沒法控制那甜膩的聲音,還是不要說話了。
“本來不想和你說的。”岑二孃鬆開手,放過了安三少的耳朵,嚴肅對他道:“我是女子的秘密,我希望你能爲我保守。就連你的父母都不能說,不需要太久,只需半年即可。你能做到嗎?”
“嗯。”安三少繼續點頭,他也想擺嚴肅臉,可惜一直想笑,一張俊臉扭曲得不像話。“師弟你幹嘛要裝男人?害得我……”
岑二孃把視線移開,不想看他的臉,“這個別問,與你無關,你不需要知道。你來得正好,我這裡正需要你……”
“好!”安三少聽都沒聽完,就向啄食的鳥兒一般不斷點頭:“我什麼都願意爲你做。”他的二郎師弟是女孩兒呢!真好,什麼都好!
“……”岑二孃默了默,組織了一下語言,把人販子的事兒與安三少說了,讓他帶着官印去清州府府衙報官,並親自調動人手料理那幫人販子。
她還特地叮囑安三少,不管他用什麼方法,一定要封住見過劉三娘正臉的那個頭目和他的左右手。不要讓他們壞了劉三孃的名聲。
安三少什麼都不說,只一個勁點頭,他家師弟拜託他的事兒,他肯定得給她辦得妥妥當當。
他也聽過那三個爲首的人販子,他們不是第一次作案了,大景的良家女子和官家小姐被他們禍害了不少,這三人死有餘辜。
師弟說要封口,那他就在見到他們的第一時間,割下他們的頭顱就是。這三人的頭可值錢了。拿去衙門換了金子,他再去鋪子裡蒐羅些寶石,將那些金子熔了給二郎師弟打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