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雅連名帶姓地喊了若離一聲,若離這才從花癡的狀態清醒過來。
她看看眼前這個俊逸到幾乎不真實的伯雅,強忍住自己再次變回花癡的衝動,將頭扭開扭向別處:“對了,我有事情想要問你。”
伯雅剛覺得自己口氣過重,想跟若離道歉,緊接着就發現了若離一邊說着正經事,還不斷想要朝他身上瞟的爲難樣子,頓時無語——他自己每次看見若離的時候,難道也是這副癡呆樣子?
伯雅簡直不敢想象。
“好啦!我不看你了,不過你真的很好看!”若離依依不捨地又看了一眼,終於在伯雅警告的眼神中冷靜下來:“我是來找你問問聖旨的事情!”
若離原本就是爲了問這個而來,只是中途被伯雅的衣服打斷了而已。
伯雅聽說若離對聖旨有疑問,輕蹙眉道:“怎麼?難道你的封賞,陛下不允不成?”
他能想到的問題,就是這個問題了。
“不是,封賞有了。是個什麼縣主,跟寶萱那個一樣。”若離就像得了件不太中意的禮物一樣,帶了點勉強的笑容,“還有一個寫滿密密麻麻好聽話的冊子,和一堆衣服金珠寶石什麼的。”
若離還沒細看那些東西,都交給莫家一併收下了。這些東西即使是收放封存也有很大的講究,要一件件擦拭薰香,小心看管。如果黴了損了,那都是天大的不敬!
若離當然搗騰不了,反正莫家的人都正直到了骨子裡,也不會吞了她這點零星小財。當然還是交給莫家保管最爲省心。
“那還有什麼疑問?”伯雅沉穩地等着若離繼續說下去。
“祖父接旨之後,說要準備動身進京。可我又實在沒聽懂到底爲何要進京。咱們不是纔將信隼送出,這應該是萬無一失的計策。怎麼忽然又有了變數?”
原本聽了若離的描述,伯雅覺得一切正常。但莫老將軍要進京確實有些出乎意料,別說若離不能理解。伯雅一時也找不到頭緒。
伯雅思索了一瞬:“既然是聽完聖旨做出的決定,那原因定然還是在聖旨上。來傳旨的人怎麼說的?”
伯雅問起傳旨人。若離耳邊立刻回憶起了那清亮如歌的嗓音:“傳旨的人將聖旨宣讀了一遍,什麼都沒說就走了。”
若離本想着,一般這種人上門,怎麼也好好好款待纔對,誰知對方連口水也沒喝,莫老將軍居然也沒出言挽留。
“難道沒說無需面聖謝恩?”伯雅似乎想到了什麼。
這種有封賞的旨意,按理說都改去謝上一謝。總不能讓皇帝把封賞都送你們家來了,你卻收下之後沒了動靜。這顯然也是對皇帝的不敬。但通常的情況下。是受了封賞,隨後進宮謝恩。皇帝雖然不會見你,但你去他宮前跪上一跪,感激涕零一下。直到有太監來,說是皇帝已經知道了,你這纔可以回去。
但遠處的官員邊將當然不可能每次都往回跑,於是傳旨的太監就會主動加上一句,皇帝體恤你們,免了你們往回跑的辛苦,就不必謝了!
這樣一來。接旨的人不回去謝,那也是皇帝先提出不用謝的。
省去了麻煩,皇帝也不失面子。
可是這一次。傳旨人卻什麼都沒說。沒說就是要去?
若離這才明白莫家人臉色爲什麼複雜了,沒說要莫家進京,但也沒說不要莫家進京。這多讓人難辦?
莫老將軍此時,恐怕也在揣測着皇帝的意思。
究竟是皇帝對莫家起疑,或者是皇帝需要莫家的幫助?
這兩者,可謂雲泥之別!
伯雅將手放在身側几子上輕輕敲着,若離也在思考着莫府的出路。
皇帝做出這樣讓人進退不明的暗示,究竟是個什麼意思?往壞處想,莫家進京謝恩。要擔着‘無召不得進京’的風險。但不去的話,貌似又有個‘藐視君恩’的說法。
往好處想。皇帝此時需要莫家的幫助,但又不好明說。所以用了這種方法前來暗示。可即便是這樣。莫家仍然陷入兩難。帶些兵卒光明正大地回去,這必然會攤上惡名。不帶人單槍匹馬偷偷回去,又勢單力薄幫不上什麼忙!
“此時還是讓莫老將軍自己決定吧!”伯雅雖然有些想法,但他對於莫家始終是個外人。
這事現在看來雖小,但搞不好後面有什麼事關存亡的大名堂。伯雅不想捲入其中,也不想讓若離捲入其中。
聽了伯雅的話,若離先是點頭,後是搖頭。
“你忘了?我也是接了旨意的!”
若離苦笑道,這事情不論好壞,明眼人都知道是衝着莫家來的。可偏偏賞莫家大敗山迦國的軍功旨意,跟賞若離縣主的旨意是一起的。莫老將軍要是進京謝恩,若離難道還能繼續在北疆裝沒事人?
那纔是找死。
既然都要一起去謝恩,若離當然要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的前途。
伯雅是本着讓若離遠離是非的初衷,聽若離這樣一說才驚覺的確如此。傳旨人沒告訴莫家不用謝恩,當然也就沒有跟若離說不用謝。所以現在的局面就是,除非莫老將軍打算裝糊塗不去,要不若離就要跟着一起去!
要是別府女子得了封賞,定會高興得不行,然後闔府歡慶。怎麼到了她的頭上,就成了一個甩不脫的麻煩事呢?
“如果要進京,我們該怎麼辦?”
若離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他跟伯雅的事情。她自己雖然被人追殺,但跟着莫老將軍同行的話,應該安全不成問題。但伯雅就不同了,那些人他們要得不是伯雅的命,但卻更加不會放過他。
“如果要進京,那就一起。”伯雅看見若離驚訝的表情:“這事早晚要了結的,我倒覺得此行是個機會!”
若離擡眼困惑地望着伯雅,她只覺得此行危機重重。不但她與伯雅有危險,就連莫家也搖搖欲墜。
就算伯雅是個會掙錢的好商人,可要在這樣的條件下投機,似乎贏面不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