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離與莫家毫無關係,且不說莫家願不願意收留若離,就算憑藉若離與莫家兄妹的關係,人家不在乎多她這個麻煩。可是從若離身份的角度出發,要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避難避到別人家去,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如果是將名聲看得比性命還要緊的女子,這個方法是行不通的。
好在,若離本來就是個不合常理的人。
這件事情仔細一想就能明白,莫婉的提議雖然聽起來十分荒謬,但卻是這時候唯一可行的保命之法。
若離當即就同意了這個提議。就算莫家不能負責到底,若離也決定離開安陽,天下之大,有伯雅的幫助隱姓埋名地過下去,或許也能有一條生路。如果莫家真能保護她,那當然更好,因爲她現在越發想找皇帝老爹問個究竟,也要替自己這俱身體討個說法。
花廳的門終於開啓,幾人在簡短的時間裡做出了決定之後,就各自回去準備。
若離吩咐踏歌問月去收拾行裝,自己則來到五福堂跟黎府的親人告別。
五福堂裡大家都在,除了老夫人,林氏和黎老爺都是驚恐而疑惑的表情,正等着若離來給大家一個解釋。
“不孝孫女給祖母磕頭了,”若離對着老夫人拜了三拜,“今次事端全因孫女而起,驚嚇了祖母,都是若離的罪過。”
若離想到自己就要離開黎府,心裡對老夫人極爲不捨。可她如果繼續留在黎府,只怕下一次就會連同黎府一起被連累進去了。
老夫人倒是沒有太驚異的樣子,擡手讓若離起來,並且允她坐在自己的身邊。
“我聽說那些匪人沒有一人選擇逃跑,全死在咱們黎府了?”老夫人沒問他們是誰。爲什麼來,卻直接哀嘆道“可見這些匪人都是不死不休的。若離,你怕是需得要出去避一避了。”
若離艱難地點點頭。這種事情對老夫的影響一定不小,可老夫人還是強打着精神爲她謀劃後路。
“孫女已有離開黎府的打算了。”若離不捨地看着老夫人。“這一回恐怕不是避到莊子上就行的。”
若離將自己要離開黎府的打算說了一遍,又跟老夫人說清楚自己非走不可的理由。但最終她還是沒有說出自己要去莫家。這種事情知道得越少,對大家都好。
老夫人當然也知道這個道理,或者說若離剛纔與伯雅、寶顏和莫家兄妹在花廳裡密談的舉動,已經讓老夫人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更加也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若離的打算和去去。
因爲是逃避追殺,所以這個去處當然不能明說。否則大家都知道若離的去處,還不如就在府裡躺着等人來殺好了。因此就算別人非要問個明白。若離也只會說些謊話來搪塞。
老夫人雖然明白,但黎老爺似乎還不太明白。他幾次張口想問,都被老夫人制止了。於是也只能把話憋在心裡。黎老爺原本還想將若離‘賣’個好價錢,這一下落得身材兩空,自然十分不爽。
不過坐在他身邊的林氏當然會好好安慰他,因爲這件事情落得現在這個結果,其實最爲高興的就要數林氏。嫁若離出去,還要陪上黎府的產業做嫁妝,但這出府避難恐怕就不需要帶多少金貴東西了吧?
“既然是要出門,恐怕有不少的東西都要準備起來。”林氏已經開始構思讓若離帶多少銀子走了。“不管你要去哪,這不能少的就是銀子還有隨身伺候的下人,我這就吩咐下去幫你準備起來。”
林氏也不顧自己身子沉重行動不便。趕緊就開口將這個差事接下來,在大家面前又做了一回好人。
若離現在沒什麼時間跟林氏逗心眼,她只說了一句話,就將林氏的打算撲滅了一半:“母親不要爲若離費心,若離此行都早有安排。只帶些若離自己的私房和問月踏歌便可。畢竟……去個一年半載就回來了,又不是一去不回!”
林氏的打算若離十分清楚,就算她這一去真的不回來,她也要現將話放下,讓林氏或多或少有個警戒!
林氏被若離眼風一掃。有些不服氣地別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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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天色漆黑,一行馬車慢慢吞吞地從城中出來。幾輛大車看起來都無比沉重。像是車轎之中塞滿了人和貨物。
守城的士兵打着哈氣上前查看,只略瞄了一眼前面馬身上汝國公府的烙印。便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他不敢驚動車上的人,只小聲對趕車的車伕道:“小的例行公事,請問這車隊裡裝了些什麼?要去往何處?”
深夜的城門下只點了兩支不太亮堂的火把,勉強照亮那士兵站着的一小塊地方,這也使他的‘例行公事’聽起來更加勢單力薄。
最前頭那輛車的車伕聽見他這話掏了掏耳朵,雖不耐煩,但還是表示體諒,歪咧着眼睛從馬車上向下望着他:“汝國公府送莫家公子小姐返回北疆,馬車裡多是莫家的家當和禮物。”
守城士兵似乎沒想到自己能得到這麼詳盡的答案,心中對汝國公府的好感大幅上升。連忙讓開一邊,衝着城門上的士兵打了手勢示意放行。
只見正正六輛大車從他面前緩緩駛過,除了前頭一輛汝國公府上的馬車之外,後頭的果真是烙着塞北莫家的烙印。那些駕車的車伕似乎也沒有第一位那樣好說話,從他的身邊經過都是補不斜視地抽着鞭子,讓人又是羨慕又是氣憤。
守城的士兵在心中估算了一番,除去汝家的馬車,一共還有四架馬車。莫家兄妹三人一人一車。路上伺候的丫鬟小廝也要一車。
這樣算一算,莫家在安陽城也沒有收到多少禮物嘛!要知道他可見過不少達官從這裡通過的時候,車隊足有數十輛之多呢!
想到這裡,守門的士兵稍微平衡了一些。靠着牆繼續打起瞌睡。
他卻不知道,方纔他放出去的幾輛馬車裡。根本就沒有什麼重禮,而是除了人和錢,就只有一車若離非要帶上的‘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