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雅公子原想着還要費些功夫,若離卻三兩句話就答應了他。
這反倒是讓伯雅開始爲難了。
看着若離小姑娘柔柔弱弱地往自己面前一站,伯雅忽然有些後悔自己的趁人之危。
寶顏私自過媒、大鬧黎府。伯雅只覺得他此舉十分衝動,且不計後果。若是汝國公府真與黎府結親,這兩人將來必成怨偶。
之後他又捕捉到了若離的不情願。既然這樣,拆散他們或許也算好事一樁。於是便生出了這條計謀。以此作爲交換,向若離討要奇異志。
若離曾賤價出售藥方給懸壺堂,顯然是不知道這藥方的價值。所謂價值千金,還是其次。關鍵是這妙方回春,不知要挽救多少人命。這樣的東西,伯雅怎能讓它埋沒在若離手裡。
“伯雅公子?”若離本以爲自己答應下來之後,伯雅這個臭狐狸一定十分欣喜。誰知等了半天,對方連點反應都沒有,卻看着自己出神!
這是什麼情況?難道他已經識破了自己的想法?這不可能!若離在心裡迅速否定了這個推測。奇異志的內容究竟是什麼,可是完全由自己說了算得。狐狸就算再精明,也不可能知道其中真假。
那他爲何這樣看着自己,若離被看得心裡毛毛的,輕啓櫻脣,又低低喚了一聲:“伯雅公子?”
伯雅聽見若離喚了自己的名字,猛然回過神來。自己居然變得這麼好心,明明是十分公平的交易,怎麼還要給自己找這許多借口!雖說對方是個小姑娘,可這小姑娘可不一般。自己若是不打起精神,保不準還能被她騙了去呢!
話雖這麼說,可是伯雅的心裡卻……
“甚好!甚好!”伯雅自嘲一笑,將臉扭向一邊,不去看若離探查的眼神:“若離小姐既然同意。那你我二人便就此約定。在下能保證汝國公府與黎府再無瓜葛!只是不知若離小姐能否將奇異志全部復錄?”
原本簡單的一句話,伯雅卻說得咬牙切齒。不是因爲別的,只因爲他看着若離黑亮亮的眼睛,幾乎差點脫口而出:‘寶顏我幫你趕走!奇異志我也不要了!若離小姐放心歇着吧!’
他怎麼變成這種人了!
伯雅心中千變萬化的複雜。可當着若離的面上。卻將臉抹得平平的。就等着若離的答覆。
若離不知道伯雅那些想法,只覺得狐狸果然狡猾,居然不相信自己能復錄奇異志!要是放在尋常,若離纔不跟他多說。可現在,汝國公府的事情還未了解,寶顏又說過五日後還要再來。
雖說汝家父母不應,但萬一拗不過寶顏可就糟了。若離心裡始終是不太放心,現在有了這詭計多端的伯雅狐狸,能幫助自己去攪合攪合,這婚事必然就黃了。
想到自己也算有求於人。若離也只能表現出自己的誠意。
“此書來歷不明,自若離懂事以來,就一直擱若離在屋裡。混雜於一堆女戒孝經之間。若離也是偶然翻閱,便覺得其中奧義妙趣橫生。”若離看着伯雅,見他靜靜在認真的聽着。繼續說道:“此後多年,若離時常翻閱。早就將其篇章內容爛熟於心。”
“只需三日時間,定能復錄無遺。”若離燦然一笑:“請公子放心,只要汝國公府再不提婚事,公子隨時可以來取此書。”
“既然如此,若離小姐只等好消息便是。在下這就先告辭了!”伯雅見目的已經達成,自己也該離去了。可臨走時。他又停下腳步,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若離小姐手上的蜇傷,要及時請人醫治。未癒合之前,切記勿要沾水沾塵。”
伯雅說完這一句,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若離呆在原地,琢磨着伯雅的背影爲何有些慌亂……
伯雅走後。若離也沒心情再去弄什麼桃子酒了。吩咐婢女們打掃了院子,將酒先擱置在樹下靠牆的地方,來日有了空閒再做打算。
若離有了伯雅的保證,終於踏實下來。於是一夜好眠無夢,總算彌補了白日裡的辛勞。
第二日才一大早醒來。果真神清氣爽,連帶着頭腦思路也開闊不少。
若離一邊翻看着從瑾夫子那裡借來的棋譜,一邊琢磨要如何才能讓瑾夫子留在黎府。若離曾想過去求老夫人做主,老夫人的一句話,留下瑾夫子還是十分容易的。可萬一留下之後,黎夫人心中憎恨,再去賦思閣大打出手,那可就十分不妙了。
“以虛爲實,以迂爲直,以患爲利。”棋譜中一句瑾夫子的註解躍然紙上。
以患爲利,趨利避害。這往往是對弈者選擇攻防手段時,所必須把握的原則。如能在不利的情況下,發掘到對自己有利的一面,不但可以解除眼前的禍患。更可在日後,掙得全局大利。
此話雖是註解點評棋局,卻令若離豁然開朗。
若離放下棋譜,揮手招來踏歌。將自己的想法小聲說給踏歌,又在她耳邊叮嚀了一遍。
“小姐放心,我一定去辦好。”踏歌聽完頻頻點頭,轉身就出去了。
若離這邊才做好了部署,黎夫人也開始了打算。
壽宴之前,黎夫人還一直當瑾夫子是自己人。卻沒想到她這樣沒有眼色,竟然會幫着若離那小賤人說話。並且煽動着外人來一起嘲笑自己!
黎夫人一氣之下打了瑾琉,之後就得了衆人的冷眼指責。等宴會散去之後,黎夫人就收到若露昏迷的噩耗,以及寶顏要求換婚的消息!而更可怕的是,老夫人和黎老爺關門密談了許久,卻對如何善後隻字不提。
黎夫人將手中帕子絞成一團,老夫人那邊的動向,只能悄悄地打聽着。不管怎麼說,現在趁着自己還有些權利!還是先攆走瑾琉纔是。
最好是等她前腳出了府,後腳就僱傭幾個惡人跟上,好好整治她一頓。看她以後還能仗着自己有些才學,整日裡裝得一副冰清玉潔的樣子!
黎夫人毒計已生,就要吩咐婢女蒲兒去辦。可話還沒說出口,蒲兒就先將自己打探來的消息彙報給了黎夫人。
“夫人,奴婢剛聽說了瑾琉夫子正在收拾行裝,似乎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