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離拖着伯雅來到北郡城的街道上。這裡雖然已經被她走過一遍,但這一回的感覺,卻是截然不同的。
北郡城民風開放,街上介乎見不到帶着帷帽的女子。無論是年輕貌美,或是老邁醜陋,大家都大大方方亮出面貌笑臉迎人。雖然不是每個人都那麼好看,但卻是有一種南地所沒有的坦蕩大氣。
被這樣的開朗之風影響,若離自然也不願再遮遮掩掩。她與伯雅並肩走着,不時還拖着他的袖子,兩人一路不知吸引了多少目光。他們卻都不在乎,只穿梭在各個攤販之間。看見喜歡的物件,就與人講講加錢,如果價錢合適,那便歡天喜地的買下來。
若離一路看上了琉璃的筆洗、又看上了兩對擺在桌案上的刺繡屏風、還有山迦國女子頭上戴得那種毛茸茸的頭飾。伯雅都笑眯眯地跟在後面,十分有耐心地還價掏銀子,然後提東西。
若離看伯雅這樣貼心,喜歡的跟什麼似的。可她觀察了一路,也沒瞧出伯雅究竟喜歡些什麼!
凡是她喜歡的,伯雅都笑眯眯地買下,偶爾也會露出欣賞的目光。但他自己卻似乎沒有看中任何東西。若離咬牙暗道,定是這狐狸平日裡見過的好東西太多。所以街面上這些粗製濫造地才難入他的眼。
這雖情有可原,可卻難爲了若離。
正在若離不知該爲伯雅買些什麼好的時候,一擡眼,忽然看見了一家布莊。
若離想到伯雅那清一水的白衣,忽然有了個主意!
製衣是若離的長項,有問月這個巧手的幫忙,若離無論有什麼製衣的想法。只要描述給問月,問月基本都能幫她實現。但是這一回,若離決定挑一匹上好的衣料。然後回去讓問月指點她。
她要親手給狐狸做身衣服,這樣的禮物。他一定會喜歡的。
“伯雅,跟我去看看衣料吧!你走了這麼久,也該歇歇。”若離看着伯雅手上提着一大堆東西,有點小心疼道:“衣料店裡都有點心茶水,我去看衣料,你進去坐着休息?”
伯雅一手提着一手抱着,聽見若離這樣說,便從一摞物件盒子後頭伸出頭來。衝着若離十分乖順地點了點頭:“聽你的!”
狐狸這樣乖,若離瞬間愛心滿溢。心中只想着做一件衣服不夠!需得再加一件,才能表達自己對他的喜愛。
兩人攜手進了衣料店,立刻就有夥計迎了上來。小夥計十分有眼色地將兩人引到雅座上去,上了點心茶水之後,這才彬彬有禮地道:“二位能進咱們小店歇歇腳,是咱們的榮幸。您二位先慢用着,要是咱們店裡有什麼您需要的,儘管喊小的去拿。”
這一番話說得實在讓人舒服,連若離這種剛剛小富的人。聽了這話,都有大手一揮將店裡東西都買走的衝動。足可見北郡城當真是商業繁榮,盡是行商的天下了。
這其中。恐怕也少補了山迦汗王的努力。汗王不願意打仗,就願意做那穩賺不賠的生意。如果不是因爲他重病未愈,或許倒是能跟伯雅談得來。
若離與伯雅飲了一口茶,便留他一人在雅座上坐着。自己則問清楚店夥計之後,來到了最上等的衣料陳列貨架前。
若離張口就要最好最上乘的,所以根本不可能像從前那樣,發生夥計狗眼看人低的事情。
小夥計見是一位大客,更加殷勤地對若離介紹道:“這位小姐您看,這邊便是咱們店子裡最好的料子了。尤其是是這一匹梭織縐緞。這可是本店的鎮店之寶!”
小夥計說得繪聲繪色,若離不覺發笑。順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見到一匹與衆不同的衣料。
這是一匹玄黑色的衣料。首先顏色就與伯雅平時的喜好大不相同。若離細看去,那衣料似乎是用正反兩種手法織就的。每一梭經緯下,都透出另一種顏色來,使整個衣料看起來並不平整,表面似乎有水波紋流過一樣。
這樣的衣料,還真是若離從沒見過的。
“這反面是深紫色的?”若離看着那水波的光澤像是紫色,便隨口問道。
“正是呢!”小夥計很是驚奇,“這料子恐怕整個建元國也只有咱們這裡有,小姐是如何得知的?難道其他地方也有了仿製不成?”
聽夥計的口氣,這匹布料穿出去,倒是絕對不用擔心撞衫。若離擺擺手,示意夥計放心:“我不過隨口猜的,運氣好猜中了罷!並非在別處見過。”
夥計鬆了一口氣,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這一匹衣料因爲價高,所以一直沒能賣出去,如果別的地方也有,我們怕是要賠錢了。小姐你這樣識貨,不如就買下這一匹吧。只要五兩金子就賣給您,保證您越看越喜歡,越看越滿意!”
五兩金子?除了珠玉寶石,若離還沒見過什麼東西是以金論價的。不過這衣料倒的確又好看又少見,如果想找一樣連伯雅都沒見過的衣料,怕是也只有這個了。
爲了給伯雅一個像樣的禮物,五兩金子似乎並不算多。
若離四下看看,伯雅並沒有跟上來。她小聲對夥計吩咐道:“我不跟你還價了,你去找一匹其他的衣料來,將這個給我嚴嚴實實地包起來。外表上務必要看不出來才行。”
夥計見若離這樣爽快就賣下了最貴的衣料,忙不迭地點頭應下。愣是從店裡找來好幾色的上等衣料,專讓若離挑選一匹作爲外包裝用。
若離抱着一匹上等的綠色衣料回到雅座,笑眯眯地道:“伯雅,都買好了,咱們這就回去吧!”
伯雅遠遠就看見了若離。若離像以往一樣笑得溫柔美好,只是不知爲何,伯雅卻覺得她的眼中閃過一抹賊兮兮的光?
可是一切都看起來很正常,難道是錯覺?伯雅提着一大堆東西走在若離身後,完全沒料到他的小若離正在打算將他這個白狐狸,變成一隻油光水滑的黑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