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門婆子今天就是爲了要看若離出醜,所以故意聚集了不少人來。這些人甚至角門婆子自己,其實都與若離並無什麼冤仇。但許是都有這樣一種心態:看見往日嬌貴美麗的小姐如今跌入塵埃,她們便能覺得自己的生活十分順心如意。
她們這樣的表現早就在若離意料之中,反而並不覺得如何了。若離站在門廊上居高臨下地看着這幫奴才,眼中盡是一派淡然。
若離一句話不說,站在臺階下的奴才有些就已經別開了目光,不敢看若離的眼睛。更有一人甚至在若離冷清地注視下,不由自主地問安道:“二小姐好……”
角門婆子是來看笑話的,怎麼能眼見自己這邊的氣勢越發地弱了下去。她趕緊囂張地喊道:“二小姐,您可別搞錯了。咱們今天可不是來請你去的,咱們可是奉了夫人之命攆你走的!”
她刻意將那‘攆’字說得格外清晰大聲,果然給奴才隊伍壯大了一些聲勢。有不少人聽了這一句之後,便學着她的樣子,將下巴揚起老高,輕蔑地將若離回瞪回去。
若離知道自己今日無論如何是逃不過這一劫的,這樣與她硬碰下去一點好處都沒有。聽了婆子的話,顯出有些懼怕慌亂的樣子:“就算是攆人,也總要等我將家當收拾好再走……”
若離示弱的樣子讓角門婆子眼前一亮,也滿足了她那踐踏別人擡高自己的變*態心理:“我看若離小姐又弄錯了吧?這院子既然已經是若露小姐的了,院子裡的東西當然也是咱們若露小姐的。”
看見若離更加焦急驚慌,幾欲落淚。角門婆子痛快極了,道:“不過咱們夫人小姐仁慈大度,也不會稀罕你那些舊物件。等你走了,自然是要丟出去賞給下人用的!”
這就是當面侮辱若離了。一想到千金小姐平日用的物件會淪落到那些粗鄙下人手上,角門婆子就好像看見若離本人落在他們手上一樣。
角門婆子那一臉yin賤的表情,讓若離看得直犯惡心。眼看踏歌就要忍不住衝上去跟對方拼命了,若離也實在懶得跟她在演下去:“就算東西不帶。我們三人總要收拾幾套鋪蓋。”
若離說完就對踏歌問月使個眼色讓她們去拿。若離原本也沒指望今日能從這屋子中帶走什麼,不過是本着能多拿一件便多拿一件的心態而已。
可踏歌和問月還沒進屋,就被人團團圍住:“都說若離小姐仁慈,今兒就別讓咱們難做了。依奴才看要不這樣。您那兩個丫鬟的衣服鋪蓋都能拿走,可是唯獨您的,可就不能了!”
角門婆子越說越是過癮,得意忘形的彷彿她纔是主子一般,一般有點志氣的主子早就掉頭走了。
若離卻心中卻暗道不錯。踏歌問月有了着落,三人的日子也能好過一些。
“你說了可能作數嗎?別是未經你主子同意就擅自做主回去還要捱罵吧?”若離一改剛纔懦弱的表現,故意質疑那婆子的威信。
婆子果然經不住激將:“如何能不作數!夫人小姐許多事情還要與我商量,又怎麼會責罵我!”
“去拿!”若離等的就是這句話,要知道踏歌問月雖然也是黎府的奴才,可她們平時穿用的鋪蓋的可都與其他奴婢不同。踏歌問月此時雖不甘心。但若離的苦心她們是知道的。兩人咬破了嘴脣將自己的家當從下人房中搬了出來。主僕三人連頭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角門婆子見了踏歌問月手上的東西,確實有些傻眼。這些東西在她眼中雖然沒有主子們的好,卻也是她這輩子都沒沾用過的。但若離與她有言在先,她此時要是反悔。難免在衆人面前失了威信,被人嘲笑她分明做不了主卻還要妝模作樣。
要裝就只能裝到底。角門婆子硬着頭皮對若離遠去的背影吐了口口水:“也就配跟下人同吃同睡,等到天在冷些,咱們就等着看她穿着下人的衣服出來吧!”
角門婆子給自己的無能找了個好藉口,回稟黎夫人的時候也如是說。黎夫人甚是滿意,覺得若露要是得到了這個消息,對自己的態度也會好轉一些。
若離這一邊領着兩個婢女卷着行李鋪蓋被趕出來,一路上也有不少人圍觀嘲笑。之前黎老爺把黎府那些像樣的下人都發賣掉了。剩下的可都是一衆見風使舵的小人。他們現在既然是看着黎夫人的臉色過活,自然不會吝惜嘲笑若離。
這要是等屈辱放在別人身上,早就懸樑不活了。莫說若離是個千金女兒身,就是尋常男子受辱至此,抹脖子的也大有人在。
好在若離心理素質十分過硬。兩世爲人的她如何能不懂世態炎涼、人心叵測?既然道理都懂得,那便要冷靜地面對這一切。於是直到看見那兩間破屋的時候。若離連眉也未曾皺一下。
這兩間破屋經過長年的風雨雕琢,已經有些搖搖欲墜。漏風漏雨都是小事,那牆縫大得幾乎能鑽進野貓來。
若離還是決定三人同住一間,一來是爲了節省資源,二來也是爲了節省資源。兩間屋子勉強挑出一間稍微好一些的。若離便吩咐踏歌問月進去收拾。而她自己則走到屋後去看。
花塢的西南角那樣一出去便是街面,而東邊破屋就沒有這樣的地理優勢了。若離觀察了許久,發現這隔牆出去似乎還有一戶人家。若離瞬間有些失望。爬到別人家似乎不太現實,且現在這破屋可連個院子都沒有。爬牆也極容易被人瞧見。
可這日子還長着呢,雖然若離現在還是有些錢財的。可不能出府的話,銀票也等同廢紙。
若離壓下心中的的憂慮,走回屋中。踏歌和問月已經將那些簡單的鋪蓋都鋪開了收拾整齊。見屋中唯有一張殘舊的牀,兩個人便把自己的鋪蓋合鋪在那牀上,準備給若離主子用。
“將你們的鋪蓋拿走放在那邊,只在這張牀上給我鋪幾件衣服就是了。”若離指着旁邊一張小塌,“住過來頭兩天一定會有人前來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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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若離所說的,兩個婢女怎會不懂。黎夫人與若露存心折磨若離,就是要看她挨餓受凍的狼狽之相。如果照她們兩個這樣的做法,黎夫人恐怕會毫不留情地將這最後一點家當也銷燬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