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離與何初晴幾人來到了衆貴女中間,衆人見了主家到來,紛紛向兩邊讓開,場面一時看上去倒是很有秩序。根本不像何初晴是被逼着來的。
何初晴因爲心裡早已有數,這時候也不像方纔那樣不高興了。她徐徐衝着衆人點頭微笑打着招呼,還不忘給若離引薦了幾位身家端正的貴女認識,最後像個無事人一樣,淡定讓婢女下人多準備些桌椅茶品瓜果。
何初晴表面上是遂了大家的意思,若離在旁卻瞧得直樂。
何初晴分明是有了她的主意撐腰,這會兒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呢!
何府的下人手腳伶俐,何初晴又是家中掌上明珠。她的一句吩咐,下人們立刻就當聖旨去辦了。大家聽說有主家招待,自然也不急於一時,都三三兩兩地杵在一起攀談。
趁着這檔口,何初晴卻偷偷湊在若離耳邊問了一句:“這兩人,你希望哪個贏?”
若離看何初晴一臉正經,聲音卻分明是想要使壞時候的蠢蠢欲動。於是也湊到何初晴耳邊回了一句:“那一位我不認得,不知她琴技人品如何。不過這個流音小姐,卻不知爲何似乎對我不太有好!”
若離這麼說,顯然是偏向另一位小姐了。至於她與流音的私仇,卻不想這麼早就說出來。少一個人知道,將來她有機會下手的時候,也就不會有顧慮會被人懷疑了!
何初晴知道了若離的意思,甜甜地笑了,又偷偷回了一句“英雄所見略同,我也不大喜歡那一位。”
兩人既然已經達成共識,便將這想法都偷偷傳遞給身邊這幾個要好的貴女,算作是內部提前拉票了。
衆人又沒等多一會兒。待桌椅瓜果茶品一一備齊之後,何初晴這才張口發話了。
“今日我何府設宴,難得大家賞臉而來。原本沒想着設些娛樂,倒是我思慮不周了。”何初晴帶着笑意。一點也不嫌棄這些人不請自來,“先前是想着衆位都有才藝在身,那些樂坊歌舞也入不得衆位的眼。故而便免了這一項。”
何初晴就像不知道流音出身似的,特別提起了‘樂坊歌舞’這件事情,因爲她提得太光明正大了,流音就算尷尬也只能藏在心裡。被人赤|裸|裸地打臉也不能還手。
只聽何初晴繼續說道:“原本我這宴會卻是乏味了,不想今日趕上有兩位姐姐要與我添光。依我看來,萬種技藝之中就屬這琵琶最難。今日難得兩位姐姐都是精攻琵琶的。就這樣讓衆人開開眼界吧。”
何初晴說罷,對着早已準備好的下人一點頭。下人們立刻雙手捧上了兩把上好的琵琶。
“聽說你二人今日想在琴技上一較高下,打算怎麼個比法?”
何初晴對衆人冠冕堂皇的好聽話已經說完了,對着這兩個人,到一點都不客氣。
流音在初聽到“樂坊歌舞”幾個字的時候,那眼神已經像刀子一樣盯緊了何初晴,現在又見她這樣的態度,心知對方根本就是把自己當成歌舞伎來娛戲了!
流音本就不是大度的,但她風月場中摸爬滾打出來的,也不至於這樣就沉不住氣。
流音心中說罷。帶着深邃的笑意看了看何初晴。何初晴她是記住了,還有何初晴身邊那個黎若離。不過這兩人她都可以先放着,以後慢慢再來解決。眼前要解決的。正是這個一身粉紅衣裙,頭髮枯黃稀少的正九品仕郎千金黃薇小姐。
“我與這位黃仕郎的千金黃薇小姐分別奏上同一曲,如果不能分出高下,就當爲衆位添些娛樂吧!”
一般人說起名字的時候,誰還會提到對方父親的官職?流音此舉就是故意揭了黃薇小姐的家世,順便擡高自己,讓人覺得她連對方的父親都沒放在眼裡。
黃薇小姐身子輕輕一顫,想風中柳一般晃了晃,隨即又咬牙站穩道:“那就請流音姐姐先選曲子。”
黃小姐被人揭了短處。卻仍然要與流音一爭高下,顯然是對流音不滿至極。但也說明她對自己的一手琴技。是格外自信了。
若離先前豎着耳朵聽來往貴女八卦的時候,就聽見有人嘲笑這位黃薇小姐。說是對方頭髮稀少得都帶不住鳳冠。又說過太子殿下親口贊過這位黃薇的琴技。
若離當時就有些好奇,現在正好可以趁機細細打量這位九品仕郎的千金。
之間對方聘聘婷婷往人羣中一站,倒說不出她那是個什麼姿態,反正就是一眼看上去,覺得全世界都欺負了她似的。這女子眉目間有着一抹愁緒,身姿又總是帶着些畏畏縮縮的小動作,她的頭髮柔軟而微卷,打着卷貼在額前,卻透出十分招人憐惜的柔弱來!
自從認識了莫婉,若離就對這種看上去柔弱的女子不大相信。可這一位,卻是真的讓人想上前扶她一把。
她自己出身不高,又是這麼個做派,再加上她被太子親口贊過,也就難怪衆人都不喜她了。
不過就算不喜她,也未必就喜流音!
“那便開始吧。”流音也不客氣,她對付這種柔弱女子可是有的是辦法。原本說了兩人分別奏同一曲,就是說挑一首曲子,一人彈上一遍。這樣好壞立刻就能分得出來。
這種時候,最關鍵的就是選曲子。
對方那樣楚楚可憐,還當她真的會可憐她嗎?反正太子殿下又不在這裡,事後即便傳到他的耳中,也頂多就是聽說誰輸誰贏!
流音根本就沒有客氣,她不但打算先彈奏一曲,並且她還打算彈一首誰都沒聽過的!
流音抱琴而坐,一種婀娜的身段盡顯無疑,她含笑衝衆位圍觀的貴女點了頭,又目光冷冷地看向一旁正在等着她的黃薇,雙手輕落琴絃,一串極其好聽的錚錚音符傳出。
流音剛一起手,四周忽然就靜了下來,就連若離也覺得這琴十分清朗好聽,有曲有情甚爲難得。何初晴在旁不服氣地輕輕哼了一聲,再瞧滿園子貴女的神色,不忿的也不在少數。
若離早知會是如此,雖然流音只是跟黃薇比較,但衆人都爲太子而來,難免心中也會跟她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