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聽着張淑慧的尖叫,連灩熙轉身看向張淑蘭,悠悠問道:“她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張淑蘭默默的流淚,血液染溼衣衫,卻是什麼都沒有說。
已經到了這時候,連灩熙自是不好再說其他。只嘆了口氣,道:“事已至此,旁的我也幫不了你什麼,那畫……想來是無緣與你孩兒相見了。”
張淑蘭現在自然也是看出來了,可是這心願未了,如何能夠放心離開?更何況此刻的她根本就看不見離開的道路。
“無論如何,今日多謝連姑娘相助,小女子來生做牛做馬,自是會報答您的。”
連灩熙淺笑搖頭,“我也沒幫你什麼,無非就是多嘴說了幾個字罷了。”
張淑蘭的聲音在馬車裡漸漸消失,然連灩熙卻幫不了其他。
這時候,琳琅已經端着一壺茶回來了。
“姑娘,這是靈丹新沏的茶,你且用些吧,雖說比不得咱們的洛神花,可我瞧着這香氣,也是極好的。”琳琅一邊說着,一邊給連灩熙倒茶。
馬車內已經恢復了原來的顏色,雖然那血腥的煞氣依舊縈繞左右,卻沒有那難以呼吸的感覺。
連灩熙端過茶杯,輕輕嗅着茶水的香氣,淡笑道:“這茶是雲山雪霧,自然是極好的。”
“是嗎?好似是聽聞雲山雪霧很貴呢。”琳琅笑嘻嘻的說着。
連灩熙喝了一口熱茶,只覺得那渾身冷凝的感覺漸漸消散,心下一鬆,想着自己今日能做的已經做了,此刻也能感覺到,寧王府的煞氣少了很多,想必趙梓昕也沒有危險了。當下就對琳琅說道:“跟你哥哥說一聲。咱們回去吧。”
“啊?不是還沒見到世子爺嗎?”琳琅不解的問道。
“這你便莫要多問了。”
琳琅也就乖乖的沒問,跑去和安瑞說回將軍府的事情。
安瑞素來是最信服連灩熙,雖然今日聽這話只覺得事有蹊蹺,可卻只覺得這必然是姑娘爲了以後正妻之位而做的警示,至於旁的用意,那是絕對不會想到的,當下也就不再多問,驅使馬車,往回趕。
而就在他們離開不多時,轎子裡的張淑慧卻是終於恢復了理智。只不過這時候的她形容憔悴不堪,妝容和頭髮也都凌亂不堪。
“姑娘,您沒事了吧?”
張淑慧整理了一下頭髮和衣衫。弱弱的道:“我沒事了。”
那媒婆也沒敢問剛剛是怎麼回事,心裡只暗暗嘀咕道:只聽聞張家姑娘身子不好,常年生病,怎麼也每個人告訴她是拿癔症啊?哎,這姑娘若不是張家嫡女。。又怎能入寧王府?果然是投胎最重要啊!
此刻張淑慧是不知道那媒婆如何想的,心中雖然恐懼萬分,但是面容上卻是一點兒也不顯。只不過,此刻卻是並不曾瞧見她的姐姐張淑蘭正站在她的對面,雙眼留着血淚,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張淑慧有些冷。不過卻將這個事情歸結到是今日下雨天氣不好的緣故,因此也並沒有往旁的方面去想……
趙梓昕心下着急,他快步向偏門走。對於那靈丹更是氣的恨不得將他踹到十萬八千里。
連灩熙今日居然來找他?這樣大的事情居然等了那麼久才說?今兒又下雨,倘若連灩熙因此着涼染了風寒可怎麼得了?尤其是還聽聞那連灩熙的丫鬟因爲身子冷還專門過來討要茶水,這心下就更是擔心的不行了。
“你趕緊將我的狐裘拿過來。”
“爺,今兒雖然天氣不好,可也不至於……”靈丹苦笑。跟着趙梓昕一路嚇跑,此刻更是氣喘吁吁。今兒也算是他倒黴,這偏門正廳來來回回跑好幾趟了。
妙藥卻是趕忙給靈丹使了個眼色,道:“你跟着爺,我去拿。”這話說完,就跑回去拿狐裘。
趙梓昕則加快速度向偏門跑去。
可是,當他來到偏門口的時候,卻不曾安瑞駕駛的馬車,反而是一頂水紅色的轎子,處在門口。
那媒婆剛準備叫轎伕進去,就發現世子爺親自過來了,當下眼睛一亮,就大聲說道:“世子爺當真是有心了,今兒居然親自來接姑娘過門呢。”
張淑慧本來還在整理衣衫,聽到這話,更是面色一喜,表哥心中果然還是有我的呀!
此刻她心中只覺得是那八月桂花釀蜜一般,甜美又芬芳,整個人都有種飄飄然的感覺。
然這時候,她卻沒有注意到轎子地上的喜果竟然自個兒滾動了起來,而且還這樣直接滾落出轎子,並且發出了聲音。
趙梓昕沒有瞧見連灩熙的馬車,卻是看見了張淑慧的轎子,本來心裡就老大的失望,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卻是瞧見一枚喜果從轎子裡滾落,當下臉色一變!
“這是什麼?”
那媒婆自然也看見,塗着厚厚胭脂的臉雖然瞧不出原來的顏色,卻也能從眼中的詫異驚愕中,看出端倪:“這……”
“世子爺,那好似是喜果。”靈丹有些不確定的說,然而眼睛再次看向轎子的時候,卻是多了其他的顏色。這張家姑娘是不懂規矩還是怎麼地?不過是個側室,居然也敢拿喜果?!
無論是平民老百姓,還是這皇孫貴族,誰人不知道喜果只有八擡大轎擡着的正室新娘才能夠拿?雖然作爲側世子妃,這以後也能夠上玉牒,但是規矩是不能亂的啊,如何能夠私自拿喜果?
趙梓昕本來就對張淑慧可有可無,此刻因爲連灩熙離開的事情鬱悶,現在卻是又看見了那不合規矩的喜果,心下就惱怒起來,這是什麼意思?莫不是這張淑慧在肖想連灩熙的位置?
倘若,趙梓昕一開始不過是覺得表妹可憐,府中多養個閒人也沒什麼大不了,但此刻看到這一幕,那對於張淑慧最後意思的憐憫也沒有了。
表現的這般明顯,那心思如何能夠不知?
張淑慧在轎子裡也是着急的不行,當她發現自己私下裡握着的喜果掉落的時候,就知道要壞事了。
怎麼會這樣子?早知如此,就該早些拿回來了!
一般的妾室是不該拿喜果的,可是張淑慧心中有着念頭,又覺得自己只是偷偷拿着,想必沒有什麼問題,卻不曾想到居然在這樣的情況下遇到這等事情!
“表哥……我……”這時候的張淑慧已經感覺到身上的寒冷了,一心只想着如何去解釋這件事情。
“哼,”趙梓昕冷哼,這會子別說是說話了,他就是聽張淑慧說話也是不屑的。若說他平生最痛恨什麼,就是那些不懂規矩又想往上爬的女人。在趙梓昕的童年裡,母親就是因爲那些不守規矩的姬妾氣的離家出走,至今都不知所終,也不知現在是生是死。
所以此刻,張淑慧在他心中已經不是值得可憐的表妹了!而是和那些可惡的姬妾一樣的女人。
當下,他就拂袖離去,誰人都能瞧出此刻世子爺滿面的怒色。
而那本來還歡歡喜喜的媒婆,已經隨着轎子而來的丫鬟嬤嬤和擡嫁妝的人,都面面相窺。
張淑慧這時候已經不知道如何去想事情了,她渾渾噩噩的被擡入房間,又渾渾噩噩的在丫鬟的攙扶下坐在牀上。
淚水糊掉了她臉上的妝容,腦袋混亂不堪,心裡也是不亂七八糟的。
怎麼會這樣呢?
事情怎麼會這樣呢?
明明一切都好端端的呀!
“姑娘,你要不要先歇息一會兒?世子爺還在招待客人呢。”她的丫鬟榕樹憂愁的說道,“今兒您也忙了一天了,晚上的藥還沒有喝呢。”
“今兒就不喝了,若是再這屋子裡染了藥味兒,可就不美了。”張淑慧弱弱的說道,實際上她的心裡,還是存在着期待。
榕樹還想說話,可卻說不出來了。
今兒的事情顯然是觸怒了世子爺,今兒爺來不來還是兩說呢,姑娘居然就這樣折磨自己的身子?這樣下去,可如何是好啊?她不過是個丫鬟,就算是想請爺過來,也沒法子啊。
正在憂愁之間,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趙梓昕居然來了。
只不過,此刻的趙梓昕一點兒也沒有即將洞房的喜悅,反而是雙手向後握住,面色凝重的走了進來。
“爺~”榕樹一瞧見趙梓昕,激動的就上前要服侍他更衣。
趙梓昕伸出胳膊揮了揮,道:“不用了,你們且退下吧。這兒不需要你們服侍。”
榕樹只覺得自家姑娘還是有希望的,心下一喜,旁的也估計不到什麼,只福了福,就趕忙招呼着屋子裡的丫鬟離開了。
張淑慧聽見趙梓昕來了,心裡也是十分激動的,她的手絞着裙子,十分的緊張。
今日,是她的大喜日子,那麼,一定是非常美好的。
趙梓昕冷冷的看着那穿着水紅色裙衫的女子,瞧着她頭上的蓋頭,冷哼一聲,道:“自個兒摘下,又不是什麼正經新娘,帶着破玩意兒算什麼事兒?也不怕旁人笑話你們張家不懂規矩,不知這側室的規矩是個什麼樣子!”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