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邪一番說教,讓洛天驚訝地張大了眼睛。
“我的天吶,無邪你從哪裡學來這麼多大道理的,簡直跟我爹一模一樣。”洛天崇拜地看着無邪,竟然也覺得有無邪的存在,黑暗潮溼的牢房也沒那麼恐怖了。
“這都是在實戰中總結出來的經驗。”無邪耐心地說道,其實他在腹謗着,自己可沒有洛天那麼大的娃。
“嗯,無邪,以後我什麼都聽你的,能碰見你,也算是一件奇事了。”洛天拍着胸脯保證道。
“好了,現在別說話了,保持體力,我們晚上行動。”無邪覺得洛天畢竟還是一個年輕人,沉不住氣也是應該的,以後有的是時間教導他。
皇宮裡,皇上原本的寢宮,茶几上一杯清茶,散發着淡淡的清香,時間久了,香味隨着水溫度的下降慢慢消失不見。
“來人。”穆肖楠在殿中走來走去,他旁邊的小太子懵懵懂懂,卻不知道教他的將軍亞父爲何愁眉不展。
“亞父,是落日堡那裡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嗎?”小太子自幼被照顧的妥妥帖帖。
現在父皇突然離世,他才七八歲就要在穆肖楠的教育下學習批閱奏章,所以有些鬱悶,但他也知道,這一切都是爲了這個國家更好。
“嗯,這帝君與地方的勢力,朝廷的官員,要保持平衡,這可是一個複雜的學問,先皇是一個好皇帝,但是他就是太念舊情,但有時候,一味的仁,是解決不了問題的。”穆肖楠盯着慢慢冷卻的茶,緩緩說道。
聞聽此言,小太子聽不懂,只好問道:“那就是把所有的壞人全都殺光嗎?”
穆肖楠看一眼眼神清澈的小皇子,無奈道:“不,那與壞人無益,好與壞,其實沒有固定的規則與章法,全憑內心的判斷,所以有時候會判斷失誤,太子要學的就是儘量讓自己的每個選擇都不做錯。”
小太子歪着頭,一臉的迷惑,爲難地說道:“亞夫,好難,我學不會。”
穆肖楠伸出手摸了摸小太子的頭:“所有人都學不會,但還是要學。”
說完之後,他盯着早已經到來多時的侍衛道:“我讓你去查的東西,查到了嗎?有沒有跟公孫陌年紀相仿的大臣之子被流放,或者被誅殺的。”
他唯一懷疑的就是這些,聽秋水漫的話,的確有些地方值得思考。
“回將軍,並沒有。自先皇改曆法以來,重臣被誅殺的例子並沒有。”侍衛道。
穆肖楠在殿中踱着步子,陷入了思考,那公孫陌與朝廷沒有家仇,難道是國恨?
他仔細想了想這些年以來改朝換代的例子,前朝皇帝是在一百多年前被誅殺的,那時候,他的所有孩子都死了,所以,也跟前朝沒有關係。
“你先下去吧,讓你查卷宗的事情,不要告訴別人。”
“是。”侍衛行禮之後走出大殿,之後是漫長的沉寂。
情況越是撲朔迷離,裡面的暗涌就越難壓制,看來朝廷註定要面臨一次大危機。
沙塵漫天,刀劍聲作響,已經是深夜了,大戰兩日兩夜還未停止。
令人奇怪的是,朝廷已經漸漸不支,加派的兵力還在路上。
落日堡裡,祁陽公主乘着荒涼的夜色,看着平靜的湖面出神,她的神色略微有些憂傷。
“祁陽,你怎麼了?”溫和的聲音傳來,似乎又撥開烏雲的力量,不用想,是公孫陌。
“公子,你怎麼來了,這麼晚了,不好好休息着,是有什麼急事嗎?”祁陽公主聲線柔和,比夜色嫵媚。
“我不放心你,所以過來看看。”公孫陌伸手將祁陽公主攬入懷,突兀的動作,祁陽公主先是一怔,而後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我沒事,有你我就一切安好。”祁陽公主反抱着公孫陌,斜長的影子打在青石地上。
“看你愁眉不展,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公孫陌垂眸凝視祁陽公主,目光似水,竟讓祁陽公主忍不住沉醉。
“不是,只是我擔心與朝廷交戰,必定會引起慌亂,我雖然憤恨朝廷不分真相就對我大肆打壓,可身爲皇室中人,還是要以大局爲重。”祁陽公主沉沉說道。
她屬於明顯的嘴硬心軟,卻在低頭的時候忽略掉了公孫陌臉上異樣的情緒。
半晌之後,一聲悠長的嘆息在月色裡瀰漫開來:“祁陽,你還是跟我認識你的時候一樣心軟,但這次不是你的錯。”
“在什麼樣的位置上就有什麼樣的責任,公孫陌,我實在不忍心國家因爲我而飽受摧殘。”祁陽皺着眉頭,認真地說道。
“我知道,那也要看朝廷究竟如何對你,總之,我不會讓你受委屈,好了,別想那麼多了,我送你回房休息。”他扶起祁陽公主,攬着祁陽公主的腰肢,輕聲道。
夜色已深,月色朦朧。
噪人的蟬聲進來越來越小,幾乎消失不見。
明明是一個可以安歇的好夜晚,但秋水漫卻了無睡意。
“漫兒,可是在愁什麼事情?”蕭絕從背後抱緊了秋水漫,溫熱的呼吸吹在她纖細的發上。
“公孫陌這個人心機太深了,只怕我們一時半會兒並不能找出來他的問題,也沒辦法拆穿他。”秋水漫眸色淡淡,在月色的映襯下竟然有些亮。
“的確,公孫陌這個人,心思縝密,居然可以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蕭絕覺得公孫陌這個人是一個強勁的對手,雖然他有些不齒公孫陌的行爲。
“那天你去提醒祁陽公主,怎麼樣了?”秋水漫問道,實際上她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如你所料,祁陽公主並不聽。”蕭絕聲音平靜,對祁陽公主他已經仁至義盡,祁陽公主不信,他也沒辦法了。
夜色深沉,秋水漫凝眸思考,月色流光傾瀉在她光潔的手臂上,泛着細膩的光澤。
突然間,她身子一僵,而後坐起來:“蕭絕,我知道怎麼辦了。”
她的聲音中帶着驚喜,驚得蕭絕也坐了起來:“可是有什麼主意?”
在這方面,秋水漫總是有很多主意,有時候他都甘拜下風。
只聽秋水漫沉聲說道:“公孫陌不是想要挑起戰爭嗎,我看那祁陽公主未必是真的想打仗,不如我們使計讓穆肖楠主動求和,若是祁陽公主想停戰,公孫陌不願,他的心思,大家不都知道了嗎?”
聞聽此言,蕭絕幾乎要拍手鼓掌,不得不承認,秋水漫所說的是一個絕妙的計策。
他緩緩笑了聲,道:“漫兒,你簡直是個女軍師。這樣,我們趕快給穆肖楠聯繫,讓他配合我們演戲,一切就可以真相大白。”
秋水漫點點頭,是要早些做準備。
“嗯,等明日,我就修書告訴穆肖楠,讓他配合,到時候公孫陌肯定始料未及。”秋水漫冷靜道。
同樣在落日堡,大牢裡。
一抹月光透過牢房的小窗口照進來,牢房的左邊有一個亮着的小方塊兒。
無邪輕輕敲了敲牆壁,半晌沒有一個人來,大概都睡着了。
他看看一旁睡的正熟的洛天,走過去將洛天拍醒:“洛天,別睡了快起來,我們現在就走。”
洛天被拍醒之後迷迷糊糊地看着無邪:“要走了嗎?”
“嗯,你先起來,你看這人,我把牢房打開。”無邪冷靜地吩咐道。
“哦,好的,你快點兒啊。”洛天壓低了聲音說道。
只見無邪從小靴子裡掏出來一把瑩亮的小刀,刀薄如蟬翼,輕輕刮過鎖鞘,竟然開了一條縫,無邪運足真氣,繼續划着鎖,不多時,鎖應聲落地,牢房居然開了。
洛天看直了眼睛:“無邪,這是什麼刀,居然這麼厲害。”
削鐵如泥,並且這麼小,很難被人發現。
無邪將小刀收回刀鞘,目不轉睛地說道:“這是我叔伯送我的防身小刀,製作精良,如果用這種手法做成劍,那必定鋒利得很,只是現在它只能配合真氣使用才能做到。”
他看看窗口,覺得再過一個半時辰天就要亮了,必須趕快離開:“我們先走,我還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以後有機會定會告訴你,現在不要耽誤時間。”
聞聽此言,洛天立刻同意了無邪的話:“好。”
隨後,兩人就着微弱的燭光找到了牢房的通道,順利走出牢房,走到外面時,天光正暗。
“終於出來了,無邪,你確定你爹孃在這裡嗎?”洛天好奇地問道,其實他是有些擔心的。
無邪也知道,卻不像洛天那樣害怕:“不管在不在,總要找過才知道。這些天我們在這裡一定要小心,我想找個機會混進祁陽公主那裡。”
洛天一雙眼睛直直地看着無邪,只覺得無邪是異想天開,雖然他能力超凡,祁陽公主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接受身邊多一個四歲的孩子?
“無邪,我覺得這個你還是要小心一點,聽說祁陽公主很兇的。”洛天好心提醒。
無邪一雙酷似蕭絕的眼睛中滿是堅定:“只有進去了才知道,洛天我已經決定了,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妥善處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