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皇……父皇。”沐千尋臨時改了口,面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此刻她眼前的君御烈,形容憔悴,瘦如枯槁,與之前她跟這位爺成親時見到的判若兩人。
“還有幾月?”君御烈溫和的笑着看了沐千尋稍許,忽然就沒頭沒尾的問了這麼一句。
“興許四個月,興許……”君修冥卻是立刻就懂了君御烈的意思,只是他給出的回答卻有些飄忽不定,據師父說,她臨盆的日子約莫在五月,然也可能會提前些許,又或者之後調養得當,還能推遲些許。
“好生養着,不論大事小事,交給阿染即可,無需你費心。”君御烈倒是並不擔心,雖然素來女人產子都有一定的風險,雖然沐千尋的情況又格外特殊,他卻是篤定的認爲,有柳無寐師徒二人在側,不會出大問題的。
“是,兒媳謹記父皇教誨。”沐千尋乖順的應下。
“你最好能真的記住!”君修冥憂心忡忡的補了一句。
“……”
沐千尋聞聲,一個沒忍住,狠狠的瞪了一眼過去。
他能別在他父皇面前來拆她的臺麼?
難得她乖乖的答應下來了!
君修冥寵溺的笑笑,未當回事。
君御烈卻是眼眸一深。
他晃眼間竟是透過眼前的沐千尋,看到了在他跟前任性撒嬌的嫺兒!
須臾。
君修冥注意到君御烈情緒的轉變,立刻問道:“父皇可還有其它想見的人?”
君御烈瞬間收攏心神,淺笑:“還是瞞不住你!”
君修冥笑而不答。
父皇的心思他未必能全部摸透,摸個七八成還是沒問題的。
君御烈頓了頓,便道:“朕想見見那個無名。”
“父皇要見無名?”沐千尋脫口問道。
“正是。”君御烈饒有興趣的掃向沐千尋,她會這般激動,便是因爲看她與無名關係頗好吧?
“這……我……兒媳這便讓人去將他找來。”沐千尋凌亂了一瞬,很快就鎮定下來,面無異色的走了出去,皇上給她的感覺不壞,該是不會傷害無名的。
只不過……
她讓血十二前去銀安殿將無名找來,血十二領來的卻是柳沐兮。
柳沐兮去到沐千尋跟前,低低說道:“無名走了,去西菱了。”
沐千尋眉心一蹙。
西菱嗎?
怎麼這般突然?
見狀,柳沐兮又說道:“堇諾長公主心結頗深,除了無名以外,該是無人能解開了,若能順利,興許就能避免了西菱國的內亂。”
沐千尋不置可否的抿抿嘴,悶悶的問道:“師兄可知近日西菱國那邊的情況?”
柳沐兮點頭,“倒是知道一些。”
話落,他停頓了一瞬,又才徐徐說道:“西菱國皇帝陛下的立場不明,宮寒琛遲遲未下定決心,堇諾長公主那邊暫時也好似沒了動靜……總之,西菱國目前是迷霧重重。 ”
“那無名他……”
“他有自保的能力。”
“罷了!”
聞聲,沐千尋輕嘆了一聲,轉身進了房間,與君御烈說這一情況。
君御烈聽後久久未言語。
他還未從血離宮出來的時候,便就從旁人口中聽說了一些與西菱相關的事兒。
那般混亂的情況下,無名隻身一人前去,只怕……
思及此,他幽幽的看了一眼君修冥。
君修冥眉心一蹙,眼底雖有幾分不贊同,卻還是應道:“父皇若不想他死,兒臣便護他周全。”
君御烈欣慰的點點頭。
有了阿染這話,他也就放心了。
停頓了片刻,他復又看向沐千尋說道:“朕聽聞,沐眉鳶如今也在這七王府裡?”
沐千尋點頭,心裡瞬間生出了疑雲。
皇上前一刻讓那位爺護無名周全,下一瞬就出聲詢問沐眉鳶……
莫不是因爲賢王?
確認了這一點,她立刻就自作主張的說道:“沐眉鳶對嫿瑋公主做了不可饒恕的事,雖是受了賢王的利用,兒媳仍舊認爲,該把她交給嫿瑋公主來處置。”
“你的顧慮朕明白,朕相信那位嫿瑋公主,知曉情況後,不會怪罪她的。”君御烈面上依舊噙着絲絲淺笑,聲音裡卻有着不容拒絕的堅定。
“那兒媳這便去將她帶到書房中,父皇稍候移駕去書房見她即可。”沐千尋想着君御烈好似不想旁人知道沛兒的沈氏,故做了這樣的安排。
“好!”
君御烈對沐千尋這以安排很是滿意。
在沐千尋走遠後,君御烈忽然好似自言自語的輕語道:“那孩子……好似喜歡雲寒?”
聞言,君修冥倏然一擰眉。
沐眉鳶確是喜歡雲寒,可……
“父皇切莫生出將她許給雲寒的心思,沛兒已是雲寒的人,雲寒勢必要對她負責的。”
“……”
聽到君修冥這話,凡之忙碌的小手猛地一抖。
藥王殿下終歸還是要將沛兒許給慕容小王爺嗎?
可皇后與慕容小王爺……
君修冥注意到了凡之的異樣,卻未理會,而是又衝君御烈說道:“沐眉鳶配不上雲寒,兒臣絕不能讓雲寒蒙羞。”
雲寒的身份,豈是她一個殘花敗柳能相配的?
這句話,君修冥並未說出口,因爲他看出了自家父皇有心維護賢王的後代。
“朕也就隨口一說罷了!”君御烈輕搖着頭,莫可奈何的笑道,阿染這孩子護犢子的脾性是越發的厲害了。
“……”
君修冥淡淡的看了一眼過去,未開口接話。
他可不認爲父皇那句話是隨口問出來的!
書房內。
沐千尋眯起眼盯着沐眉鳶。
不知何故……
沐眉鳶如今那張本該如花似玉的臉蛋兒上,多了好些駭人的血痕。
血十二亦是驚了一瞬,回過神來,立刻去詢問了一下情況,歸來後附到沐千尋耳邊稟道:“王妃,據那看守沐眉鳶的人說,她臉上的那些個血痕,是她自己撓出來的。”
自己撓出來的?
沐千尋詫異的揚揚眉,然下一瞬就想明白了,因而笑道:“我當你真不會做噩夢呢!”
沐眉鳶身形一僵。
在此之前,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嫁給慕容小王爺,根本無心去想別的。
但是如今,那註定是不可能的了!
故……
她總是不受控制的去想那些在此之前她從來不會去想的事情。
夜茉嬗哀求的話語,夜茉嬗痛苦的嘶喊,還有夜茉嬗臨死前那猶如淬了毒一樣的怨恨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