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世唯滿臉的茫然:“思佳,你怎麼了!”說着,他步步靠近。
他每靠近一步,我都覺得恐懼無比,好像他隨時會摸出刀子捅死我一般。剛纔的情景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即便我知道許世唯是許世唯,柳硯生是柳硯生,許世唯不一定會像柳硯生那般,可我還是很怕,甚至……有一種莫名的恨意。恨不得永遠永遠也不要見到他。
“寧沉香,這個男人是如何對你的!你可記得!”那個沙啞的聲音又響起。
我就像着魔了一般,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面鏡子,我的手完全不受控制,腦海裡閃過很多不曾見過的片段。卻都不是什麼好的回憶,恍若隔世,卻又如昨日。
“殺了他!殺了這個負心人,你忘了你的鳶兒是怎麼死的麼?”我的耳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鳶兒又是誰?
我想不起來鳶兒是誰,可這個名字卻令我感到心痛,我手裡的轉生鏡漸漸開始變化,纔不過幾秒的時間,就化作了一柄長劍,我現在只有一個念頭,殺了他……殺了這個負心之人,殺了這個害死我鳶兒的人。
我不知道我是怎樣的神情,可我想……那一定是恨透了的目光,許世唯的連連後退:“林思佳,你冷靜點,你不是寧沉香,你現在不是……她是想讓我們互相殘殺,以奪取我們的靈魂,你明白麼?思佳,你……你清醒點。”
我的腦袋是亂的,更多的是柳硯生持劍相逼的那一瞬間,眼前還不停的晃過一個小小的身影,她穿着鵝黃色的衣衫,在我旁邊跳舞,可是……下一瞬她就倒下了,她滿身都是血。我的心好比萬箭穿心,眼淚奪眶而出:“鳶兒……我的鳶兒……”
是……是柳硯生……是韓妙菱,是他們害死了我的鳶兒。我……我要殺了他們,我毫不猶豫的將劍刺入他的心窩,就如同他刺我的那般。
“林思佳……你清醒點兒……”許世唯的嘴角溢出鮮血,本就蒼白的面容,在月光下更爲蒼白。看到他這般的模樣,我心中竟然那麼痛,可我明明是恨他的,他們害死了我的鳶兒,我恨不得他們全都去死。
我……我剛剛做了什麼!我殺了許世唯……,剛纔……都是食怨靈的陰謀,它是故意的,故意讓我們互相殘殺。
“許……許世唯……許世唯!”濃濃的血腥味兒讓我剎那清醒過來。
我現在是林思佳,不是寧沉香,我怎麼能殺了許世唯呢!他死了……只怕我也活不長,我們兩個人估計會死得連魂魄也沒有。葉景臣現在肯定是不能來救我們了,我……我只能自救。
血浸透了許世唯的西裝,他的額頭冒着汗珠,慘白的面容露出一抹笑容:“你……你終於清醒了……”
我趕緊扶着他,結結巴巴道:“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殺你的,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你……你是不是會死,我們是不是都會死……”
到了這種時候,我還是很恐懼,原來……我對這個人世間的留念,遠遠沒有我想的那樣淺。
許世唯的臉色比剛纔更白,我想他一定很疼,可他卻還在笑:“我沒事……我是誰啊,?別怕,我們不會死的……不會的……我不會讓你死的。”
“哼!你以爲……你們逃得了麼?下地獄去吧!”許世唯話音將落,‘葛月眉’便忽然朝我們襲來,她的手化爲了狼爪子。若是許世唯沒受傷還能對付她,可是現在……,若非我傷了許世唯,我們也不會落得這般境地。
“許世唯……我們……快走。”現在除了逃,我再想不到別的法子,以我的能力,根本就不能與之抗衡。
我拉着許世唯,可他卻往地上倒,我這才意識到,我這一劍刺得有多深。許世唯現在根本就站不穩了,最後他還是倒下了,我心裡很怕,很怕他會死掉。眼淚嘩嘩的便上來了:“許世唯……你快起來啊,你不起來會死的,你快點起來啊!”
“你……你自己走吧!快點走啊!”許世唯躺在地上,歇斯底里的衝我吼着。‘葛月眉’滿臉憤色,我這才發覺許世唯抱住了她的腳,許世唯的手上竟還泛着淡淡的藍光。
若是換做之前,我肯定會丟下許世唯就走,可是……現在不知怎麼回事,我很怕,可是我更怕他死了,我搖搖頭喊道:“我不走,我是不會丟下自己的隊友的。”
‘葛月眉’手指泛起黑色的霧氣,她……她?的手往許世唯的頭上去了,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我手中的轉生鏡忽泛起碧青的光,我的手彷彿不是我的,舉起轉生鏡就往‘葛月眉’臉上照……我……我竟然從她身上看到了兩個靈魂……一個是葛月眉,而另外一個……是……是一頭狼。
被轉生鏡這麼一照,她瞬間縮成一團,痛苦不堪,更是發出恐怖的嚎叫聲,狼嚎的是什麼聲音,大家應該知道吧。當時那一聲狼嚎幾乎是驚天動地,比獅吼功還要厲害上幾分。
我下意識的捂住許世唯的耳朵,他受了這樣重的傷,肯定受不了。其實我也不明白自己當時是什麼心理,若論現在,我並不喜歡他,若論前身,我理當是恨透了他的。最後我給自己找了個很好的理由,是我傷了他,我就得負責。
“世唯……世唯……快起來……你不能倒下。”刺耳的狼嚎漸漸散去,女人溫柔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
我緩緩睜開雙眼,葛月眉……葛月眉又恢復了平日裡的樣子,她現在的樣子看上去比平時更年輕。
此刻她的目光很和善,緩緩走到許世唯身旁,輕撫着許世唯的頭柔聲道:“兒啊,快起來……你不能就這樣倒下。”
許世唯的渾身都在顫抖,血液蔓延,半響之後我才聽見他虛弱的聲音:“媽……我就知道……你沒走,你一直都沒走!”
平日裡吊兒郎當,自大狂妄的許世唯這一刻竟然在哭,他吃力的從地上怕起來。我迷茫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滿頭的霧水,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葛月眉的目光慢慢轉向我:“姑娘,你不必內疚,方纔你所見到的都曾真真切切的發生過,佛語有云:因果輪迴。種什麼因得什麼果,這本是他欠你的……”
“媽媽……你怎麼會……?”許世唯整個人都掛在我身上,眼睛裡綴着淚水。
葛月眉的眼裡也浮上了一抹淚光:“世唯……媽的時間不多了,你聽媽說。你前身乃是修煉萬年之久的柳樹精,落得如今這般,皆因旁人陰謀所致。二十六年前你出生之時,我便察覺到了,你們口中的食怨靈,自你出生以來,便一直盯着你,我深知它的惡行,便將你的情魄交給族中煉魂人,以此保你性命。
可我……怎麼也想不到,它還是找到了……甚至利用我的身體親手殺死了他。我怎麼能讓它得逞呢,於是我便將你的一部分魂魄封印在相冊裡,可我沒想到……方知盼竟也將自己封印在裡頭。她的女兒一旦碰到那本相冊,封印就極易破。而你……我沒想到,你竟會爲了衝破封印……罷了,不過都是旁人的陰謀。終其原因,都是爲了得你萬年魂魄,加以修煉。”
說到這裡,她又將目光落在我身上:“林思佳……或許,我該喚你一聲沉香。你本是奈何橋下忘川河中的玉石,陰氣甚重,卻以陰氣提高修爲。這也是爲何你陰氣重的緣故,當年……你爲報復……將自己的內丹給了食怨靈,就藏在外面的水池裡。
食怨靈雖得到了內丹,卻沒法藉此提高修爲,所以,它一直想取你性命,爲的是提高它的修爲,可是你的靈力被封印,所以它之前一直找不到你,後來找到你了,也沒法子,於是設下了翠鳴園之陣,只爲取你性命。
若是讓它成了氣候,人間必定會妖邪肆亂。其實……食怨靈不過是控制了我,這些年來控制我作惡,我死了,它也還在。它一直都在,二十多年了,我一直不知道它到底是誰!不過我唯一確定的是……它是狼,即便不是也必定和狼脫不了干係。你們一定要找到它的真身,只要毀掉它的真身……,它便會永遠消失。額……對了,你的內丹或許已經回到你身體裡了,你能用轉生鏡逼退它,若是沒有內丹,是做不到的。”
葛月眉的氣息越來越弱,臉上依舊掛着笑容,溫柔的看着許世唯:“世唯,身爲東淵之人,我從來沒真正做過一個通靈人該做的事,現在,媽媽能爲你做的事……也只有這一件了。你……要好好的照顧世傑,不要跟你爸爸吵架……”
葛月眉話未完,她的身體便冒出了一股白煙,環繞着許世唯的身子片刻,他身上的傷竟然完全好了。
對面的葛月眉猝然倒地,臉色白得可怕。許世唯呆呆的看着葛月眉良久之後,忽然衝過去抱住葛月眉的屍體,哭得歇斯底里:“媽……媽……”
“月眉!月眉!”許世唯這兒悲痛欲絕,許臨安和許世傑那兒也跟了來。
見到這樣的情景,許臨安徹底呆了,慌忙的就衝過來抱住葛月眉,慌亂的大喊:“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站在許臨安身後的許世傑和江曼雲也呆了。一看見江曼雲那張臉,我就想起了韓妙菱。我終於明白,我爲何那般厭惡她。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縱然是轉世,她也還是不忘往我身上潑髒水。許臨安都沒說話,她就瘋了一般衝過來,掐住我的脖子嘶吼:“是你是你氣死了伯母對不對!都是因爲你這個卑賤之人跟世唯哥哥在一起伯母纔會氣死的!你明明知道伯母有心臟病,你一定是故意……對不對!你以爲這樣你就能麻雀變鳳凰?”
江曼雲掐着我的脖子,掐得很緊,她的勁兒很大,我只覺快要窒息了,手中的鏡子變得冰涼,我……我不能一直這樣被她欺負。從前她欺負了我,如今我還要被她欺負。
“江曼雲!你夠了!”我還未出手,便聽許世唯一聲爆吼,更多是悲憤。他猛的一掌過去,江曼雲生生飛出兩米遠,她一瘸一拐的從地上爬起來,不可置信的看着許世唯:“世唯哥哥,你竟然爲了顆棋子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