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還是明月朗朗,今早就陰風四起,昏天暗日了,乍一出來,身上都覺得涼颼颼的。
小莉的母親今天要出院,我也不能閒着,等跑好了一切出院手續,我們剛走出醫院的大廳,欣哥就開着車帶着小莉來了。
小莉的意思是想讓老人去她那住幾天,一來算是給老人賠個不是,二來是昨晚受到了驚嚇,老人住在那,以後也有個照應。可是欣哥雖然嘴裡說着要老人過去住,但是那份皮笑肉不笑的虛假,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
老人心裡很矛盾,也想去小莉那,畢竟昨晚自己的閨女受到了驚嚇,加上做了那個奇怪的夢,也放不下心來,可是又一想,自己的女兒跟着人家,既不是朋友又不是老婆,什麼都不是,無名無分的,再看看欣哥的臉,也就死心不去了。
與其讓老人夾在中間受難爲,還不如來個直截了當的,我給雅潔使了個眼色,她也就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說:“還是去我那住吧,我也是自己一個人,白天又沒事,家裡閒着,也很清淨,先讓老人在我家養一段時間再說吧,小莉你如果有空常過去看看就是了。”
這也是最好的辦法,都沒什麼異議了,我們就提溜着大包小包的,來到了醫院大廳前的臨時停車場,我的車就停在那。
老人和雅潔剛上了我的車,小莉與欣哥在旁邊正要揮手說再見呢,要不說什麼,無巧不成書呢,就在此時此刻,從醫院大門口突然拐進來一輛出租車,就停在了我車的旁邊。
而從車上急匆匆下來的一個少婦,我一看,不是別人,正是欣哥的老婆,阿濤的情人,小莉!
我估計出租車拐進來的時候,小莉也許正在車上給司機付費,加上大門院牆的阻隔,她根本就沒有看到欣哥也在這。
而此時小莉已經下了車,一擡頭,她看到了欣哥,欣哥也看到了她!
幾乎就是面對面,誰也躲不了了。
這時候,我剛到駕駛室前,還沒拉開車門呢,小莉同時也看到了我,我一看這架勢,巧得不能再巧了,雖然有點尷尬,自己還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趕緊拉開車門上了車,“碰”的一聲關上門,開火掛檔加油門,“呼”的一下,就開出了醫院的大門。
坐在車上,我心裡就有一種說不出爲什麼來的樂,自己在傻笑着,雅潔看着我,稀裡糊塗的不知道我笑啥,疑惑的問:“什麼事,把你高興成這樣?”
她不問還好,一問,我就忍不住笑出了聲,趕緊說:“沒事,沒事,哈哈……”
老人就坐在我的身後,當着她的面,我也沒法跟雅潔解釋什麼,就開車直奔翡翠花園而去。
要不怎麼說,什麼事也會趕巧,事情久了,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我一邊開車一邊想,兩個小莉碰成塊,加上欣哥和阿濤,你們就鬧騰吧,誰讓你們放着好好的人不做,非得要做這種見不得人的事,真真活該也。
回去的一路上,老人坐在後邊就不停的嘮嘮叨叨,自然還是放不下昨晚小莉的事,雖然雅潔昨晚回來的時候都已經告訴了她說沒事,但是她就是不放心,又追着我問這問那,我安慰了老人幾句,但是她依然堅持說,必須得找個神媽媽幫小莉驅邪避鬼。
看着老人如此固執,這也是愛子心切,我和雅潔也沒得說了,就答應了她的訴求。
到了雅潔住的樓房,我跑上跑下兩三次,把那些大包小包搬運上去安置好,纔有空坐下來仔細地看了一下雅潔租住的房間。
兩室一廳一廚一衛,七八十平方,乾淨整潔,要不說女人就是會收拾房間,別的房間雖然沒進去,但是整個客廳裡一塵不染,簡單雅緻。
客廳電視櫃上,彩電的旁邊,擺放着一個比書本大不了的相框,三口之家的合影,笑意嫣然,不用說就是雅潔一家了,我仔細看着的時候,老人看到了我的眼神,就想對我說些什麼的時候,雅潔卻制止了她,我笑笑,心想,私事莫問爲好。
簡短截說,把老人的一切安排好後,就按照昨晚的約定,我和雅潔開車直奔柘山而去。
在路上,雅潔問我:“阿泰,昨晚的時候,你真的在橫幅下沒看到什麼麼?”
“我不是都跟你說了麼,真的沒有,你還不信?”
“我真的不信,回來以後躺在牀上,我就想,你走過去到了橫幅下,月亮那麼亮,我在車裡的看的清清楚楚,你就像定住了一樣,一動不動的,呆呆的,要不是我喊你的話,我看你能定在那裡一晚上。”
“哈哈,怎麼可能呢?”我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雅潔沉思了一會又說:“阿泰,我現在發現你,怎麼越來越有點什麼神秘了?”
“怎麼神秘了?” щшш_тт kǎn_℃ O
“有點神神叨叨的,還有點神神秘秘的,就好像你真的能看見鬼一樣。”
“這有什麼神秘的,你不是也在柘山上看到過嫣兒麼?”
“我那次只是偶爾一次而已,別的時候哪裡看到了?”
“在你家,你不是還聽到有人在唱歌麼?”
“那不算,那也許只是我的幻覺而已,但你不像是幻覺,是真的看到了,是吧?”
我笑而未答。
一直以來,沒有對她說,我生就一雙鬼眼,一是沒必要,二是我的鬼眼,還只是處於初睜階段,我也只能是安神靜思了,纔可以感受到鬼的存在,這也還只是模模糊糊,不能長時間完全定型;也只有屏神靜氣了,才能通過感覺與之交流那麼一點半點的,不能完全的通暢。
沒有把握的話,不要說,沒有把握的事,也不要做,這也是孫道長那天對我說的自我修煉的一部分。
雅潔看我不回答,也就默然了,過了一會,我問雅潔:“你跟小莉說了,汪成要找我收拾我的事了麼?”
“說了,我說小莉,你看看阿泰哥幫了你娘多少忙哦,跑前跑後的,比自己的兒子還親,欣哥倒好,怎麼也算半個女婿吧,什麼也不做,反過來還要找人收拾人家,真是太沒良心了!小莉也說是,應該轉告欣哥了。”
我聽了呵呵一笑,心想,那今天我應該是安全的,小莉的母親剛出院,我也是忙前忙後,欣哥也看到了,他就算再多麼不是東西,今天也應該不會再讓汪成一夥來找我的茬了。
但是,只要給我這一天的時間,等我準備好了一切,我就去收拾你們這羣地痞無賴。
輕車熟路,我們很快就到了柘山的山頂。
爲了安全起見,防人之心不可無的,我不能把車放在山頂這麼顯眼的地方,再說這條路也是通往子陵的路,汪成說不定路過這裡的。我就把車繼續往前開,停在了柘山下邊的麻村,一處房屋的後面。
我跟雅潔步行,找到了山頂旁邊的那條通往柘山山溝的石階路。
在山頂的時候,秋風還是颳得人都站立不穩,但是等我們一步步,沿着石階往下走的時候,因爲山的阻隔,風就越來越小,等我們到了山溝的底部,基本就感覺不到風了,但依然陰天蔽日,加上山溝很深,彷彿一下子暗了下來。
石階直通山溝,山溝亂石堆砌,溝裡是一道河牀,也許只有發水的時候,纔有洪水的泛濫,看石頭上被水浸白的痕跡就知道。
因爲是無源之水,所以現在河裡完全乾涸,只有幾處深深的坑窪地帶,纔看見一汪汪的濁水,佈滿了青苔,也許是因爲山溝很深,溫度比外面暖和一點吧,雖然深秋,但青苔還依然茂盛。
我和雅潔踩着河牀裡的石塊,一直順着往下走,大約走了有四五百米,終於走到了那個懸崖之下,也就是嫣兒從上面拐角的公路處衝下來的地方。
此處河道不寬,也只有三四米,除了幾塊大岩石,就是棱角還很分明的碎石,河道兩邊雜草叢生。
車禍現場,明顯的痕跡依然尚存:破碎的玻璃,幾小塊車上碎裂的塑料,還有那段公路邊被撞斷的水泥柱子,再仔細一看,幾處不大的血跡還殘留在石頭上,已經發暗變黑。
此時的雅潔,竟不自覺的靠近了我,我笑着對她說:“這大白天的,還害怕麼?”
雅潔擡頭看了看我,輕聲的說:“怕到是不怕,只是覺得有點瘮的慌。”
我和雅潔站在一起,靜靜的看着這曾經的車禍現場,當我們不說話的時候,山溝裡一片寂靜,連一絲風兒也沒有,更聽不到山上有任何的鳥鳴。
我走到了車禍現場之中,站在尚有血跡的石頭上,擡頭往懸崖頂上看去,就猛然看見了一輛轎車,翻着滾,急速的衝着我的頭頂砸了下來,伴隨着嫣兒那撕心裂肺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