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出現了幻聽?
陶藝秋沒動,安靜地坐着,很快耳邊又響起了那樣的聲音,飄渺的,帶着迴音,在整個屋頂飄蕩。
她猶豫了許久,終於讓薛淼淼把自己扶到輪椅上去。
“淼淼,我想去洗手間。”
薛淼淼爲難地看向鍾浩天,現在這種時刻,最忌諱的就是單獨行動,就算是去洗手間也危險。
看穿其顧慮,陶藝秋難受地擰巴起臉,捂着肚子裝道:“淼淼,肚子很不舒服,我必須去洗手間,你在門口守着,不會有事的,我這雙腿還不靈活,又不能跑。”
大家商量之後,考慮到洗手間距離大廳不遠,也就只有薛淼淼和鍾二少適合護送。
薛淼淼推着陶藝秋走在前面,鍾浩天走在後面,很快將人送進了洗手間。
“藝秋你別關門,這樣我守在外面也能看見你。”
“好。”
陶藝秋坐在馬桶上,小心翼翼地觀察四周。
她感覺到這一路都有風在她脖子後面吹,一直跟着她到了洗手間,但現在就剩下她一個人,風卻停了。
“你在哪裡?我的女兒和老公在哪裡?”
她捏着嗓子,聲如蚊蚋。
並沒有人迴應她。
陶藝秋沮喪絕望地垂下腦袋,她果然是出現了幻覺,想女兒和老公想瘋了,正準備叫薛淼淼,眼睛的餘光瞥到身側瓷磚上出現了三個字。
那字是用鮮血寫的,透着濃濃的腥味,扭曲的顯現在瓷磚上。
那字體她在熟悉不過了,小的時候幫她抄過作文和琴譜,是舒靜的字沒錯。
真如薛淼淼分析的,想奪走大家性命的,就是舒靜。
她被她害得還不夠慘嗎,好不容易甦醒過來以爲可以過好日子,沒想到又變成這個樣子,她到底得罪了她什麼,要被她害得這麼毒……
想到這兩年受的苦,陶藝秋雙眸裡充滿了怨懟和恨意,濃郁得化不開。
‘看上面’。
她按照瓷磚上的要求,昂頭看向天花板,整個被嚇得尖叫。
但她並沒能發出聲音,一雙冰冷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不准她發出聲音,還警告她。
“如果你發出聲音,你的女兒必死無疑。”
陶藝秋哆嗦着直點頭,佈滿血絲的眼睛鼓起,死死地盯着天花板。
上面竟然有一個透明的水缸,單圓圓正蜷縮着躺在那水缸裡,水缸裡一開始還沒有水,可是她看了幾秒之後裡面就被注入了水,那透明的水搖晃着,光投下來正好打在她的臉上。
水一直在注入,越來越多。
“陶藝秋,你有十分鐘的時間,如果你在十分鐘之內將刀插進薛淼淼的心臟,我保證你的女兒相安無事。如果你沒有完成,那你就等着給你女兒收屍吧,當你的女兒也真是不容易,也不知道你上輩子做了什麼缺德事情,小小年紀就做了手術,還沒享受幾天好日子呢,又被她乾媽給害了。”
“你說你乾媽讓薛淼淼當她的乾媽呢,我記得讀書的時候你一直讓我當你孩子的媽來着。 ”
陶藝秋咬着脣,泣不成聲。
雖然舒靜做了那麼多糟糕的事情,但是她一件壞事都沒對她做過,她卻死咬着不放想要置他們一家於死地。
如今用她女兒的命來要挾,她還能怎麼辦。
爲了她的女兒,她什麼事情都可以做的。
站在門口的薛淼淼時刻保持着警惕,她知道陶藝秋不是真的想去洗手間,不過是想發泄一下情緒而已,看着她坐在馬桶上無聲的哭泣,她的心也跟着掉眼淚。
但是無能無力。
“時間差不多了,裡面不宜久呆,讓陶藝秋出來吧。”
鍾浩天面無表情地提醒。
“藝秋還在哭,裡面沒什麼異常,就讓她再發泄一下吧,圓圓和單今歌現在都還不知道在哪裡,她很痛苦。”
薛淼淼也是於心不忍,沒想到陶藝秋在裡面喊她。
“淼淼,我好了,你能進來幫我一下嗎?”
她應聲之後進洗手間,瓷磚上的血字早就沒有了,陶藝秋頹敗地坐在馬桶上,悽悽然,一雙眼睛哭得通紅。
“藝秋,我很抱歉,我和二少現在和你們一樣,也是看不見那些東西,所以沒辦法解決那個壞蛋,帶你們離開這裡。”
陶藝秋低着頭不敢看她,又哭了。
薛淼淼連忙上去抱住,扯了自己的袖子給她擦淚。
“藝秋別哭,你別哭,是我不好,沒保護好你和圓圓,是我不好。 ”
“淼淼,你沒有什麼不好。我們始終是最好的朋友,所以不管我做什麼樣的決定,都希望你支持我。”
她已經意識到對方口氣不對勁。
還沒緩和過來,陶藝秋已經悄然將刀子插進了自己的小腹,那刀刃鋒利無比,悄無聲息就刮開了她的皮肉,血漿外涌。
“陶藝秋!”
薛淼淼大吼,想脫下衣服捂住她的傷口。
陶藝秋抓着她的胳膊不鬆手,恍然擡眸看向天花板,果然,之前她看到的水缸,現在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她就知道不是真的,她到底沒有做錯,不然就算救了女兒,也會自責一輩子。
沒有感覺到任何痛意,陶藝秋牽起嘴角,癱靠在薛淼淼懷裡,釋然地笑了。
這短短的時間,她已經被折磨夠了,現在反而是徹底的解脫。不管女兒和老公是否活着,她都不後悔做這樣的決定。
“薛淼淼,你是我陶藝秋這輩子唯一沒有錯交的朋友,你別哭啊,你剛纔說過,無論我做怎樣的決定你都會支持我的,你薛淼淼向來說話算話的。”
怎麼這麼傻!
姜素素是這樣,陶藝秋也是這樣。
“你們怎麼都這麼傻,舒靜不就是想讓你們殺我嗎?爲什麼你們要殺自己,就算刺我一刀又怎樣,我薛淼淼又不會死,你們知道的,我不會死。”
陶藝秋艱難地抖動着睫毛,臉上始終帶着微笑,“不想下半輩子後悔度日,不想被舒靜操控,不能傷害最好的朋友。”
一字一頓吞吞吐吐說完,陶藝秋緩緩拉上了眼簾,直到死,她的臉上都含着笑意。
她沒有做任何讓自己後悔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