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祀在一旁沉默了許久,他臉色愈發冰寒,神情幾乎冷酷地令人發顫。
“宋茗微,他身上中的是屍毒,你以爲你能救?”
宋茗微點頭,“我可以的,上次師父就受了傷,我是純陰之體,可以救他。”
她信誓旦旦,他卻遍體生寒。
上次……
什麼時候?發生了什麼?
她是怎麼治的?
“別告訴我,你用的是和我同樣的方法?”他冷冷地將她扯了起來。
“放手,允祀!師父他撐不了多久……”
“我不準,不是有烈陽真火嗎?帶他去佛塔!”允祀話落,將宋茗微甩開,自己將允稷打橫抱起,走出了門外。
宋茗微急忙跟了上去,她是忘了,還有烈陽真火……
可是那真火,尋常人根本無法忍受,一不小心便會沒命的。
她不能讓師父冒險。
二人上了馬車,宋茗微卻堅持道:“允祀,烈陽真火,有可能會沒命是不是?”
允祀冷冷地坐着,像是沒有聽到宋茗微的話。
宋茗微也不等他回答,抱住師父,脣往下壓去。
允祀猛地給了她一巴掌。
宋茗微震驚地看了他一眼。
“你想要救他,然後你呢,你告訴我你怎麼辦?”
宋茗微撇開頭去,她看到了允祀眼中的猩紅和暴怒,她只是不想冒險,就算她出了事,也不能讓師父出事。
“我會沒事的。”
允祀聞言,嗤地一笑。
“是啊,你會沒事的,因爲我會用同樣的方法救你。然後,你就忍心看着我承受毀滅xing的烈陽真火。宋茗微,你怎麼可以把我置於這樣的境地,你難道沒有心嗎?”
宋茗微渾身一震!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允祀,我不要你救,看過你承受一次烈陽真火,我纔會不敢讓師父嘗試。因爲你身上的痛,我再也不想見到。就算我有什麼,你不要救,就當我求你。我可以自己去承受烈陽真火。”
允祀一手掐住她的下顎,將她的臉拉到了他的面前。
“你覺得可能嗎?你師父也沒想過讓你救,你不一樣沒經過他的同意,冒犯他。你我,是同樣的人。你受傷瀕死,你覺得,我可能會讓你承受烈陽真火。宋茗微,你是太天真,還是從來沒有看到我是怎麼對你的?”
宋茗微只覺得心被重重一急。
沉沉的,微涼的,灼燙的,酸澀的……
難以描述,卻終究被他深深凝視,而沒有勇氣與他對視。
“允祀,你到底想怎樣?”她不是無視,但她真的給不起。
允祀的眼眸深邃地凝視着她,似乎想要將她牢牢地刻入腦海,幾乎要將她溺斃!
宋茗微撇開頭去,他卻笑道:“我要你看着他承受烈陽真火,烈陽真火驅邪去祟,你這個九尾狐一進去,便會被焚燒殆盡,神魂全無,再無轉世的可能。只有他,能安然無恙。”
宋茗微驚道:“烈陽真火會燒死我?”
允祀點了點頭,“所有邪祟,鬼魂,妖物都會被烈陽真火毀滅。但是,即便是人也難以承受烈陽真火。有些人也會被燒的神志不清。”
宋茗微深吸了一口氣,那烈陽真火當真這樣可怕。
“而他,修了佛心,烈陽真火對他有親近之心,是不會傷害他的。”
允祀將她扯入懷裡,霸道而深沉地吻着她。
“宋茗微,往後你不可以這樣不顧自身安危,除非,你想讓我死。”
宋茗微臉色一白,猛地將他推開。
“允祀,你威脅我?”用你的xing命威脅我?
允祀盯着她,“是又如何。”
宋茗微倒吸了一口氣。
“允祀,難道你的xing命一文不值嗎?你是不想活了?”
允祀眯起眼看她,“不,我的xing命很重要,非常重要。但,我捨得。”
宋茗微鼻端一酸,眼淚撲簌落下。
眼前一片霧氣,她看不清他了。
他又何必?
“允祀,你不欠我的,我也沒有向你索要承諾。請你,往後莫要再出現在我面前。”爲了你的xing命,請你離我這個禍害遠一點。
他沒有必要爲了她而做到這一步,她給不起,她還不起。
她欠了他太多太多,能還的,便只有xing命。
允祀冷聲一笑。
“這已經是你第二次對我說這樣的話了。你以爲,會有用?”
宋茗微氣急敗壞!
這人,怎麼這般難捉摸?
什麼都不聽,固執己見,霸道地不聽諫言,要是做了皇帝,不是暴君就是昏君!
宋茗微不理他,只輕輕地給師父的傷口清理着。
見允祀遞上一個藥瓶子,她什麼也沒問,就給師父用上。
二人一路無話,直到下了馬車,見到住持站在了寺院外,像是焦急地在等着他們。
他一眼就看到了允稷,命人立刻將允稷帶去了佛塔。
宋茗微跟在人後,見師父昏昏沉沉,一會兒半睜着眼,像是在看她,一會兒又眯了上去。
那樣猶如神祉的師父,何嘗這般虛弱?
山門外,一陣狂風怒卷,迷了她的眼。
她怔怔地拉着他的手,腳步沒有人家僧人快,她便用力跑了起來。
允祀在她的身後站着,他沒有上前,而是凝視着她一點都不敢放的手。
“主子……”
“我本來從不知道一種情緒,也永遠都不會有那種情緒,可是現在,我竟也有了。這種東西折磨地人苦不堪言。”
阿四聽着他的話,低下頭去。
是嫉妒嗎?
主子怕是嫉妒雍親王呢。
“那是後悔。當初如若我沒有那般高高在上,等待她的祈求。或許,今日就沒有這麼一出。她和六哥什麼都不是。”
黑袍搖曳,狂風之下,獵獵作響。
他的黑髮亂了眼前的視線,他邁出修長的腿,朝宋茗微而去。
就算後悔,就算我遲了一步,只要我再努力向你邁近,即便是一千步步,一萬步,乃至於更多,你是不是就能向我走近一步,哪怕一步。
當佛塔的大門關上,宋茗微被關在了門外。
她的手心溼潤,整個人恍恍惚惚,她擡頭看向佛塔,心中一陣輕顫。
師父,一定會沒事的……
她怔怔站着,腦海中浮現出師父那可怕的傷痕。
那般重的傷,師父爲何還要來?
“你,不要師父了嗎?”
這樣的話,難道不應該是她問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