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錦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一點多鐘了。
他沒想到自己會睡得這麼沉,或許是這幾天精神都崩得太緊的緣故。他睡下的時候連衣服都沒有脫,從牀上跳起來,把槍在腰間藏好,去了一趟洗手間,然後用冷水胡亂擦了把臉就下樓了。
在隔壁的小吃店吃了碗麪條後,他又茫然了。
現在應該到哪去?
要想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到警察局去,可是這是他最不可能走的一步,通緝令上有提到他的住址,他決定按照那個地址去看看,家裡應該還有人,再怎麼說家人應該是不會傷害自己的吧!
閆錦浩攔下一部出租車,說出了那個地址。
在距離他家還有將近一百米的時候他就下了車,他想警方肯定會對自己家進行監視的,他們在守株待兔,只要自己一出現應該就會有人從某個地方鑽出來把自己給摁住。
閆錦浩小心地觀察着,可是他發現並沒有象自己想像的那樣,他家的那棟小洋樓的周圍竟然沒有發現異常。
閆錦浩皺起了眉頭,莫非警察在家裡?
沒有理由一邊在通緝自己,一邊又放棄對自己住處的監控吧?這是常識,警察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的。閆錦浩想了半天,最後放棄了進家的想法,這想法太冒險了。他很謹慎,如果他真的是住在這兒,附近的人一定會認得他!
果然,一個五十開外的婦人經過他的身邊時看了他一眼:“你是錦源吧?”婦人也不敢確定,閆家的事情鄰居大都有所耳聞,她之所以以爲是閆錦源是因爲她知道閆錦浩正被警方通緝,說什麼也不應該有膽子回來的。
閆錦浩楞了一下,錦源是誰?不過婦人既然認錯了人,說明這個叫錦源的應該和自己長得很像,或者是自己的兄弟?閆錦浩沒有太多的時間來作出判斷,只得笑了笑算是迴應。
婦人說道:“唉,你弟弟出事,搞得你們一家的生活都亂了套,看你這樣子,憔悴了好多。”閆錦浩嘆了口氣,低下了頭。婦人說道:“這是要出去?”閆錦浩點了點頭,婦人說道:“去吧,好好開導開導你媽,她這兩天的精神太差了。”
婦人說完就走了。
閆錦浩這才鬆了口氣,他根本就不記得這個婦人是誰。
閆錦浩不敢在這兒多做逗留,趕緊的離開了。
可就在他拐過街角的時候他感覺到有人盯上了自己,他回過頭去卻沒有任何的發現。但他相信自己的感覺,這種被人盯住的感覺很不好,甚至讓他覺得有些緊張與恐懼。
他鑽進了一個小衚衕,在一扇小門後躲了起來。
不一會,他就聽到了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然後就在他的附近停了下來。
從門的縫隙望去,他看到了一個二十四、五歲的男子,站在衚衕裡四處打量,他確定這個男子應該就是跟蹤他的人。
他輕輕推開了門:“你在找我嗎?”閆錦浩淡淡地問道。
男子一驚,接着就看到了閆錦浩手裡的槍,他擠出了一個笑容:“沒,沒有。”閆錦浩向他招了招手,男子只得硬着頭皮走了過來。閆錦浩緊緊地挨着他,槍就抵在他的腦門:“說,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男子咬了咬嘴脣:“小心槍走火!”
閆錦浩冷笑一聲:“那又怎樣,反正我已經不是第一次殺人了,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也不會少。”男子嘆了口氣:“閆頭,你真不認識我了?”閆錦浩皺起了眉頭:“你是誰?我爲什麼要認識你?”男子說道:“我是段峰啊,在重案中隊你就是我的領導。”
閆錦浩在腦海裡搜尋着段峰這個名字,沒錯,確實很熟悉。
“你爲什麼要跟蹤我?”段峰說道:“其實我也不是有意要跟蹤你,我只是湊巧路過,原本我還爲以自己認錯人了,沒想到果然是你。”閆錦浩淡淡地說道:“說吧,你想怎麼樣?”段峰說道:“頭,能不能先把這玩意收起來。”
他的眼睛看了看閆錦浩手中的槍。
閆錦浩想了想還是把槍收了起來。
“其實我一直不相信閆頭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不僅僅是我,隊裡的同志都不相信,大老劉更是,他現在正領着大家找證據爲閆頭脫罪呢。”段峰說道。
閆錦浩關心的是段峰現在想怎麼樣:“我問你,想怎麼樣?”段峰嘆了口氣:“頭,你不會以爲我是那種人吧?我只是想見到你,和你說上兩句話而已。”閆錦浩說道:“現在你見到了,話也說了,可以走了吧!”
段峰想了想道:“閆頭,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閆錦浩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有,我想搞明白我到底是誰!”段峰隱隱已經察覺了什麼,從剛纔閆錦浩就沒認出他這一點來看:“頭,你別告訴我你失憶了吧?”閆錦浩苦笑了一下:“好象還真是這樣。”
段峰四下裡看了看:“要不這樣吧,去我那說吧,這裡不安全。”
閆錦浩還是充滿了戒心:“你那就安全?”段峰感覺出了閆錦浩的戒備:“頭,相信我,我不會出賣你的。”閆錦浩淡淡地說道:“我現在誰都不相信。”
段峰說道:“可我們總不能就站在這兒說吧,要知道說起來話可長了。”
閆錦浩最後還是決定相信段峰,自己和段峰是偶遇,他應該不可能做出什麼安排。他說道:“你住在哪?”段峰指着前面不遠的一幢紅磚房:“三樓!”閆錦浩點了點頭,跟着他去了。
這是段峰租的屋子,裡面很簡陋。
段峰讓閆錦浩在沙發上坐下:“我去燒水泡茶。”閆錦浩搖了搖頭:“不用了,你也坐下吧。”段峰坐了下來,閆錦浩遞給他一支菸:“說吧!”
段峰這才把整個事情原原本本地向他說開來,中途段峰停了一下:“哎呀,我怎麼忘記了,冰箱裡還有飲料!”說完他從冰箱裡拿出兩罐飲料,遞給閆錦浩一罐,閆錦浩接過來後眼睛卻望向段峰手上那罐,段峰已經喝了一口的,閆錦浩輕聲說道:“我們倆換換!”
段峰先是一楞,隨後笑了,很爽快地和閆錦浩換了。他看得出閆錦浩現在很是警惕,果然誰都不相信。
閆錦浩接過來喝了幾大口,又繼續聽着段峰的敘說,等段峰快說完的時候閆錦浩的一罐飲料已經喝完了,他覺得眼皮開始打架,不聽使喚,睜不開了。
朦朧中他看到段峰正微笑着望着他,閆錦浩的心沉了下去,防備了半天,還是着了道兒。
等閆錦浩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正躺在地上,而身邊不遠處一個女人躺在了血泊之中。閆錦浩吃了一驚,他擡起頭四下裡看了看,這是哪裡?莫非是這個女人的家?
閆錦浩發現手裡正握着槍,莫非……
閆錦浩的頭都大了,看來自己又殺人了,當然他相信一定不是自己殺的,可是不管怎麼樣,這條人命警方一定又記在了自己的名下。
段峰!一定上那個叫段峰的男人搞的鬼,飲料有問題。
閆錦浩站了起來,頭還有些暈沉沉的,他在房間裡面轉了一圈,他大抵已經知道了死的女人是誰,她叫林月。
林月這個名字也好熟悉,可是閆錦浩卻是想不起來,閆錦浩知道他必須馬上離開這兒,否則警察來了自己就再也跑不掉了。
閆錦浩的心裡很是苦澀,他覺得自己就象是被人牽住了鼻子,自己走的每一步都被人家算計得死死的,甚至包括一罐飲料也在人家的算計之中。
閆錦浩苦笑着搖了搖頭,打開門,確定門外沒有什麼危險,便倉惶地離開了。
不過這次他又有了收穫,他至少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閆錦浩,市局刑警隊重案隊隊長,當然,那是以前的事了。他還知道了自己有個孿生的哥哥,叫閆錦源,怪不得那個婦人會認錯,孿生兄弟一般外人還真的看不出來。
自己目前爲止已經殺了兩個,不,現在應該說是三個人了,通緝令上說得沒錯,如果這三個人真的是自己殺的,那麼此刻自己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殺人不眨眼的悍匪了。可惜他知道事實不是這樣的,知道了這一切後他就更不會主動和警方聯繫了。
現在自己唯一的機會就是想辦法找到有力的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
他想去找那個叫段峰的人,不過找到又怎麼樣?只要他不承認,自己就只能揹着殺人的罪名。而且這個段峰指不定也是個西貝貨!
閆錦浩開始有些絕望了,他感覺自己就象是人家手中的一具提線木偶,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人家的操縱之中。自己在明,別人在暗,根本就無力反抗。
閆錦浩打個車回了旅館,關上房門,坐在牀上一支接一支的抽菸。
此刻他的內心開始充滿了恐懼,他不知道應該何去何從。他很想聯繫自己的親人,或許現在只有自己的親人才是值得自己相信的。
他從牀上跳起來,衝下樓去,繞了兩條街,找了一家公用電話,通過查號臺找到了閆錦源公司的電話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