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江路25號,臨江公寓,六樓B座,603室。
舒逸敲了敲門,一個二十一二歲的男子打開門:“你們是刑警隊的嗎?”舒逸點了點頭:“你就是丁詠歌?”男子回答道:“嗯,我就是,請進來吧。”
這是一個面積不大的一居室自助公寓,屋子收拾得井井有條。舒逸的目光停在牆壁上掛着的一雙拳擊手套上:“你喜歡拳擊?”丁詠歌笑了笑:“愛好而已。”舒逸點了點頭,然後在屋裡轉了一圈。
丁詠歌也沒說什麼,默默地爲他們倒了兩杯茶。
舒逸回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你認識馬新蘭嗎?”丁詠歌點了點頭:“算是認識吧,她和她的那個朋友經常到我們歌舞廳來玩,一來二去的,便也熟悉了,不過我們的接觸僅限於在歌舞廳,你們也知道,我只不過是一個侍應生而已,和客人之間不可能有什麼太多的關係的。”
舒逸微笑着說道:“既然是這樣,那麼馬新蘭的那個朋友你應該也經常見吧。”丁詠歌說道:“嗯,他們一個禮拜大概就會來一次,每次都是他們兩個人。”舒逸望着他的一雙眼睛:“你能記得他們最早是什麼時候開始到你們歌舞廳去玩的嗎?”
丁詠歌說道:“一年前吧,不,應該不到一年,八、九個月前吧。”舒逸說道:“幾乎每週都是你招呼他們嗎?”丁詠歌說道:“也不是,不過我招呼得最多。”舒逸點了點頭。
丁詠歌摸了摸額頭又說道:“馬姑娘和她男朋友之間的感情好象很好,很少見到一對戀人單獨到歌舞廳來玩的。”舒逸嘆了口氣:“你難道就從來沒發現馬新蘭那個所謂的男朋友是個女人麼?”丁詠歌彷彿大吃一驚:“啊?怎麼會?不可能吧。”舒逸淡淡地說道:“丁詠歌,不要在我面前演戲了。說吧,爲什麼要撒謊?”
丁詠歌一臉的委屈:“警官,我沒有說謊,不懂你到底是什麼意思。”舒逸說道:“實話告訴你吧,我們早就查清楚了,馬新蘭的男朋友就是你!你以爲我們今天爲什麼要來找你?就是因爲你作了僞證,我們懷疑你的動機,更懷疑你是不是和馬新蘭的案子有關。”
丁詠歌嚇得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警官,這話可不能亂說,凡事都得講證據的。”舒逸冷笑一聲:“我問你,你既然是拳擊愛好者,那麼爲什麼家裡只有手套而沒有沙袋?要不要我告訴你你的沙袋在什麼地方?在馬新蘭家的陽臺上。”
丁詠歌說道:“警官,我是喜歡拳擊沒錯,可沒有人規定有手套就得一定要有沙袋啊,就算是馬新蘭的家裡有個沙袋,也不關我什麼事啊!”舒逸說道:“我一直在想,馬新蘭是個摔跤運動員,爲什麼會在家裡掛只大沙袋,而那隻沙袋一看就是練習拳擊用的,可奇怪的是在她的家裡竟然找不到拳擊手套,看來那隻沙袋應該是爲你準備了的。”
丁詠歌聽到這裡,反而平靜了下來:“警官,如果就憑一隻沙袋,一雙拳擊手套就把我和這起案子聯繫起來,好象有些滑稽吧?”
舒逸笑了:“好象還真是不太靠譜,不過我很想知道你陽臺上的那個大掛鉤是用來做什麼的?”丁詠歌楞了一下:“哦,那裡原本是有沙袋的,不過我打壞了,便扔了。”舒逸點了點頭:“打壞了便扔了?”舒逸扭頭對沐七兒說道:“你去把公寓的管理員請來,我有點事情想問問他們。”
丁詠歌有些不解,沐七兒站起身來便出去了。
舒逸環視了一下整個房間:“如果我沒看錯,你搬進來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那掛鉤也是剛打上去的,剛纔我問你的時候,假如你說是準備買個沙袋來掛上,我還真沒什麼說的,可惜,你卻告訴我那兒原本就掛過沙袋,被你打壞了。”
丁詠歌的臉微微一變,他現在終於明白舒逸爲什麼要叫沐七兒去找大廈管理員了,就是想證實自己入住的時間。丁詠歌說道:“我,我是說謊了,你一坐下就在糾結沙袋的事情,我怕你非要把我和那個女人的死拉在一起,所以纔不得已說謊的。”
舒逸點上支菸,望着他,輕輕吐了個渾圓的菸圈:“既然這樣,我們就不說沙袋的事情了,我問你,認識吳麗梅嗎?”丁詠歌搖了搖頭:“不認識。”舒逸站起來大聲說道:“可爲什麼你的家裡會有她的照片?”丁詠歌聽到舒逸這話,下意識地扭着往臥室看去,舒逸站了起來便向臥室走去。
丁詠歌緊張地攔住了舒逸的去路:“你,你想做什麼?你沒有權利搜查我的房間。”舒逸淡淡地說道:“放心吧,我會讓我的同事馬上把搜查證送來。”說完,舒逸掏出了手機,就要撥打號碼。丁詠歌的臉色一變,望着舒逸,嘴動了動。
這時沐七兒回來了,她自然並沒有帶來公寓的管理員,當時舒逸那促狹的眼神她是看懂了的:“舒處,沒找到公寓的管理員。”舒逸說道:“不用找了。”說完他把撥好號的電話放到了耳邊,還沒開始通話,丁詠歌說道:“警官,不用搜查了,我說,我全說。”
舒逸這才假裝掛斷了電話。
其實舒逸從頭到尾都是在詐丁詠歌的,不過這小子不經嚇。特別是舒逸提到照片的事情,他望向臥室的眼神徹底把自己給出賣了,舒逸也因此而肯定了丁詠歌跟吳麗梅之間一定有不尋常的關係,而丁詠歌的臥室裡應該也藏有吳麗梅的照片或者他和吳麗梅的合影。
舒逸之前在車上和沐七兒說丁詠歌很可能是馬新蘭的那個男朋友,而且這個男人和馬新蘭、吳麗梅之間都有着不可告人的關係。如果非要說出爲什麼,他也說不清楚,這只是他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強烈,所以纔會有他用言語詐丁詠歌的一幕。現在看來,他的感覺沒有錯。
舒逸和沐七兒重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他望着丁詠歌:“坐下吧。”丁詠歌順從地坐了下來,一臉的頹然與沮喪。
舒逸說道:“說吧,爲什麼要說謊?”丁詠歌嘆了口氣:“其實我並不想說謊,我只是不想和馬新蘭的案子扯上關係。”舒逸說道:“如果你真不想和案子扯上關係,警方向你調查馬新蘭男朋友的事情時你直接說不知道不就結了?爲什麼偏偏要把吳麗梅給牽扯進來?你不覺得你們這樣做是自作聰明嗎?”
丁詠歌搖了搖頭:“不,其實我也曾經和馬新蘭在附近的一些地方出現過,我之所以這樣做,就是希望你們得到一個結果以後,不再繼續追查。”沐七兒問道:“你到底是馬新蘭的男朋友還是吳麗梅的?”舒逸淡淡地說道:“這還用問嗎?他起先是馬新蘭的男朋友,不過見到吳麗梅後又和吳麗梅搞到了一起。”
丁詠歌擡起頭來大聲說道:“不,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其實一開始我確實是真心對待新蘭的。”沐七兒問道:“那你爲什麼要背叛她?甚至還和她的好朋友攪在一起?”丁詠歌雙手揉搓着自己的頭髮:“她太強勢,什麼我都要聽她的,而且心眼太小,就連我和麗梅說話她也會生氣。”
舒逸望着丁詠歌:“其實你和馬新蘭並不般配,而且她還有你說的這樣那樣的問題,爲什麼當初你們會走到一起?”丁詠歌沒有說話。舒逸笑了笑:“別告訴我是因爲愛情。”丁詠歌輕輕說道:“爲了錢。”舒逸點了點頭:“嗯,這個理由成立,馬新蘭的父母一直在南海省做生意,也算是有些家底,而且馬新蘭又是獨生女,真和她在一起確實能撈上一筆。”
沐七兒望向丁詠歌的眼神有些不屑。
舒逸又問道:“什麼時候和吳麗梅搭上線的?”丁詠歌沒有說話。
舒逸繼續說道:“你不說那麼我替你說,你應該早就認識吳麗梅的,因爲你便是吳麗梅的男朋友,是吳麗梅讓你接近馬新蘭的,你們在共同算計她。”丁詠歌吃驚地望向舒逸,舒逸嘆了口氣:“我真是難以想像,那時候你們纔是十七、八歲的孩子,怎麼會有這樣的算計。”
沐七兒也不解地問道:“你怎麼那麼肯定他先和吳麗梅有關係的?”
舒逸笑道:“本來男女交往是很正常的事情,根本不需要這樣遮掩,就算是我們要找他問話,也只是例行公事,用得着躲嗎?他之所以要躲躲閃閃的,不過是因爲我們知道吳麗梅的存在,而吳麗梅與他的關係應該也是半公開的,至少吳麗梅身邊會有部分人知道,他們怕我們知道馬新蘭所謂的男朋友原來就是吳麗梅的男朋友。”
“再加上現在馬新蘭死得不明不白,他不想惹上懷疑,所以纔給我們上演了這樣的一幕。”舒逸說完喝了口茶,然後說道:“我說得沒錯吧?”丁詠歌面如死灰:“警官,新蘭的死真的與我們無關。”
舒逸點了點頭:“這一點我相信,至少你們還沒有結婚之前你不會害她。”舒逸望着他,緩緩地說道:“你們這些亂七八糟的三角關係我不想管,不過你得老實地回答我一個問題。”丁詠歌忙如搗蒜般地點了點頭:“警官,你問吧,我一定如實地回答。”
舒逸問道:“你最後一次見馬新蘭是什麼時候?”丁詠歌回答道:“是在她出事的前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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