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毅隱約聽到了車子發動的聲音,再接着就聽到了傅春來的叫聲:“殺人了,殺人了!”朱毅一下子翻了起來,衝出屋去,鄧琨也從自己的房間出來了:“出了什麼事?”朱毅搖了搖頭:“不知道,小周呢?”
鄧琨看了一眼周憫農的房間,門是虛掩着的,朱毅也看見了,他突然感覺到有些不妙,而此時嘈雜的腳步聲從樓梯傳來,傅春來領着幾個人上到了二樓,堵住了朱毅和鄧琨。
鄧琨攔在朱毅的面前:“你們想幹什麼?”傅春來說道:“就是你們,你們殺了老爹!”鄧琨說道:“誰殺了老爹,你別血口噴人!”傅春來冷笑一聲:“和你們一起來的那個年輕人呢?”鄧琨扭頭看了朱毅一眼,朱毅的表情很是平靜,傅春來說道:“你們還不知道吧?他跑了,開着車跑了,是他,就是他殺了老爹!”
朱毅心裡明白了,剛纔車子發動的聲音應該就是周憫農離開時發出的,鄧琨還想說什麼,朱毅拉住了他,然後望着傅春來:“你想怎麼樣?”傅春來還沒說話,他身邊兩個後生仔作勢就要撲上前來,其中一個高聲叫着:“打死他們!”其他幾個也激動地想衝上來。
傅春來張開雙手攔住了他們:“別衝動,我已經報警了,讓警察處理吧!”
大約過了幾分鐘就聽到了警笛聲,兩輛警車在旅店門口停了下來,五、六個警察也走進了旅店。其中兩個往樓上來了,其餘的都去了老頭的房間,按慣例他們要對現場進行了勘察。
“警察同志,就是他們,是他們的人殺了老爹。”傅春來對領頭的那個上了年紀的警察說道。那警察打量了一下朱毅和鄧琨,看到鄧琨的時候他彷彿楞了一下,鄧琨開口了:“申隊,沒想到我們會在這樣的情形下再見。”那警察便是長流縣警察局刑警隊長申強。
申強無奈地笑了笑:“鄧先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鄧琨聳了聳肩膀:“我也不知道,剛纔我們都已經睡着了,是聽到了傅老闆的叫聲纔起來的。”傅春來不等申強發問,就把剛纔撞見財憫農外出的事情說了一遍,申強聽了後正色地說:“對不起,鄧先生,看來你們得跟我們走一趟了。”
朱毅淡淡地說道:“只要一切依照法律程序,我們一定會配合警方的工作。”
申強讓人把閒雜人都攆走了,他向朱毅和鄧琨簡單地詢問了一下情況,對於周憫農的離開朱毅和鄧琨都說不出個所以然,等現場勘察工作結束以後,申強着人封鎖了現場,帶着朱毅和鄧琨就回隊裡去了。
在回警察局的路上,鄧琨剛開口準備和朱毅說點什麼,一個年輕警察就阻止了:“不說交頭接耳!”鄧琨皺起了眉頭:“我想你是弄錯了吧,我們有義務配合警方的調查,但並不代表你們有權利限制我們的人身自由。”年輕警察說道:“你們現在是犯罪嫌疑人!”鄧琨的火氣上來了:“你憑什麼這麼說?”
申強知道鄧琨他們是有來頭的,他制止住了年輕警察:“小鄭,你少說兩句,這事我會處理。”小鄭這才閉上了嘴。
申強嘆了口氣:“鄧先生,你也別生氣,我們一切都是按規矩來的,你就忍忍吧。”朱毅說道:“申隊,現在你們能確定人就是我們同伴殺的嗎?”申強很謹慎地回答道:“不能。”朱毅點了下頭:“這就對了,嚴格意義上來說就連我們同伴小周都還夠不上嫌疑人的身份,更何況是我們?這樣就剝奪了我們說話的自由這本身就不合法吧?”
申強看了小鄭一眼,那目光中有責備,小鄭也不滿地看了看朱毅和鄧琨,他不知道爲什麼申隊會對這兩人那麼客氣。
到了刑警隊,朱毅和鄧琨被分別帶進了兩個房間裡。
“這位先生,現在我們要對你進行詢問,希望你能夠如實回答我們的問題。”申強望着朱毅,朱毅微微一笑:“我說過,只要你們的程序合法,我會積極配合。對了,鄧琨呢?”申強說道:“你放心吧,他在隔壁,我們的同志也在對他進行例行詢問。”
朱毅點了點頭:“那好吧,我們可以開始了。”
申強的心裡有種異樣的感覺,他覺得在朱毅面前自己竟然有些侷促:“姓名。”朱毅搖了搖頭:“申隊,你這不是詢問,是審問!你已經檢查過我的身份證了,我問你,我的身份證是不是有問題?”申強說道:“沒有問題。”朱毅淡淡地說道:“既然我的身份證沒有問題,那麼上面有我的信息,你用得着用這樣的語氣再問一遍嗎?”
小鄭來了氣,他從來沒見過進了局裡還這麼囂張的人:“你以爲自己是誰?在我們這兒你就得守我們這兒的規矩,問你什麼你最好能夠老實回答,否則……”朱毅瞪了他一眼:“否則怎麼樣?”申強忙對小鄭說道:“小鄭,你閉嘴,還輪不到你說話。”小鄭這才乖乖閉上了嘴,朱毅望向申強:“我要打個電話。”
申強說道:“這好象不符合規矩吧?”朱毅冷笑一聲:“因爲不合規矩的事情太多,我也就顧不了這麼多了,要不這樣,我把號碼告訴你,你來打,你不是想知道我們到底是什麼人嗎?會有人告訴你的。”
申強被朱毅說中了心思,他的臉色微微發紅。其實他一直就好奇鄧琨他們到底是什麼人,因爲在鄧琨和周憫農來拿資料的時候局長只是告訴他是市局領導親自打過招呼的,而且他也知道周憫農的身份,他不相信外省的一個小縣城的刑警隊長能夠有這樣的能耐。
其實申強也沒有別的什麼心思,就是好奇心在作祟。
朱毅說了一個號碼,申強就打了過去。
“哪位?”聽筒裡是一個渾厚的男聲。申強輕咳了一聲:“你好,我這是閩西省長流縣刑警大隊,我們正在偵查一起殺人案,涉及到一個叫朱毅的人,是他讓我打這個電話的。”男子聽了申強的話輕聲說道:“知道了。”接着電話便掛斷了,申強鬱悶了,知道了是什麼意思?
申強望向朱毅:“他掛斷了電話。”朱毅問道:“他怎麼說?”申強疑惑地說道:“他說知道了,這是什麼意思?”朱毅嘟了下嘴:“知道了自然就是他已經知道這件事了的意思。”
申強又問道:“接電話的到底是什麼人?”朱毅說道:“一會你就知道了。”朱毅的話才說完,申強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了電話:“尤局!”他一邊聽着電話,一邊望向朱毅,最後他對着電話說道:“是,明白了。”
掛了電話,申強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他對朱毅說道:“你們可以走了!”朱毅點了下頭:“謝謝!”朱毅出了審訊室,申強也跟着出來了,他到另一個房間把鄧琨也帶了出來,鄧琨望向朱毅,朱毅點了點頭。
申強對朱毅說道:“朱先生,我們局長有幾句話讓我轉告你們。”朱毅說道:“申隊請講。”申強說道:“尤局說了,因爲出了這樣的事情,二位再留在長流的話可能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尤局的意思是希望二位能夠離開長流,不然我們也不好辦。”
朱毅笑了:“這樣啊?這大晚上的,我們也沒車,要不申隊向你們尤局請示一下,看能不能派個車連夜把我們送到雙明市去?”申強楞了一下,他不想到朱毅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不過他還是向尤局請示了,尤局竟然答應了朱毅這個看似無禮的要求,還指明瞭讓他親自去送。
因爲朱毅他們的行李也被帶回了刑警隊,所以省了不少麻煩。
申強親自開着警車送朱毅和鄧琨去市裡,從長流縣到雙明市大約一百四十多公里的路途,其中有七十公里是國道,沒有高速,所以大概得走近兩個小時。
“我說朱哥,我們這就算是被驅逐出境了?”鄧琨苦笑着問道。朱毅看了一眼正在開車的申強:“我想應該算是吧。”申強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朱毅反問道:“你們局長沒告訴你嗎?”申強回答道:“我們局長也在納悶呢!”
鄧琨說道:“我們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不可能殺人。”申強彷彿是聽了一個有趣的笑話,他冷笑道:“或許你們倆沒有殺人,可是你們那個同伴你們能保證?如果他不是心中有鬼怎麼可能逃跑?尤局已經向上面申請通緝了。”
鄧琨並不理會申強,而是對朱毅說道:“朱哥,小周的事情怎麼辦?”朱毅說道:“能怎麼辦?警方按章辦事就是了。”鄧琨有些鬱悶地罵道:“這小子,好好的跑什麼。”申強說道:“殺了人他能不跑嗎?”鄧琨說道:“你口口聲聲地說他殺了人,那你告訴我,他爲什麼要殺老爹,動機是什麼?”
申強說道:“動機現在還不清楚,可是就他畏罪潛逃這一點來看,他就脫不了嫌疑,否則他跑什麼?”朱毅眯起眼睛:“是啊,他爲什麼要跑?但是不管怎麼說,我相信他沒有殺人。”
申強癟了癟嘴,也不再說什麼,不過他的心裡認定了周憫農一定殺了人,對於朱毅和鄧琨,他的心裡也有些不屑,他覺得他們是靠着上面有人,有特權而淡漠了法律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