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黑色的本田轎車在椰海家門口停了下來,巖領望着從車上下來的劉局長,眼中有一絲錯愕。他放下手中的煙桿,走了上去:“劉局長,您,您怎麼來了?”劉局長微笑着說道:“巖領啊,舒先生是住你這裡吧?”巖領點了點頭:“嗯,是的。”
劉局長說道:“麻煩你去通報一聲,就說我想見見舒先生。”巖領去了。
舒逸聽說劉局長要見他,他笑了。他對巖領說道:“巖領大叔,你讓他在客廳裡等一下,我一會就過來。”
巖領走後,鎮南方淡淡地說道:“狗鼻子挺靈的,看來羅勇來找我們的事情並沒有瞞過他。”舒逸說道:“你猜他來找我做什麼?”葉清寒說道:“應該是想解釋什麼吧,反正以我們的關係,他總不會是來請客吃飯的。”鎮南方說道:“就可說不定。”
舒逸等足了十分鐘才慢慢出去,他故意要晾一下這個劉局。
“劉局長,不好意思,剛纔有些事情,來晚了。”舒逸熱情地走上前去,握着劉局長的手說道。劉局也是一臉的笑意:“舒處哪裡的話,我來得唐突,還希望舒處不要見怪。”寒喧過後,兩人坐了下來,舒逸說道:“不知道劉局今天來有什麼事麼?”劉局說道:“也沒什麼事,只是想請舒處和你的同事們吃頓便飯。”
舒逸笑道:“劉局太客氣了,怎麼好讓你破費?”劉局長說道:“舒處說這話就見外了,上次的事情我一直想找個機會和舒處解釋一下,而且這次又有一件案子,我覺得應該和你們正在查的那個案子有些關聯,所以我把它壓了下來,我也想向舒處彙報一下,看看對你們有沒有用處。”
舒逸眯着眼睛,靜靜地望着劉局,他當然知道劉局所說的這個案子是什麼,一定是羅勇昨天提到的鎮南方父親的兇殺案。舒逸說道:“既然劉局這樣說,我就再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了。”劉局說道:“晚上七點,在‘湖畔人家’,地方椰海應該知道的。舒處,我局裡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我先告辭了。”
舒逸點了點頭:“那劉局慢走了。”
晚上七點。舒逸他們準時地到了“湖畔人家”,椰海說這是西明縣比較有檔次的飯館,規模不大,裝修卻很上檔次。劉局和兩個人早就站在飯館門口迎接他們了,奇怪的是羅勇居然也在,而羅勇的臉上沒有任何的異樣,在劉局面前他顯得很恭敬,和舒逸他們招呼的時候也很有分寸,彷彿昨天他根本就不曾與舒逸他們單獨接觸過一般。
賓主寒喧了一陣,分別落座。劉局讓舒逸點菜,舒逸沒有謙讓,很隨意地點了十幾道菜,舒逸並不想爲劉局省錢,點的都是一些比較昂貴的特色菜。劉局的臉上一直掛着微笑,彷彿舒逸點得越多,他越開心一樣。
點罷了菜,羅勇給大家斟了杯茶,這下劉局纔開始進入正題:“舒處,三四天前西明發生了一起兇殺案我想你們已經知道了吧?”舒逸點了點頭,鎮南方的眼睛一直望着羅勇,羅勇低下了頭,羅勇答應取回他父親的骨灰,可一直沒有送來,葉清寒追問過羅勇一次,羅勇藉口隊裡事情太多就敷衍了過去。
鎮南方不是莽撞的人,他也沒說什麼,只是露出淡淡的笑,那笑帶着冰冷。
舒逸回答道:“嗯,昨天羅隊已經告訴我了。”舒逸一邊說一邊望向羅勇,羅勇的一雙眼睛望着手中的茶杯,彷彿沒有聽到舒逸的話。劉局說道:“哦,那就好,因爲被害者的死因和椰海母親的一樣,所以我認爲兇手應該是同一個人,當時舒處不在西明,我怕消息泄露出去,便讓羅隊他們先封鎖了消息,等舒處回來再進行彙報。”
舒逸說道:“劉局,雖然羅隊昨天已經把這個案子的大致情況說了一遍,但我希望能夠了解更多的細節,所以能不能請劉局再介紹一下案情。”劉局擺了擺手:“舒處,我可說不好,這樣吧,這位王警官是和羅隊一起出現場的,他或許能夠爲你們做些補充。”
王警官看上去二十四五的樣子,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濃濃的眉毛,厚厚的嘴脣,虎背熊腰,說話做事都透出一股虎勁。舒逸說道:“王警官,你能夠詳細說說那天你們出現場的經過嗎?越詳細越好,希望一個細節都不要遺漏。”
王警官說道:“那天接到指揮中心的電話,劉局和羅隊便帶着我們去了雲峰之巔。現場保護得很好,畢竟當地巡山的治安員大多都是經過培訓後上崗的,保護現場的意識非常的強。”他說到這裡,抓起桌子上的香菸,點上一支:“死者大約四十到四十五歲的樣子,男性,身高一米七三,體重七十六公斤左右。”
“他是被匕首遠處射殺,從後面插入心口。據巡山員說,死者臨死前曾經發出一聲慘叫,也正是他的慘叫聲讓巡山員很快便找到了屍體。在被害者的身上我們只找到一隻用於看風水的小羅盤,再沒有其他的東西。”王警官說到這裡,眼睛看了一眼劉局,又看了一眼羅勇。羅勇還是埋着頭,不吭聲。
舒逸輕輕地說道:“不對吧,據我所知,死者身邊還有一隻皮箱,皮箱裡面有着二百萬的現金。王警官,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會遺漏了?”
王警官說道:“什麼錢?”劉局長也說道:“沒有什麼錢啊?舒處,誰告訴你死者身上有二百萬的?”舒逸沒有回答,只是望着羅勇。羅勇擡起頭淡淡地說道:“我也不知道什麼二百萬,舒處,你不會說是我告訴你的吧?”
舒逸笑了:“我只是聽說,當然,或許是空穴來風也說不定。”
舒逸曾經答應過,不會把羅勇告訴他的事情泄露出來,可他突然改變了主意,他想利用錢的事情探探劉局的口風,看看他到底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當然,這麼做不太地道,但他直覺認爲羅勇也有問題,特別是自己說出這件事情,他竟然沒有一點反應,這不正常,如果說他的平靜是僞裝出來的,那麼舒逸認爲,憑自己的觀察與判斷,應該能夠在他的臉上找到一絲忿怒與不安,可是卻沒有。
劉局說道:“舒處,這話可不能隨便亂說的,當時我也在現場,我敢肯定根本就沒有這回事。”舒逸笑道:“劉局別緊張,我也是道聽途說,認真不得的。”
舒逸對王警官說道:“對不起,你繼續。”王警官說道:“雖然劉局讓我們別聲張,但我們還是暗中對死者的身份進行了排查,最後我們終於查明瞭死者的身份。”舒逸擡手製止了他的話語,舒逸對鎮南方說道:“小鎮,去給我買包煙來。”
鎮南方淡淡地說道:“舒處,你不用爲我擔心,我沒事,讓他繼續說吧。”舒逸看了看鎮南方,最後點了點頭:“王警官,說吧。”王警官說道:“經我們暗中調查,查明死者名叫鎮九州,金陵市月溪村的農民,同時在當地還是個小有名氣的風水先生,大概在一個月前來到西明,確切地說是在西明出現過。”
舒逸問道:“怎麼說?”王警官說道:“因爲他一個月前到西明後只在老城的‘旭東旅店’住了兩晚便失蹤了,直到出事的這一段時間,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鎮南方的眼睛紅了,雖然他已經盡力剋制住不讓自己的情緒表露出來,但他還是沒忍住。
舒逸問道:“還有嗎?”王警官說道:“沒有了。”
飯菜送了上來,舒逸再也沒有提到案情,而是很投入地和劉局他們喝酒、聊天,套交情。鎮南方沒有什麼心思,胡亂地吃了幾口飯便靜靜地坐在那兒。大家劉局他們也已經知道了死者便是他的父親,安慰了幾句也就沒有再提了。
一直到十點多鐘大家才散去,舒逸竟然醉了,分手的時候他分別握住劉局和羅勇的手說了半天,說了些什麼大家也沒聽清楚,他的舌頭彷彿因爲酒精的浸泡而被變得肥大,說話也不清楚了。
最後是葉清寒把他架上車的,車還沒發動,他就吐了一地,劉局等他們的車子開遠,臉上的笑容沒了,目光也冷冰冰的,他望向羅勇:“表現得不錯,不過我瞧這個舒逸也不怎麼樣,老闆也太看得起他了。”
車子離開了“湖畔人家”,舒逸原本癱軟的身體坐直起來,望着窗外,點上了支菸。大家都明白過來了,舒逸根本就沒醉,他的醉態都是裝出來的。小和尚說道:“酒品差,人品也差。”舒逸懶得理他,望着鎮南方說道:“你怎麼看?”
鎮南方說道:“說不好,我有種感覺,那個羅勇也有問題。老舒,我很擔心他們是不是合起夥不給我們下套?”舒逸說道:“嗯,我也有這樣的感覺,剛纔我故意把羅勇給賣了,可我並沒有從他那裡讀到哪怕一星半點的憤怒與無奈,他很鎮定,很從容,這說明什麼?說明他不怕劉局長知道他對我們說過些什麼,或者可以說,他所做的一切劉局長都是知道的。”
舒逸點了點頭:“現在我只是搞不清楚,那二百萬的事情又如何解釋,有,或者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