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逸望着姜緒雲,緩緩地說道:“按理說有些事情現在我還不應該告訴你,不過既然你已經察覺到了什麼,那麼我就把關於姜顏的事情向你說說吧。還記得前段時間我的同事遭遇的槍擊案嗎?”
舒逸的話才說完,姜緒雲便嚇了一跳,嘴張得老大:“你不會告訴我這件事情與姜顏有關吧?”舒逸淡淡地說道:“我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你能夠如實地告訴我。”姜緒雲咬緊了雙脣,點了點頭。
舒逸問道:“姜顏從小跟着你在部隊長大,對槍械應該是非常的熟悉吧?”姜緒雲回答道:“嗯,她打小就是個男孩子性格,直到參加工作以後才文靜下來。那時候在部隊,她經常纏着我的士兵都她擺弄槍械,後來大一點我也常常帶她去打靶,她不僅熟悉槍械,槍法還不錯呢。”
舒逸又問道:“西門無望被襲擊的那個晚上,你還記得姜顏在什麼地方嗎?”姜緒雲說道:“那晚她應該是在家裡的。”舒逸說道:“應該?那麼就是說你不確定嘍!”姜緒雲說道:“你應該也聽說了,我老伴有神經衰弱,一般只要沒有什麼事情,我們都休息得很早,我們睡覺之前她確實是在家裡的。不過說實話,槍擊案發生的時候我也不敢肯定她是不是還在家裡。”
姜緒雲能這樣說很出乎舒逸的意料,按理說作爲姜顏的父親,在這個時候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兒有什麼事的,遇到這樣的詢問,多半都會想盡辦法替女兒遮掩。他望着姜緒雲,那目光中充滿了詢問。姜緒雲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希望舒處能夠相信我的職業操守,我首先是個警察,還是個警察局長,其次纔是姜顏的父親。”
“況且我也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就算在你面前我說了謊,但你們遲早也會知道事情的真相,不是嗎?”姜緒雲反問道。
舒逸點了點頭,姜緒雲說的是實話,不過從姜緒雲的表情上看,他是很真摯的,再加上他曾經希望女兒也能夠嫁給警察,說明他對於自己的職業也是非常熱愛的,這樣的一個人,職業操守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舒逸掏出煙來,遞給他一支:“你接到電話離開家的時候也沒有和她打招呼嗎?”姜緒雲搖了搖頭:“那個時候都已經一點多了,我不可能再去吵醒他們。”舒逸說道:“西門告訴我,槍手是個女人!”
“當天晚上我便佈置了曾隊在全縣範圍各大賓館,酒店,招待所甚至私人的小旅館對身份可疑的女人進行排查,結果並沒有查到可疑的人員,當時我就想,槍手可能就是本地人,有自己的居所。”舒逸喝了口水:“可是那個時候我還沒有想到會是姜顏,直到看到林洋留下的那段視頻。”
接着,舒逸便把對林洋跟蹤姜顏的猜測,以及後來演變出來的這許多事情一口氣說了出來,直聽得姜緒雲膽戰心驚,這真是他的女兒做的嗎?自己的女兒,爲什麼竟然自己會一無所知。這也太可怕了,姜顏到底牽扯進了一個什麼樣的案子,又是什麼使她陷進去的呢?
雖然舒逸說了,大抵是這些都是推測,但姜緒雲知道舒逸的推測很有道理,特別是林洋的死,留下的視頻,就很能說明問題,雖然還不能夠做爲直接的證據,卻也是強有力的破案線索。
姜緒雲倒吸了口冷氣:“舒處,放心吧,我知道應該怎麼做。”舒逸搖了搖頭:“你什麼都不用做,就做好一個父親就行了,別表露出任何的痕跡。還有,嫂子的情緒並不穩定,這件事情千萬別對她說,一來怕她受不了刺激,二來她或許會感情用事做出傻事來。”
姜緒雲點了點頭:“我明白。不過我很擔心姜顏的安危,他們既然要殺她滅口,那麼她現在的處境不是很危險嗎?”舒逸笑了:“放心吧,有楊潔在,她暫時應該沒什麼問題。”姜緒雲驚訝地說道:“小潔?”舒逸說道:“嗯,我想只要楊潔不離開她的身邊,他們就不會貿然出手。”
因爲剛纔舒逸並沒有過多提及楊潔,所以姜緒雲也不知道舒逸這話是什麼意思,不過他見舒逸並不解釋,也不好再問,他知道舒逸這是不想讓他知道,他更知道一旦是舒逸他們盯上的案子應該不會是小案件。越是這樣想,他越難過,他不知道姜顏到底陷入多深。
他輕輕地問道:“舒處,昨晚你出那麼大的力救小顏,是不是因爲她的口供對你們很重要?”姜緒雲想到昨晚舒逸爲姜顏找血源的時候很是賣力,不由得問道。舒逸搖了搖頭:“姜局,你錯了,其實有了方向,姜顏的口供有沒有都不重要,破案只是時間問題,我之所以幫她,那是因爲對生命的尊重。”
姜緒雲聽了,眼中流露出感激。
舒逸說道:“能把姜顏的遺書拿給我看看嗎?”姜緒雲說道:“嗯,你等等!”說完站起來走進了臥室。
遺書寫得很簡單,大致意思正如姜緒雲所說的那樣,她覺得對不起林洋,說好一起殉情,自己卻獨活了下來。正是懷着這樣的一種愧疚,她再次選擇了自殺,她要追隨着林洋而去。
遺書並不長,短短的幾行字。
舒逸問道:“這是姜顏的字嗎?”姜緒雲說道:“應該是吧?看上去很象。”舒逸搖了搖頭:“我敢肯定不是。”姜緒雲問道:“爲什麼啊?”
舒逸說道:“我雖然沒見過姜顏的字是什麼樣子的,但我知道這絕對不會是她寫的,首先這字跡比較潦草,應該是急就而成的,你試想一下,如果姜顏真的存了這樣的心思,那麼她在這兩天的時間裡,特別是晚間都是一個人在房間,她有足夠的時間將遺書寫得端正一些,畢竟這是她最後的絕筆,她應該是很認真,很慎重的。”
“其次,不管姜顏是不是犯了錯,做了些什麼,至少在你們的眼裡,她是個乖女兒,很是孝順,這樣的一個人在遺書裡竟然半個字也沒提及你們,這正常嗎?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就算是交代後事,也應該交代一下吧?而她是因爲林洋而死,那麼林洋的那個妹妹她是不是也應該提提?沒有誰會放心帶着這麼一堆未了的事情離開,特別是尋死之人。”
舒逸頓了頓:“這份遺書應該是在姜顏的身上找到的吧?”姜緒雲楞了一下,點了點頭:“是的,你怎麼知道的?”舒逸說道:“猜的,因爲兇手不可能有時間把這份假遺書放到你家裡面來。”而舒逸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就是如果這份遺書真是出現在他的家裡,那麼楊潔就真正的有問題了。
可越是這樣,舒逸對楊潔的疑心就越重,看似和楊潔無關,但反過來看,又何嘗不是在爲楊潔洗清嫌疑?原本楊潔是不用跟着來的,她甚至早就答應了鎮南方照顧崔瑩。而且即便她和姜顏是很要好的姐妹,作爲恆藝集團這樣的大上市公司,她也不適合這樣做甩手掌櫃的。
還有就是昨晚她的表白,在舒逸看來是很突兀的,就算她真的有那種所謂一見鍾情的感覺,表達的方式也不應該這麼直接,畢竟她已經不是小女孩了,執掌恆藝也有幾年,哪會這麼沉不住氣?雖然看似她因爲情感而亂了分寸,其實倒不如說她的目的是想讓舒逸自己亂了分寸。
舒逸陷入沉思,姜緒雲輕輕叫道:“舒處,舒處!”舒逸這纔回過神來:“哦,沒事,想點事情,走神了。姜局,昨晚姜顏出事以後,你們是聽到保安的呼叫聲才下樓的吧?”姜緒雲點了點頭:“是的,那小夥子不錯,如果不是他,小顏她……”舒逸說道:“你仔細回憶一下,當時楊潔是跟你們一起下樓的嗎?換句話說,那時候楊潔有沒有在屋裡?”
姜緒雲楞了一下:“等等,讓我好好想想。”
半晌,他才說道:“實在不好意思,當時聽到保安的呼喊,整棟樓都亂成了一團,我只顧着衝出去看個究竟,沒留意到。”舒逸問道:“下樓之前你沒去姜顏的房間看看嗎?”姜緒雲搖了搖頭:“沒有,我從窗戶望下去已經確定那是小顏了,就急忙衝了下去。一會我問問羅媛吧,或許她能記得,她是後頭下來的。”
舒逸說道:“算了,還是我問吧。”舒逸怕姜緒雲問的時候不注意方式方法,容易引起羅媛的猜疑。
看了看錶,兩人聊了差不多一個多鐘頭,舒逸說道:“姜局,我們再到天台上去看看,然後就到醫院去吧。”姜緒雲也掛念着女兒,他說道:“嗯。”
上了天台,由於是白天,視線好多了,舒逸重新察看了一遍現場,特別又很認真地看了看那根排水管,他確定和自己判斷的一樣。
不過讓他失望的是沒能夠再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第四更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