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域彌屠
從高空看下去,就會發現下面的海平面真不是人間所能見到的,也不是他在魘世界中所見過的,唯一能形容的詞就是地獄。
大海中不斷翻騰着出人的殘骸,還有人在呼救,轉眼間就會被什麼拖下去,整個海平面全是這樣,換在人間絕對就是末日慘景。
方臨風自問已經是將心放到火爐煉過的,但他還是無法去看這樣的內容。他把大黑抱到向前,火翼在半空中伸展出來,飛向遠方視線中的那片海岸。
他知道下面這些不是真實的人,也不是幻覺,而是傳說中作惡多端的暴徒的靈魂,他們將在苦海中受盡苦難,身體被撕碎,神經被刺激,大腦被侵蝕,但他們不會死去,而是一遍又一遍的死去又活來,直到還清前世所欠的罪責。
給善良的人以愛心,對兇殘的人以刀刃,方臨風飛得很決絕,如果有時間他願意下去多劈一刀。
海岸很美麗,超出方臨風的預計,他以爲這裡也會是屍山血河。相反這裡是大片的棕櫚樹林,海岸線上也有金黃的沙灘,唯一不同的就是沒有人。方臨風就降落在沙灘上,他現在不是特別敢用火翼,心中的暴戾會隨着火翼的擴張而強大到他無法控制。
踩在沙灘上,方臨風和大黑留下兩排足跡,他們回過頭就能看到海洋中翻騰的殘肢,不用細聽就能聽到慘叫聲此起彼伏。和海灘的美麗比起來,真是天堂到地獄,可這些人沒一個能游過來的,越接近越讓他們絕望,所以很多人都在往更深的海洋游去。方臨風看到接近沙灘的淺海中有道無形的線,觸碰到的人會被高高拋起,然後就會有一些從海中竄出的東西將他撕成兩半掉到海水中。可人和動物是不同的,動物會因條件反射而試過幾次後就會集體放棄,人卻會存在僥倖心理,每一個往海岸遊的都會期望有一次成功,一次脫離苦海的可能。
方臨風不想再看下去,一個回頭就看到幾十個嘗試的,那些被撕裂的人內臟也會流出來,實在噁心。
在降下來前,他看過,棕櫚樹林是沿着海岸種植,很長但不寬。樹林後面就是一座城市,看上去全是用巨石建造,城牆上還長滿綠色植物。方臨風想不通這裡怎麼會有城市,難不成就是傳說中的幽都嗎?
方臨風有時會把無間界與古老傳說中的陰曹地府想象成一個地方,有時又會發現這裡與傳說有太大的區別,或許這裡就是個什麼都不是的地方,也許這裡就是專門收治惡徒的空間。總之他的直覺告訴他,要找的人就在前方,現在已經很接近。
棕櫚樹林和人間的很相似,但要大很多,十幾米一棵的巨樹撐開巨大的傘狀樹冠。走在下面很是讓有股子陰森感,方臨風戒備着,大黑也是小心的儘量離樹遠點。這是直覺,他們兩個都察覺到樹的異常,正常的棕櫚樹皮是一圈一圈往上生長的,可這些棕櫚樹皮卻長着如人的皮膚。最怪異的就是樹幹,還在有規律的起伏。
方臨風到不是很恐懼,只是不舒服,人他媽是人,妖他媽是妖,這些樹他媽都不知是個啥!反正是讓他非常不舒服的,只想儘快遠離就好。在天上時他目測過,也有四五百米,用跑的話幾分鐘樣子就能通過。
但是在這種情況不明的樹林中奔跑,還不如直接去撞樹來得好,方臨風選擇最穩妥的方法,領着大黑在樹叢中繞過大樹走。走過上百米後,方臨風基本不去看這些樹,實在是會讓他產生噁心的聯想,還好沒有任何事發生。
透過樹叢能看到巨石城市輪廓,和棕櫚樹林中間隔着荒蕪地帶。他們無意識中加快了腳步,這是心理因素造成的影響,人一旦看到勝利在望時就會放鬆警惕。就在他們離樹林邊緣差百來米時,方臨風一腳踩空,摔趴到地上。大黑在他身後一下咬住他的褲腿,四肢立在地上。
火翼隨着他的潛意識伸出半米來長,輕輕揮動着。方臨風及時控制住火翼,讓自己慢慢平直的懸着。
眼前還是一樣的路面,但摔過一次後就會知道路面只是幻象,下面就是黑暗的深淵。
方臨風站起來後觀察到,有近五米寬的地帶是沒有巨樹生長的,看來正爲這陷阱讓出的路。看來坑爹的陷阱無處不在,誰放鬆警惕,就有可能掉進地獄深淵。方臨風又爲自己總結出的真理頭疼,他是來救人的,不是來總結經驗的,誒,真是個坑爹的世界!
飛吧!方臨風不會去想什麼伐木造橋,他有這閒心在人間造還能造福一方。現在他掌握到如果只是火翼保持在兩米以內,心中的暴戾因子就可控制。兩米的火翼,帶上大黑是沒問題,估計再帶上風琳應該也行,唉,又開始想風琳了,方臨風搖搖頭,抱走大黑往巨石城市飛去。
剛一飛出樹林,就聽到身後傳來嘆息聲,很是無奈。
他強忍着送它們一顆燃燒彈的想法,速速飛開。現在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味,幸好沒因好奇去碰。比那個啥的菊花魘還噁心啊!
巨石城市還是蠻大,少說也有一平方公里,全是用巨石壘起來的,城牆高度在十米以上。火翼控制在兩米以內就有個問題產生了,飛行高度居然只有三米。可他真的很好奇,似乎城市中有着吸引他的。
繞着城市飛行了大半,他終於找到門,很小,正好容一人走過。降到地面後他走進這座神秘的城市,通道黑漆漆的,盡頭能看到隱約的光亮,看來不是一般的長。他調整好眼覺,這才走入其中。
走了有大半,突然感覺到身後有什麼,一回頭就看到一個老者站在他身後,望着他笑。老者穿得很破爛,瘦骨嶙峋的樣子。
“呵呵,你揹着的女孩好漂亮啊!”老者含混的說。
方臨風這次真的嚇到,完全沒有任何準備,一時間不知這是幻覺還真實。大黑也在這時消失了,就他和老者站在通道里,也許還有老者說的背上女孩。
方臨風往後退了退,想讓火刃伸出來破除眼前的幻象,但這通道似乎有某種魔力,他體內的熱量消失得無影無蹤。現在他就如普通人一樣,面對未知的危險。
“不要怕,我就說說,不喜歡聽我就走了哦!”老者如同戲謔的說完,真的轉身要離開。
方臨風本想開口詢問,但老者轉過身後,他看到老者背上還趴着一個已成骸骨的小孩。然後還不等他反應,一雙手從他背後伸出來,沿着肩膀慢慢滑向他的脖子。
這雙手冷冰冰的,透着寒氣,指頭很滑,也許就是老者說的女孩。方臨風一個轉身,想抓住身後的人,可身後什麼也沒有,冰冷的手指也消失了。
“唉,我說有吧!”老者突然又出現在另一邊,還是一樣的表情,只是在他身後站着一個只露出腳的人。
“你是誰?爲什麼會這樣?”方臨風還能支撐,只是大黑的突然消失讓他緊張,看來他還是輕敵了。
“唉,我是誰,這個問題很難回答的。會怎樣?這很正常啊,你看她很喜歡你的,她還在笑,多開心啊,嘿嘿。”老者說完又轉身離開,而他身後什麼也沒有。
方臨風這次不會讓他走掉,而是追上去一把拉住他的手,可他一使勁,手是拉回來了,卻只是一根枯骨。老者再次消失在空氣中,方臨風愣在那裡,來到無間界後每次他都是實打實與鬼怪爭鬥,象現在這樣詭異的事情還是第一次發生。
難道是又一次陷入幻境中?方臨風想否認,他記得自己走進來後就沒迷糊過,但大黑不可能憑空消失的,肯定是什麼地方出的錯。
還不等他想明白,又有雙手搭在他肩膀上,很輕。這次他沒轉身,而是扭過頭去看,一張臉靠過來,很大,扁扁的,腦袋上是迸裂的骨頭。
他一揮拳,砸在這張破臉上,卻什麼也沒砸到。他身後再次空蕩蕩的,除了黑暗。
“還我手來。”老者在方臨風身後陰惻惻的說。
方臨風猛的一回頭,就看到老者空着一隻手臂,惡狠狠的望着自己。
手骨他早就隨手扔了,現在再想找卻看不到扔在哪裡。方臨風也沒心思去幫他找什麼手,這兒明顯的就是有問題,老者也不是什麼善良之輩。
“你的手我已經扔了,要找你自己去找吧!”方臨風邊說邊往他那邊走,眼睛裡盡是拼命的狠戾之氣。
老者一看他不舒軟,也不退讓,反而往前走了一步,伸出完好的另一隻手來抓方臨風。
方臨風本想順勢也把他這隻手扔掉,可就在這時,他看到老者身後伸出一雙白淨的手掐住老者的脖子。一張臉慢慢從老者身後露出來,全是白的,除了頭髮,就連眼球也是白的。老者顯然沒想到身後會有人掐他,唯一的這隻手想去掰開,但這雙白淨的手力氣要大得多,沒幾下,老者的頭就被掐折,掉到地上。
方臨風此時成了看客,完全不明白眼前的是怎麼回事,老者的頭滾了幾圈,落到他腳下,雙眼還圓睜着盯着他看。方臨風本能的退後幾步,卻不曾想踩到另一雙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