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域彌屠
沒有了生死輪迴的信仰以後,絕對權利將導致世界的崩塌。——丹尼爾斯·哲
方臨風知道想要上去的方法不可能是數學題,也不可能是理論題,只會是體育課。得出這樣的結論是基於方臨風曾數過樓層,不是他很閒,實在是無奈之舉。他真的不想用飛的,雖然記憶裡靈犀將軍最後的本相是惡魔般有着飛行能力,可他更記得長出火翼後心性會變得暴戾無比,他就算想剋制也很難。
雖然現在他身後不遠又聚集起很多所謂的靈魂生物,但他已經沒心思去殺,只要它們不來就好。
大黑又一次發動,它沿着樓的角向上攀爬着,只是這樣爬的話會有個問題,那就是即便爬到與窗口平行的位置,它也會與窗口間有很大距離。到時它要怎樣過去?
方臨風站在下面,時刻準備着接應,大黑的身手很好,可高度決定了速度、加速度和作用力的大小不同。方臨風至少知道,如果大黑是從二十幾米的高度掉下來,如果沒他在下面接着,不骨折是很難的。
現在大黑已經爬到十幾米高,很快就能和窗口平行,它與牆角間貼得更緊,四肢每移動一步都是謹慎又謹慎。它可沒想過平移到窗口,而是有更爲冒險的方法。
一米、二米,大黑在這個超大型通天樓上,艱難爬行。方臨風心已經提到嗓子眼,大黑早就已經超過窗口的高度,但它仍在繼續往上攀爬。
“大黑,夠了,再爬我可接不住你!”方臨風大喊,同時也準備着讓熱流衝出後背。
大黑能聽到方臨風的喊聲,不過它可沒興趣和方臨風商量什麼方案,再上去一點就好,它就有把握縱身跳躍時能抓到其中一個窗子邊沿。
在接近三十米的高度,大黑停下來讓體力恢復,幸好這個世界沒有風,除了灰暗就是寂靜。大黑估算着有可能抓到的窗子,最下的和稍高點的,它有兩次機會。
方臨風這時也已經看出大黑的計劃,還真不是一般的冒險,而是絕對冒險,他就連應該站在那裡接都沒法判斷。後背的熱量充盈的將要衝出來,他知道那就是五心焚天,然後他將會變得想要噬血。可爲了大黑,他不得不去面對靈魂深處的罪惡之源。
大黑跳了,它是運動與力量的完美結合體,高空中它的這一扭身,讓身體貼着牆壁側飛而過,如同暗夜裡的精靈,去尋找它生命裡最高的使命。
二十米到三十米這個距離,共有五個窗子。大黑的力量在這一刻使得恰如其分,超出它預計的在倒數第三個窗子時就有機會,大黑沒有猶豫的伸出前爪,窗子裡伸出一張全黑的人臉,張開了口。大黑本能的縮回來,很快滑過倒數第二的窗子,不過大黑並不是直線運動的,所以隔着這個窗還有一米左右的距離,浪費了一次機會。
方臨風在下面看不到那張全黑的人臉,只知道大黑的第一機會失敗,他快速向預計的位置移動,看着大黑側滑過第二個窗子,他知道只有最後一次機會,然後就該他上場完成營救工作。
下墜的速度是非常快的,可以用很長的文字來描述,但過程只會是以毫秒計算。
大黑朝着最後一個窗子滑過去,左前爪已經搭在窗沿上,右前爪已經落空。但大黑的前爪力量很大,除了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它利爪依然穩穩勾住窗沿。
方臨風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來,只是他沒注意到後背的火翼已經伸出兩寸,如同迷你翅膀一樣,整個造型,只能用墮落天使來形容他。
大黑左前爪承受了很大的力量,十米,接近兩倍自身重量的拉扯力,如果不是身體異於同類,早就不能承受。現在它的另外三條腿已經與牆壁勾牢,它開始向上攀爬。
也就在這時,這個窗子裡伸出一條全黑的手臂來,抓向大黑的左前爪。大黑這時還看不到,就算是能看到也無力應對。而方臨風所在的角度更是看不到,再加上他判定大黑成功,警覺的心態也放鬆許多,這時纔是真正考驗的開始。
黑手力量非常大,當抓到大黑時,讓大黑髮出一聲尖叫,這是疼痛時纔會有尖叫聲,還不等它明白,已經被這條手臂扔向遠方。這感覺就如房主發現爬在窗沿上的偷情者一樣,殘酷而有直接,扔的力量很大,大黑在空中翻滾着平飛出上十米。
方臨風大腦近乎短路狀態有一秒,然後火翼張開,向着大黑衝了過去。速度決定命運,能力決定生死,這是方臨風事後總結出來的真理。
這一刻命運的輪盤轉到了方臨風手中,他知道如果接不住大黑,就只能去地上把它撿起來。火翼每扇動一下他就會往前衝出數米,而大黑也是呈拋物線下墜,他不可能一下就計算兩者相遇的軌跡,這不是火箭發射,他只能不時調整,這就決定他必須快。
火翼是對生物是有傷害的,方臨風早就知道,雖然他還是第一次運用,但在魘的世界裡他有幸學會了,或者說記住了某某的記憶。
大黑出於本能的也在調整身姿,一開始它還是被慣性力所支配,現在它已經用身體的力量抵消掉慣性力,可它還是在十幾米的高空,就算它看到冒火的方臨風過來,也沒時間去想是該幫他滅火還是想着怎麼樣安全着陸。
方臨風選擇了飛過大黑用手去抱着它,這樣是最安全的。意念裡一個加速,呼的一下他就飛過去,用手一撈,只撈到大黑的尾巴,緊接着大黑髮出憤怒的尖叫聲。
要知道貓、狗一類是最討厭被人抓着尾巴提起來的,尤其是貓,尾巴就是它的平衡器,不管你是不是主人,還擊的絕對是它的利爪和尖牙。
大黑這點也不會例外,它可不會去想你是不是在救它,這是動物的本能,就算大黑的智商高於同類,也不會與人類平行。腦容量決定智商,這也是方臨風事後總結的。
噗的一下,方臨風手臂被大黑咬了個結結實實,但這樣一來,反而讓方臨風更好的將大黑抱在懷中。還好大黑是有智商的,雖然低了點,很快它就鬆開,輕輕的舔了舔被它咬出來的傷口,這是大黑的道歉。
方臨風這時可沒時間去想,他在空中一個迴旋,又落在大樓前,他將滿腔的怒火全發泄在黑手上,一股史無前例的熱量正在他喉嚨處醞釀,他的計劃也很簡單直接,飛過去,將火焰噴進那個伸出黑手的窗口。
“去的規則,一棟破樓還想阻止我,今天我他大爺的就給你來個五心焚樓,燒了你他丫的!”方臨風還是習慣來上一通開戰宣言,也許是他受的教育讓他知道不管你有多大火也要記得先禮後兵的道理。
說完他就飛起來,向前黑手伸出的窗口衝過去,在他身後是華麗的火焰尾跡。
吱,整個大樓的窗子突然全部都消失了,光光的牆壁上沒有一個窗子露出來,如同那個石碑一樣。
“你是誰?強者!”一個卑微的聲音從大樓裡發出來,如同奴僕。
“我是你他大爺!”方臨風憤怒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圍着大樓轉了圈,還是沒發現。
“對不起,如果我冒犯了您請原諒我的失誤!”
方臨風不信,在這個世界裡他可不算強者,裝瘋賣傻的人在現實世界裡多了去,說不定下一刻就給你來背斬,所以他一點也不心動,繼續找着窗子,完成他五心焚樓的偉大創舉。
“強者,你聽我說,階梯不是你想的那樣上的,你必須說出你的想法,然後完成階梯的提問,就會自動送您上去。”
“哈,還提問回答,你以爲你是司芬克斯,信不信我一磚一瓦的把你拆成金字塔。”方臨風已經完全陷入癲狂狀,後背的火翼展開來足有十米寬,火焰尾跡也拖出很長。
這棟自命名爲階梯的大樓幾乎不用燒就要崩潰了,它怎麼會知道什麼是司芬克斯,什麼是金字塔。這是上萬年來的規矩,提出要求,然後按要求做到就能通過它去另一個世界,不然就只能留在這層受應有的罪。
可眼前這個強大到它無法理解的傢伙卻想蠻幹,而且還具備蠻幹的能力,怎麼不叫它崩潰。要知道它可不能永遠關上窗,它可不屬龜的,窗代表着生命與溝通,關上窗超過時間,兩個世界都將陷入混亂。這纔是這個世界的守則,永恆和不變,而上萬年來它第一次關上了生命與溝通的窗子,再過幾分鐘或幾十秒,一切都會變成另一個樣子。
可惜方臨風永遠也不會知道,不然他的要求也許會變得很容易,甚至他現在就能回到人間,同時帶上那些靈魂。但事實永遠就是好事多磨,方臨風站在成功的一步之遙,卻想着怎麼退回到萬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