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三、縱死也要成全她
水竹的心中一痛,面上卻不顯露一絲一毫,淡然道:“你就是來追他的?”
“我……”花玉琿囁嚅着,心中一陣忐忑。
“好了,今天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你的身體還那麼虛弱,你先去再休息一會兒吧。”水竹岔開話題,柔聲勸慰道。
“好。”花玉琿無法拒絕她的溫柔,欣然應道。
水竹立即握住他的手臂,扶着他向內洞走去。
飄香雪一直走着,已經兩天兩夜了,都沒有休息,他不想停,也不敢停。他的功力已經失去了大半,此時的他,連個一般的江湖高手都不如,如果被仇家遇上,必死無疑。
然而,飄香雪對此並未在意,他怕的是有人會追過來,直到第三天的早上,都沒有人追來,看來花玉琿並沒有說出實情,他的心這才緩緩放下,頓時感到周身再無半點力氣,所以也不管這是到了哪裡,直接就坐了下來,正好身邊有一棵樹,倚在上面,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似睡非睡之中,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冷凜的寒風襲來,身體的驟然一寒,讓飄香雪的神智稍清,但是卻仍然不願醒來。
柳忘塵與桑子衿狐疑地看着一臉頹廢的飄香雪,衝他們身後的手下襬了擺手,這些手下只好戰戰兢兢地向飄香雪靠近着,卻不敢貿然行動。
直到他們已經欺近了飄香雪的身邊,飄香雪才緩緩睜開眼睛,當他看清眼前的一切時,心中不免苦笑了一下,爲什麼自己想要安靜的消失,都做不到。
緩緩站起身,他知道這一戰在所難免,既然躲不掉,就只能接受了。
清冷劍划起一道劍圈,還沒有出手,那些手下已經嚇得紛紛後退了,雖然此時的飄香雪看上去的確很頹廢,但是威名卻依然存在着強大的震懾力。
柳忘塵與桑子衿同時輕啐道:“沒用的東西。”然後擺手示意他們退下,兩人向前邁近兩步,一左一右站在了飄香雪面前的兩側。
飄香雪只求速戰速決,所以清冷劍再次划起一道劍弧,罩向兩人,兩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立即就感知到了飄香雪的內力空虛,心中一喜,雙雙出手。
飄香雪此時內力所剩無幾,全靠招式取勝,饒是如此,一柄清冷劍還是被他使得出神入化,柳忘塵與桑子衿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於是兩人不再近身與之搏鬥,而是稍稍退到外圍,開始用內力加重招式,使得飄香雪每刺出一劍,都被對方的內力衝擊得劍勢不穩,很快地,飄香雪的內力就幾乎消耗殆盡。
爲了救花玉琿,他實際上已經元氣大傷,此時又被柳忘塵與桑子衿陰險地以內力相逼,他的五臟六腑都已漸漸受損,照這樣下去,不出十招,他就會被兩人活活累死。
柳忘塵與桑子衿的臉上已經露出了得意的獰笑,因爲他們已經感知到飄香雪已經到了強弩之末的程度了,不由得更加加重了每一招的勁力。
又是一掌襲來,飄香雪雖然以巧妙的劍招將其化解,但是卻因爲受到掌風的侵襲,胸口一陣氣血翻騰,嗓口一鹹,一口鮮血就這樣噴薄而出。
“飄香雪,如果你現在交出‘陰陽雙魚’,我們便會饒你一命,否則,此處便是你今日的葬身之地。”柳忘塵一邊加緊攻勢,一邊出言威脅道。
飄香雪的神色冰冷,絲毫不爲所動,自己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將那麼重要的東西交給這兩個武林敗類,讓他們有機會塗炭生靈。勉強提聚最後一口真氣,飄香雪的清冷劍幻化成萬道寒光,讓人虛實難辨,凜厲的清寒之氣,雖然缺少內力的維繼,卻仍然讓人心中一凜,本能地,柳忘塵與桑子衿都悄悄地往後退了退,而飄香雪就趁着這一空檔,身形迅速衝出兩人的包圍之勢,向身側的一片叢林掠去。
柳忘塵與桑子衿豈肯就此放過這到手的絕佳時機,雙雙運足內力,向飄香雪躍起的身形擊去,飄香雪感覺到身後的勁風襲來,卻已經無力反擊,或許這一次他可以就此解脫了。
緩緩地閉上眼睛,沒有死亡的恐懼,只有解脫的釋然,然而世事往往難以預料,就在所有人都以爲飄香雪必死無疑的時候,一道強勁的掌風,伴隨着兩點寒芒突然向柳忘塵和桑子衿迎去,不僅卸了他們的掌力,而且還迫使他們不得不後退躲避暗器的侵襲,然後還沒等所有的人回過神來,一道黑影迅速地掠向了飄香雪,挽起他虛弱的身子,以更快的速度向叢林的縱深處掠去。
桑子衿躲過向自己射來的暗器,便要縱身追過去,卻被柳忘塵一把拉住,制止道:“算了,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桑子衿狐疑地問道:“這個人究竟是誰?”
“夜——屠——城。”柳忘塵緩緩地吐出了這三個字,不只是桑子衿,在場所有的人都不由得驚得目瞪口呆,天下第一殺手組織“噬魂”,光這一個名號就足以讓很多的人心膽俱寒了,而且看剛纔他救人時露的那一手武功,更讓人望塵莫及,驚爲天神。
桑子衿心中頓時充滿了嫉恨,想不到這飄香雪竟能得到夜屠城的庇護,而且又逃過了一劫。
良久,桑子衿似自言自語道:“我只是不明白,他既然已知水竹沒死,爲什麼還會這樣了無生趣?”
“如果我猜的不錯,他的內力已經有大半都輸給花玉琿了。”柳忘塵若有所思地道,眼中充滿了複雜的神色,看不清是喜怒哀樂中的哪一種。
桑子衿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卻沒有再說什麼。
“可惜,這麼好的機會,卻被夜屠城破壞了。”柳忘塵看出了桑子衿的心有不甘,仰天長嘆一聲,但臉上卻依然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現在這副樣子,就算我們不殺他,他也已經等於是個死人了。”桑子衿充滿怨毒地恨聲道。
柳忘塵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望着飄香雪消失的方向,良久不語。
飄香雪被夜屠城帶到了一處山谷中,谷中到處開滿了黑色的鬱金香,在微風中散發着詭異而魅惑的香氣。
夜屠城停駐在一片花海之中,眼中充滿了困惑,因爲他剛剛搭了搭飄香雪的脈息,發現他的內力竟然幾乎全部喪失。“你這是怎麼了?”夜屠城忍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追問道。
“沒什麼。”飄香雪卻不願多談,只是淡淡地道。
“沒什麼?”夜屠城不悅地冷啍道,“你的內力幾乎消失殆盡,而且看樣子還並非外力所爲,你該不會告訴我,是你想要自裁吧?我可不希望自己辛苦救回來的人,轉瞬就死掉了。”
“我是爲了救人,所以把自己的內力輸給他了。”飄香雪雖然不願多說,但覺得欠夜屠城一個解釋。
夜屠城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飄香雪,擡手捏住他的手腕,將食指和中指搭在了他的脈搏之上,過了一會兒,手指不動,卻面色沉重地道:“你先是內力消失大半,後又被人用內力震傷肺腑,你可知道,你救人的代價是要付出生命?”
飄香雪淡漠地點了點頭,不想再解釋什麼,因爲他的解釋可能只會讓夜屠城更生氣。
“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能夠讓你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相救?”夜屠城不解地質疑道。
飄香雪靜默着,夜屠城見他不說,更加好奇起來,試探道:“是那個叫水竹的女人?”
“水竹”兩字,讓飄香雪的心一陣悸痛,眉心不由自主地緊蹙。
“真的是因爲她?”夜屠城察言觀色,由飄香雪痛苦的神情中,基本得到了答案。
“不是。”飄香雪失口否認道,好像只有否認了,心中的疼痛才能減輕些。
“那是誰?”夜屠城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他堂堂“弒魂”老大,一向明察秋毫,怎麼可以救人救得如此糊塗,傳出去,豈不讓人恥笑?
飄香雪被他一再追問,只好艱澀地回答道:“是她的……未婚夫。”或許現在他們已經成完了親,他已經是她名副其實的丈夫了,可是就算知道是這樣,“丈夫”兩個字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心底裡竟對這兩個字有着強烈的排斥。
夜屠城一怔,他開始只道他對自己不夠坦誠,卻原來這的確是難言之隱,人家是寧死也要護佳人周全,他卻是縱死也要成全佳人,前者叫英雄救美,後者卻是成人之美,一個讓人欣羨,一個卻只能徒留傷悲。
“小兄弟,你的傷或許還有救。”夜屠城岔開話題,有些討好地道。
飄香雪的神色卻十分淡然,似乎並不關心自己是不是有救。
夜屠城知道他的心灰意冷,於是忽略掉他神色中的淡然,自顧問道:“剛纔我爲你把脈的時候,發現你雖內力幾乎盡失,但是脈息中卻有一種強大的潛力,如果我估計不錯的話,你應該練過‘洗髓功’,而且功力還相當不弱。”
飄香雪儘管有些心不在焉,但還是被夜屠城的醫術驚歎到了,想不到天下第一殺手組織的老大,竟然還是這樣一個神醫,於是坦言道:“我的確練過‘洗髓功’,而且夜無痕還把他的功力傳給了我。”
“原來如此,看來二弟很賞識你。”夜屠城釋然道,“既然你曾經有這麼深厚的‘洗髓功’功底,那麼你的傷就更有恢復的可能了,只是我要先幫你修復被他們震傷的心脈,然後再教你如何運用‘洗髓功’重生內力,說不定到時你還會因禍得福,功力大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