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是漫長的,也是漆黑的。雷家堡的後院門外一輛馬車停在那裡,雷靈撲在父親懷裡一個勁的抽泣,她不想離開父親,她想和父親在一起,她想再看一眼慈祥的母親,雷鳴不時用衣袖擦拭“吧嗒吧嗒……”直往下落的眼淚。
雷威過來拉起妹妹說道:“靈兒……還有我們在照顧父親,你放心……等過了……我們會去找你的,相信哥哥,好了不哭了,天不早了,該上路了。”
雷靈依依不捨的上了馬車,雷嘯上前從懷裡拿出個藍布包遞給了雷鳴說了聲:“父親給你的,務必看好。”雷鳴點了點頭。
回頭對雷靈叮囑道:“路上小心,照顧好劍和,好好照顧自己。”雷靈使勁點了點頭。
雷嘯隨又轉過身來,拍了拍左逸軒的肩頭,用手使勁按了按。左逸軒沒有說話,使勁點了點頭,轉身上了馬車。
馬車消失在黑暗裡,雷家兄弟緊緊望着馬車消失的方向,久久不願離去。
冬日午後的陽光顯得格外的暖和,雷震天守着妻子的靈位,坐在躺椅上眯起了眼睛,這時雷全快步走了進來,看到雷震天眯着了,就站在門外,沒有進來。雷震天太憔悴了,自從妻子去世後,彷彿一下子老了十幾歲,灰色的鬍子、頭髮全白了。
雷震天聽到腳步聲停止了,微微睜了一下眼睛說道:“是雷全嗎?”
雷全回答:“是的,老爺。”
雷震天問道:“有什麼事嗎?”
雷全回答:“萬劍山莊的萬莊主來了,在客廳等您。”
雷震天說道:“哦,什麼時候到的,怎麼不早說?”
雷全說道:“老爺,我……”
雷震天揮了揮手示意雷全退下,雷全去了,雷震天整了一下衣衫奔向前廳。
萬海通見雷震天進來,站起身來,向雷震天拱手說道:“雷兄,出了這等大事,怎麼也不知會我一聲,今日身體可好?老弟我來看望一下哥哥。”
雷震天還禮說道:“萬兄客氣了!請坐。”
萬海通說道:“我聽說老哥哥近日身體欠佳,特意從關內給您帶來了一隻野山參,希望雷兄早日康復。”
雷震天說道:“哎,兩個孩子已經打擾你多日,近日又讓你破費了……”
萬海通說道:“看您說哪裡話,一家人說什麼客氣話,兩個孩子挺好,您就放下吧!劍和的傷也恢復的差不多了,都能下地走路了,這都是靈兒的功勞,照顧得好。”
雷震天聽到兩個孩子還好,心頭放寬不少,兩個人正在聊天,只見雷全急匆匆跑進來,顧不得實力,氣虛喘喘說道:“老也不好了……”
雷震天說道:“雷全,別急,慢慢說。”
雷全緩了一下說道:“蝴蝶幫的人打上門來了。”
雷震天並沒有吃驚,顯得很平靜,像是早就知道似的,緩緩起身對着萬海通說道:“萬兄,爲兄不能留你了,還請萬兄不要見怪,請從後門離去。”
萬海通急道:“雷兄說哪裡話,家裡有難,我怎能獨自離去,這事我管定了。”
雷震天說道:“萬兄的心意我心領了,這事您不要摻合,蝴蝶幫太惡毒。今天不管怎樣你都不要插手,如果雷某不幸……兩個孩子就交給你了。”
萬海通心頭一陣心酸,心中不免黯然傷神,此時說什麼話,都是多餘的,唯有默默點了點頭。
雷震天了卻了心事,別無牽掛,揮衣挺胸走了出去。剛出門口,雷威、雷嘯帶着一羣家奴跑了進來,渾身是傷,血染滿了衣服,家奴十之八九帶傷,但他們沒有離去,緊緊跟着雷威、雷嘯。看到雷震天走來,全都停下,閃開一條道。
正在這時,大門“咣噹”一聲響,門被踹開了,一羣蝴蝶幫徒蜂擁而至。今天的蝴蝶幫徒,腰繫白紗,頭裹黑布,一副殯葬隊伍的打扮,只是手裡拿的不是哭喪棒,而是明光光的刀和槍。後面還跟着一隊官府的廠衛,在隊伍的後面傳來一個蒼老聲音:“雷震天,你給我出來,尹三雄前來拜會。”
雷震天當場站定,雷威、雷嘯站在身後,雷震天朗聲說道:“雷震天在此,還請尹兄上前。”
“哈哈……”一陣大笑過後,蝴蝶幫人羣分開一條道路。一個滿臉疤痕,立眉豎眼,一身青黃的衣裳,胸前一隻金色的蝴蝶搖搖欲飛,灰白的頭髮梳理的整整齊齊,眼睛裡滿是殺氣,背手闊步走了上來,身後跟着一個黃衫的書生和幾位身穿飛魚服的廠衛統領。再往後,一個一身白衣的年輕人,一身白衣顯得乾乾淨淨二十多歲上下,臉上冷若冰霜,毫無表情。
雷震天心中一驚,心想:“怎麼還有官府的人,蝴蝶幫要來尋仇,這在意料之中,官府的人來了倒是意外,尤其是和魏忠賢統領的廠衛打交道。
雷震天拱手說道:“不知幾位官爺有何事找老朽?請裡面詳談?”
爲首的統領冷冷說道:“不必了,你是不是窩藏了官府要犯,趕快交出來,免得我們動手。”
雷震天一愣說道:“這裡都是我們雷家人,老朽敢問您要找的要犯是?”
爲首的統領不耐煩說道:“別太多廢話,裝什麼糊塗,就是左光斗的兒子左逸軒。”
雷震天這是才恍然大悟,原來在家裡住了這麼長時間的左逸軒竟然是左光斗的兒子,心中暗想:“罷了……罷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雷震天整了整衣衫說道:“他已經不在這裡了!”
爲首的統領一聽勃然大怒,指着雷震天的鼻子說道:“你是揣着明白裝糊塗,活的不耐煩了,還是快快交出的好,免得我們麻煩?”
雷震天躬身說道:“官爺息怒,他真的已經不在我這裡了。”
爲首的統領鄒了鄒眉頭對着身後一人說道:“進去收一下。”
那人躬身說道:“是。”揮手帶領一對人馬過來,就要闖入收索。
雷震天跨前一步伸手攔住要搜索的人說道:“這裡是雷家堡,不允許你們亂來。”
爲首的統領惡狠狠看着他說道:“你要找死?”說完,解下了披風。
尹三雄上前說道:“崔指揮且慢,這事交予老朽來處理,我與他的家仇還沒算清楚,不能便宜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