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去這小小的插曲,許黃鷹直接一屁股在臺階上坐下掏出皺巴巴的煙盒,剛要叼在嘴邊,想起了什麼,把這盒小蘇煙直接丟給了狍子。
狍子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腦中空白的掏出一根,放在嘴邊剛剛點燃,才注意到穆黃花正瞪着自己,狍子當然明白了什麼,看着許黃鷹在一旁竊喜,狍子真恨不得在這裡跟許黃鷹拼一個你死我活。
深深吸了一口,但是心情卻不能夠平靜一分,因爲狍子實在有些受不了這個女人那殺人一般的眼神,這狍子感覺腳下想是針紮了一般,最終還是拗不過,踩滅了菸頭,還撿起來扔進了垃圾桶,看穆黃花仍然直勾勾的瞅着自己,狍子乾脆直接把整煙扔進了垃圾桶,反正又不是他的煙。
許黃鷹死死咬着牙,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想着等會一定要讓幸災樂禍的狍子付出代價,他知道穆黃花對菸草味道反感,所以才扔給了狍子,沒有想到被狍子反將了軍。
“少抽點菸不會壞事。”穆黃花瞅着像是沒事人的許黃鷹說着。
“戒了戒了。”許黃鷹看起來正義使然的說着,其中這一句他已經在穆黃花身邊說了無數次,但是最後帶來的結果只是煙癮越來越重。
穆黃花無奈的搖了搖頭,乾脆是眼不見心不煩。
“過的怎麼樣?那個老徐家有沒有欺負你。”許黃鷹說着,但是說過後許黃鷹就覺得這些話有些多餘,他還真想不到什麼地方能夠讓穆黃花受得委屈。
“徐家待我不錯,那徐老爺子敬我爲貴人,那些看我不順眼的親信當然不敢露出什麼聲色,但是如果這年邁以高的徐老爺子哪天真的嗚呼了,苦日子纔來了。”穆黃花不以爲然的說着,就好似像是某些小迷妹聊着她們心愛的明星一般的稀疏平常,但這寥寥幾句之中,狍子能夠聽出幾分波濤洶涌出來。
“真打算在這個徐家紮下根?”許黃鷹說着,有些不解,以這一個武夫的思想,他想不通穆黃花爲這個並不相干的徐家付出,到底有什麼好值得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也要得那徐老爺子走了,我再考慮其他的,你也知道,如果我離開了徐家,馬三爺會付出什麼代價,想想跟在那徐老爺子背後也不是什麼壞事,這些天我學到了很多東西,是馬洪剛永遠無法給予我的東西。”穆黃花說着。
“你過的開心就好,但是要是受了什麼委屈,千萬跟哥說,別說是徐家,就算是那些大地主,我也敢牽着黑灌去給他們玩命。”許黃鷹說着,雖然這個男人看起來無比的狼狽,但是這麼一席話,連腦子最不靈光的狍子都不會質疑,跟了這麼多天許黃鷹,在狍子心中而言,許黃鷹雖然常常會發神經,但是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狠角色。
“就憑你們?連跟他們撓癢癢的資格都沒有。”穆黃毛摸了摸黑灌的腦袋嘲笑道,不過臉上卻劃過一種轉瞬即逝的幸福。
許黃鷹哼哼了兩聲,顯然是不服氣,不過又找不到什麼依據出來,唯有瞪着狍子來發泄自己心中的怨氣。
一通電話不合時宜的在這個時候響了,許黃鷹掏出那個諾基亞110,看着來電號碼,微微皺了皺眉頭,但是沒有避開狍子跟穆黃花,接通了電話。
“黃鷹,在哪裡?”對面傳來了劉漢之那粗獷的聲音。
“剛剛解決完那個黃大仙,用了這個號碼,馬爺出什麼事了?”許黃鷹習慣性的找着煙,但想到剛剛自己的口糧已經被狍子扔進了垃圾桶。
一根點燃的紅塔山遞在了許黃鷹眼前,許黃鷹擡起頭,是一臉認真的狍子,手微微顫抖的拿着那根剛剛點燃的煙。
許黃鷹接過放在嘴邊深深的吸着,這個號碼只有他自己知道,要是真形容起來,那麼只能說是十萬火急。
穆黃花就這樣看着這一幕,這一次沒有表露出來不滿,她很清楚,什麼時候那一句話該說,什麼時候那一句不能說。
狍子偷偷看着穆黃花,想着剛剛的舉動在這個女人面前怎麼說都有些大膽,雖然剛剛解決掉了一個西城區了狠角色,但是在這個女人面前,狍子發現自己的防禦力無限接近於零。
不過他只看到穆黃花衝他微微點了點頭,然後露出一個讓狍子畢生難忘的笑容。
就好似這一座冰山所融化的雪水,是那麼那麼的溫暖。
“那些人來北京了,因爲當年那一茬,現在剛剛坐上來北京的飛機,你現在立馬來新街,記住,就你自己來。”對面的劉漢之特意叮囑着了幾遍,這足以證明這一件事的嚴重性。
“好,我現在就趕過去。”許黃鷹說着,然後直接扣出來了諾基亞的手機卡,直接掰斷說道:“我得走了,狍子你留下,跟着黃花四處開開,天黑之前我會回來接你,如果我沒有來,你就直接回酒店。”
狍子欲言又止的點了點頭,其實他很想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看着許黃鷹那凝重起來的表情,又把所有的話都憋了回去,他知道雖然他跟在馬洪剛身後敢打敢殺,有些事他還是摻和不進來的,畢竟他只是一個外人。
許黃鷹再次看向穆黃花正要說些什麼,卻被穆黃花打斷道:“不需要解釋,也不要告訴我,即便是你要告訴我我也不會聽,現在我不會摻和到馬洪剛的任何事了,也別問我爲什麼。”
許黃鷹微笑着點了點頭,大步走向普桑。
“哥。”穆黃花喊道。
許黃鷹停住腳,回過頭。
“別死了,如果你死了,我不能保證我到底能夠做出什麼瘋狂事來。”穆黃花那麼平靜那麼平靜的看着許黃鷹,就好似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一般。
許黃鷹使勁點了點頭道:“放心,你哥這一條爛命硬的狠,誰死了我都不會死,我還等着妹夫的德行呢,我還等着抱外甥呢,黃花,該努力努力了。”說完,許黃鷹很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狍子,讓狍子一陣莫名其妙。
“滾!趕緊滾!”穆黃花直接變了臉,不過臉上浮現的,卻是笑容。
“好好好,我這就圓潤的滾開。”許黃鷹上了普桑,一個飄逸的甩尾掉頭,風塵僕僕的離開。
許黃鷹一走,氣氛瞬間尷尬起來,狍子有些手足無措的攥緊拳頭又鬆開,他不是天生對女人沒有任何抵抗力,但面對這樣一個超乎他想象的女人,他沒有任何的抵抗力。
“想不到又見面了。”穆黃花歪過頭,看着額頭上已經有着密密的一層小汗珠的狍子說道。
狍子這纔回過神來,看着穆黃花正看着自己,狍子老臉一紅的說道:“想不到你還記得我。”活脫脫一副屌絲模樣。
“當然記得,那時我真的以爲你這個人快要死了,沒想到還能夠見到你,還是你在我哥身邊,都是緣分啊。”穆黃花有些小女人的感嘆的說着,說實話,她對狍子這一類人並沒有什麼厭惡,也沒有什麼見解,她並不覺得這些靠着一個又一個血腳印往上攀爬的小人物,到底有什麼面目可憎的地方,到底有什麼讓人瞧不起的地方。至於她爲什麼仍然對那一天念念不忘,想着從這樣一個乾燥到枯燥的城市之中,突然見到一個拖着身子搖搖欲墜卻死死支撐着的狼,換做是誰,都會難以忘懷,又或者難以釋懷。
狍子尷尬的笑了笑,想不到這個女人還記得那時最狼狽的自己。
“我還有些要處理,要不要跟我上去走走?”穆黃花看了看手腕上小巧的百達翡麗的女式手錶說道。
“沒問題吧?”狍子仰頭看了看這大廈,雖然生在北京廝混了這麼多年,說說也覺得悲哀,這種地方,他從來沒有真正的踏足過一次,哪怕是一次,像是他這種連小爛仔都算不上的人物,自己都覺得沒有踏入這種世界的資格。
“這個會有什麼問題。”穆黃花上上下下的看着狍子,身高一米七左右,說是骨瘦如柴也不足爲過,一身黑色的運動服,白色的旅遊鞋,雖然乾乾淨淨,但一眼就能夠看出來是哪裡淘來的地攤貨,而且最引人注目的,還是狍子那一頭雞窩一般的黃毛,跟他那一張看起來並不出衆的臉面看起來有些格格不入,這樣的狍子,如果拋開那犀利的髮型,放在人羣之中,簡直就是最好最好的僞裝。
狍子難得的感覺有了幾分底氣,畢竟能夠跟着這樣一個美人走在這種高級白領才工作的地方,是一件很值得耀武揚威的事情。
但是進入大廈後,狍子就徹底改變了自己剛剛的想法,因爲他實在受不了那一個個可以說完全能夠殺人的目光,讓狍子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上了電梯,狍子才重重鬆了一口氣。
穆黃花看着狍子的樣子輕笑着。
狍子也撓了撓腦袋,跟着傻笑起來,一瞬間,他突然覺得心中的畏懼感與壓力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