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段梅山一直陰雨連綿,傍晚時分天色就昏暗了起來,南麓山上空無一人,李雪琴沒有心理負擔,徹底的放開了,盡情的綻放自我,她越是這樣,就越是刺激了馮喆的征服心理,就越是持久,車外小雨淅瀝,車內火熱激烈,嫌棄車裡空間小,馮喆不管不顧的就冒雨站到了車門外,扯了李雪琴讓她在車座上癲癇一樣的掙扎,直到看着她轟然倒塌,最後死了一樣的一動不動。
雨水和汗水從頭到腳的溼透了馮喆,他在車門外站了很大一會,雨水從頭頂一直滑落到了腳底,平息了一下自己,才關了後面車門到了前邊副駕駛坐下,很久都沒有動彈一下。
雨絲如注,洗刷乾淨了一切。
夜幕很快降臨,馮喆回到了縣賓館,他看裘樟清那邊似乎沒有動靜,回自己屋裡很快的衝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整理了一下自己,再過去敲裘樟清的門。
雖然身上沒有留下什麼李雪琴的味道,但是馮喆不想讓裘樟清看出一點什麼蛛絲馬跡來,出去時穿的那一身衣服當時是脫掉了的,但還是小心無大錯。
一進去就看到裘樟清穿着整齊的正在看一部動畫片,似乎正爲一個情節在笑,馮喆心說難道裘樟清下午出去過?要麼,待會要出去?心裡想着就習慣的要去給裘樟清的水杯子裡續水時,外面的門鈴響了。
這個時候不早不晚,不知道是誰來找裘樟清。
馮喆看了一眼裘樟清,見她沒有反應,就出去開門。
門外站着的是高建民,馮喆臉上就帶了笑,身子稍微側着,嘴上就叫了一聲高書記,心裡猛地就想起來,裘樟清衣着是很齊整的,難道她就是在等高建民?
高建民說:“馮主任,我要給裘書記彙報工作。”
馮喆和高建民接觸的不多,這個老司法工作者的臉上似乎從來都是板正和嚴肅的,面對這樣的人,你除了同樣嚴肅的認真對待他,別的玩笑之類的話,似乎無法說出口。
“裘書記在。”
馮喆只說了這四個字,既沒說讓高建民等一下自己去通報,也沒說讓他直接進去,高建民進到隔斷門裡就站住了,馮喆對高建民的禮貌報以微笑,不再說話,進到裘樟清屋裡去了。
裘樟清果然是在等高建民,馮喆再次進去的時候發現裘樟清已經將電視機給關掉了,手裡拿着一份文件在看,神情十分的專注,馮喆輕聲的說高書記來了,裘樟清嗯了一聲,馮喆就到外面請高建民進來,隨手將隔斷門鎖上了。
高建民進到屋裡,裘樟清起身讓他坐下,馮喆就去泡茶,高建民說:“書記,劉部zhang辦公室被盜,從財物登記薄上看,沒有丟失什麼,劉bu長他也確認了這一點,經過勘察,初步認定嫌疑人是一人,我們還在進一步的偵辦中。”
馮喆爲高建民倒好了水,見裘樟清沒有讓自己留下,就出去到了自己屋裡,只是在出去的時候,他沒有將裘樟清的門關嚴實,留了一個縫隙,這樣,一來是留意高建民什麼時候離開,同時也能方便自己進去爲他們服務,再有,他也想聽聽高建民究竟和裘樟清彙報什麼。
但是,這時候馮喆的手機震動了,是胡紅偉發來的短信,內容是胡鳳舉的父親這幾天因爲兒子進了拘留所,就求胡紅偉帶着自己去瞧胡鳳舉,胡紅偉“勉爲其難”的答應了,胡鳳舉的父親見到兒子後在拘留所的外面,就給胡紅偉說有人想讓自己斷子絕孫,求胡紅偉想法子託人放胡鳳舉出來,並且保證今後自己看牢胡鳳舉,不會讓他再給村裡和縣上添亂了。
胡紅偉問馮喆,下來該怎麼辦?
怎麼辦?
這事要問自己?
要是按照自己的意思,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可是自己的意思能有什麼意思?
那胡紅偉是有了想法,只是在看自己有什麼設想?
裘樟清那裡馮喆這會有些摸不着底細,比胡鳳舉更爲重要的陳飛青和謝小苗之類的人都不能定奪,哪還有心思管這個村裡的無賴。
於是馮喆就回信:“你看着辦。”
沒想到胡紅偉回覆了一句:“知道了。”
知道了?胡紅偉知道什麼了?
馮喆不管胡紅偉是什麼想法,他將剛纔脫掉的衣服拿起來仔細檢查了一遍,再次確認了上面沒有什麼遺留下來的體漬異味,纔到了門口,聽裘樟清那邊的動靜。
但是,馮喆什麼都聽不到。
高建民沒有停留多久就離開了,從來到去,只有十多分鐘,馮喆爲他開了門,一直將高建民送到了電梯門口,高建民一直沉默着,馮喆輕咳一聲,說道:“高書記,我在半間房司法所工作過,李金昊的愛人李雪琴和我曾經是同事,我對半間房,有着很深厚的感情。”
高建民點了一下頭,說:“是啊,你那會和老縣長就在一個院子,還是鄰居,人是得講感情的。”
“前幾天我去看過老縣長,他身體可好的很,精神矍鑠,真是老當益壯。”
“嗯,我聽老縣長說過你。”
馮喆輕輕笑了一下:“可惜,我的棋從來沒有贏過老縣長。”
“哦,是嗎,我也沒贏過。”
高建民說着笑了笑,這時電梯來了,馮喆就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對高建民說了聲高書記慢走,高書記再見。
高建民進到電梯裡,似有若無的對着馮喆點了一下頭,電梯門又關上了,馮喆回過頭,唐豔就站在一邊,臉上有着抑制不住的笑。
“唐豔今天升職發財了?”
“謝謝馮主任!我一定好好幹,不辜負領導對我的期望!”
馮喆也就是隨便的一說,沒想到唐豔真的是有了好事,馮喆不置可否的看着唐豔,心裡讚歎這小姑娘長的還真是好看,懵然就想笑,自己纔多大,也不過比唐豔大那麼兩三歲,怎麼就這樣老氣橫秋?
“邢經理下午和我說了,過了五一就宣佈我當大堂經理,我,真是太謝謝馮主任了。”
唐豔的語氣和表情絕對不是調侃撒謊,那麼她真的就是由服務員當了大堂經理了,馮喆心裡想着邢亞妮這是唱的哪一齣,或者,邢亞妮那裡是得到什麼人的授意才如此,難道她或者某個人看出了自己和唐豔走得近,所以,想通過唐豔向自己示好?
或者,就是將唐豔調離,省得她再給自己吐露賓館的一些事情?
“好好幹。”
馮喆說着就往隔斷門那裡去了,唐豔似乎還有很多話要說,可是馮喆的背影給她的只有壓力和敬畏,唐豔站在原地,沒來由的就長長嘆出一口氣。
五一七天假期到了,對旁人來說是個休憩的好時節,可是對於裘樟清而言,則是各種會議會見活動更加頻繁的時刻,縣裡開了勞模表彰大會,這個會事先原本安排由人大政協挑頭,讓方旭去主持的,但是方旭在五一前臨時接到通知去省裡開會了,裘樟清是********、人大主任,就去主持了會議,還有省裡來了兩個工作組,裘樟清又是一陣接待忙碌,滿當當的五一第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傍晚時分,馮喆剛剛和裘樟清回到賓館不久,就聽到賓館外面有人吵鬧,因爲馮喆的這一面是能夠看到賓館大門口情形的,他站在窗口一看,就瞧見了十幾個十來歲的兒童正在和賓館的保安爭論什麼。
有很多懷着各種目的人來縣賓館試圖攔截裘樟清或者別的領導訴請要求的,這一段馮喆也見得多了,裘樟清精力有限,她也不可能接見每一個要見到自己的人,可是這麼多兒童一起在縣賓館門口喊叫鬧事的,今天這是第一次。
事出反常,馮喆本着寧多瞭解不可錯漏的態度將電話打給了邢亞妮。
邢亞妮一聽馮喆詢問,就說:“那十幾個小孩子是從半間房來的,說想見裘書記,想見縣裡的大官,真是胡鬧。”
“這些孩子怎麼來的?有沒有大人陪伴?”
“小孩子不懂事,馮主任不用管,我這就讓人勸他們離開。”
邢亞妮答非所問,這時手機提示有一條短信,馮喆沒看,就再問了一遍:“這些孩子怎麼來的?有沒有大人陪伴?”
“嗯,應該是有吧,不然他們怎麼來的?”
邢亞妮的口氣倒是在反問馮喆,馮喆問:“怎麼回事,邢經理知道嗎?”
馮喆的語氣平淡,邢亞妮躊躇了一下說:“好像,好像是說他們的老師昏倒在講臺上,還吐血了,現在被送進了鎮上的衛生所,小孩子們想見裘書記,想問裘書記爲什麼像他們老師這樣的人都當不上勞模。”
馮喆沒多說話,掛了電話,一看短信,是李雪琴發來的,內容是“他已經沒事了,愛你,全身及靈魂都想你!吻你要你要你還是要你!”
馮喆順手將李雪琴的短信刪除了,到了裘樟清那邊,就說了賓館前的那一幕。
裘樟清皺了一下眉頭,說:“你去看看。”
馮喆到了賓館前,原來的十幾個學生這會變成了二十多個,有三個保安正在色厲內荏的詐唬小孩子,說他們再不走,就讓公安局來人將他們都關起來。
有個小孩子臉上憤憤的喊:“騙人!我們未成年,公安纔不抓我們,騙人!”
“誰騙人?小破孩沒事胡毬說,趕緊走!”
“就不走,就不走!”
“我們要見縣裡的大官。”
一個梳着小辮子的女孩說:“叔叔,你們就讓我們進去吧,我們不搗亂,就是想給大官說一下我們老師的事情,我們老師可好了,他爲了我們都累的吐血了,求求你讓我們進去吧?”
“你們老師吐血那得找好醫生啊,再說,老師是歸教體局管的,分工你們懂不懂?還有,這會五一,都放假了,你們去哪找領導?趕緊回去吧,這下着雨,天又黑了,你們怎麼來的?家人不擔心?”
有一個保安耐心的給孩子們解釋着,可是這些孩子沒人離開,一個保安就生氣了:“趕緊躥!再不走,真的叫警察來了。”
“都說了警察不抓我們!”
“不抓你們還不能抓你們父母!添什麼亂!”
“看門狗!”
不知哪個小孩子低聲嘀咕了一句,保安就怒了:“再罵一聲試試?打不死你!”
“豬纔不講理打人!”
“滾你媽的,你纔是豬!”
這個保安就要伸手抓那孩子,邢亞妮就走了過來,說:“好了同學們,縣裡有個領導要見你們,大家跟我來。”
這三個保安見了邢亞妮就叫經理,二十來個小孩知道這個女人說的話不是騙人的,就遲遲疑疑的跟着邢亞妮到了賓館的大廳,從大廳拐進了一個會議室,裡面,一個年輕的男子正在等着他們。
有個孩子認出了這個男子,嘴裡就叫:“這人是當官的!我認得,他是我們鎮上專管給牆上寫大字的美術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