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楊樹明非常的失落,馮喆覺得他內心必然是經過了興奮、期待、又失望的這個過程,而他這會來省裡看自己,無論是什麼樣的心態都無所謂了,難道他想從自己這裡聽到什麼關於埋怨憤慨的話想得到共鳴?
事無不可對人言,事無不可勿對人言,自己和其他任何人走的路都不同也不會相同,楊樹明對自己的傾訴像是一種示好,但也是一種發泄,他也許覺得自己的前塵就是他的後路,兔死狐悲,不過這對馮喆而言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
下午還有課,馮喆淺嘗輒止,楊樹明倒是喝了很多,這時馮喆的手機鈴聲響徹,是王趁鈴打來的。
“馮喆你在哪?趕緊回來!”
王趁鈴風風火火的不知要做什麼,馮喆解釋半間房來了一個朋友,說自己一會就回去。
“別顧什麼半間房了,已經火燒眉毛,你趕緊回來我在樹林那邊等你!”
王趁鈴說的很急迫,不會只是爲了幽會,馮喆就和楊樹明告辭,說學校通知有事,楊樹明起身和馮喆握了手,表情像是要訣別的革命戰友。
校園裡一如往常,看不出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情,馮喆直接到了游泳池那邊,王趁鈴果然已經在等了:“咱們青幹班出大事了,一會紀委的工作組就會來學校進行調查,你和阮煜豐也在調查的範圍內。”
“怎麼了?什麼紀委工作組?誰說的?”
“我哥剛剛打電話給我說的。”
“你哥?”馮喆在裝糊塗,王趁鈴說:“別說那麼多了,反正我告訴你,咱們班王富民元旦的時候跑到澳門賭博輸了幾百萬被人舉報了,一會就是來調查關於王富民事情的。”
王富民是青幹班的一個學員,本身是南部一個縣的副縣長,馮喆問:“那關我和阮煜豐什麼事?”
“你們前幾天去了哪不記得了?我早就說讓你離阮煜豐遠點你就是不聽。”
“我們在那其實什麼都沒幹啊。”
“你沒幹能代表阮煜豐沒幹?再說他和你一起沒做什麼,能保證之前沒有?關鍵是現在將你也牽扯了進去!”
“那我該怎麼辦?”馮喆原地走了兩步問:“你那時是怎麼知道我和阮煜豐的事情的?”
這個問題馮喆曾經問過王趁鈴,可是當時她沒回答。
“我公安系統有熟人,有人告訴我你兩的事情……哎呀好了!我因爲注意你才知道你和阮煜豐去了哪裡好吧,我能知道別人不能知道?那地方是做什麼的誰不清楚,也就是你呆頭呆腦的,這下看你怎麼辦?”
“我什麼都沒做,這真是黃泥掉進了褲襠,那你說我該怎麼辦?你那個哥,還能打聽到別的什麼消息不能?這誰在搞我呢?”
“也不一定就是針對你,也許是對阮煜豐,不過藉着王富民的事情撈魚捕蝦,”王趁鈴說着頓了一下,看看四周輕聲說:“你別忘了焦海燕的男朋友是誰,阮煜豐太流氓了,搶人家女朋友,一個副處在人家眼裡算是什麼臭蟲?”
王趁鈴說着臉就紅了,顯然是想起了那天的事情,她皮膚很好,一激動就這樣,馮喆心裡說這些不會是趙楓林在搗鬼吧?阮煜豐是臭蟲怎麼了,焦海燕撇開了那個不是臭蟲的男友和阮煜豐偷qing,那豈不是焦海燕的男友連臭蟲都不如?
馮喆心裡想着嘴上問:“我這會腦子就是糨糊,你說我該怎麼辦?萬一紀委的人問我話,我該怎麼說?”
“怎麼說?實話實說,那本來就是賓館,不許人住啊?”
“可你當時都不信我。”
“後來我還不是信了?這樣,要是真的問你話,你就實話說,調查總有個過程,我再給我哥說說,讓我哥替你說句話,但是你也要注意點。”
“那真是謝謝,你哥到底誰呀?感覺神神秘秘的還神通廣大?”
王趁鈴也不隱瞞了:“我哥就是馬隆驫。”
馮喆啊了一聲,故作不能相信的看着王趁鈴,王趁鈴很喜歡馮喆這樣的驚訝,帶着笑說:“敢得罪我,當心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王趁鈴本來想說當心讓你當不成公務員,可是馮喆這會的處境已經很糟糕了,於是就改了口。
馮喆看了王趁鈴幾秒,說:“可你是姓王?算了,我得去告訴阮煜豐!”
“你瘋了,你告訴他幹嘛?”
馮喆看王趁鈴有些惱怒,解釋說:“我得讓他有個心理準備啊,不然要是緊張胡亂一說,不就完蛋了?”
“你才緊張胡說呢!你知道什麼叫攻守同盟?搞偵查訊問的就最煩這一招,那些有經驗的辦案能手一聽你們兩的措辭就知道是不是串供了,反倒是你就這樣去,你有了準備,阮煜豐什麼都不知道,他準會以爲就是談王富民的事情的,才表現的真實,這樣,要是問的是同一件事,對你而言可信度就增加了,再說,人家問他的話也未必就是那天的事情。”
馮喆聽了答應了,看看已經到了上課時間,就一前一後的要走,王趁鈴小聲的問:“今晚,你還給我修電腦嗎?”
馮喆在王趁鈴凸起胸上盯了一眼說:“我想修理到死!不過先過得了這一關再說,要修就深入細緻的修,否則修不好會出問題,可是在哪修?”
王趁鈴臉紅紅的說:“別的你別管。來就是了,我給你短信。”
紀委的人是在下午上課時到的青幹班教室,事先一點徵兆都沒有,當王富民被點到名字的時候臉都白了,走出教室的時候幾乎像是上刑場,班裡的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阮煜豐伸出手指頭在前面坐着的焦海燕背上戳了一下問:“喂,王副縣怎麼了?”
“手腳不乾淨偷錢了!”
焦海燕像是很不滿的回頭白了阮煜豐一眼,阮煜豐笑笑的說:“偷錢不歸紀委管,要偷人才行。”
“偷人是歸公安管吧?這位同學要加強法制教育。”
“那偷心歸誰管?”
但是阮煜豐的話音剛落,有人就在外面點了他的名字,阮煜豐站起來一如往常的往外走,馮喆卻發現他在臨走的那一刻將桌上的書合住又翻開了,這分明是內心緊張的表現。
課依舊的在上,但是在座的學員心裡這會都明白是出了事了,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王趁鈴卻沒有什麼異常,馮喆在後面看着她遮擋不住的豐美的胸,心說她還有心情讓自己晚上“修電腦”?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沒什麼事,王趁鈴就是想借此增加在自己心裡的分量?或者說她有把握就算是自己有了問題她也能給解決了?
胡思亂想着,終於有人叫了馮喆的名字,馮喆在走出教室的時候看到王趁鈴看着自己的目光中有一些鼓勵的成分,他心裡一動,忽然就看向了趙楓林,他從趙楓林一閃而逝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種類似於毒蛇即將攻擊獵物的信號。
在黨校的小會議室裡已經坐着三個人,帶隊的是一位五十多歲的男子,姓焦,馮喆沒來由的想起了焦海燕說的“性j還能不高興”,但是這幾個男子都不怎麼高興,起碼錶面上不高興,其中一個人發問,問了馮喆一些雞零狗碎的問題,然後就問王富民在班裡的表現如何,和誰走的近,和誰關係比較密切。
對於這種問題馮喆是有一說一,過了一會看來例行化的問答是結束了,另一個人就問馮喆在學習期間有沒有做過什麼違紀的事情,馮喆當然說沒有,那人像是不想耽擱時間,不再兜圈子直接的問馮喆和阮煜豐那一天到某個賓館是做什麼去了。
馮喆說自己那天因爲學習了兩場講座,覺得學校有些吵雜寫不出學習心得,於是就和阮煜豐一起到賓館裡開房想寫稿子,不過沒呆多久有公安檢查,覺得環境還不如黨校,於是就又回來了,前後時間也不過二十多分鐘。
“寫心得?你們真會挑地方,那,是誰提出來到那去的?”
“是我吧?還是班長?我記不清了。”
“你在那心得寫了嗎?”
“沒有,寫作這種事情,怎麼說呢,當時覺得有思路,可是就是不能下筆成文,看來還是學習的不到位。”
“那阮煜豐寫了什麼沒有?”
“阮煜豐寫了,不過我沒問他是不是寫完了,怎麼了?那篇心得有問題?”
這人沒理會馮喆的反問,說:“你們當時沒做別的?”
“沒有啊,就是探討一下各自的思路想法,後來就離開了。”
正說着,那個姓焦的人接了一個電話,他很是謙遜的說着話走了出去,沒幾分鐘人又回來了,看着馮喆的目光有了感情色彩,坐下說:“這次主要是談王富民的事情,問你別的,是想做一個調查,你不要多想,還是要搞好學習的,畢竟來黨校,最後檢驗的還是成績。”
談話就這樣結束了,馮喆起身離開的時候,這個顯然是領導的焦姓男子起身和馮喆握了手:“青幹班有學員出了事,組織上來過問是正常的,這也是愛護你們的一種方式嘛。”
馮喆點頭和幾人告別出去,出來後覺得這冬日的陽光特別的刺眼,以至於他有些眼花繚亂。
回去的路上馮喆在一個僻靜的地方站了一會平復了一下心情,到了教室,阮煜豐還沒回來,但是也再沒有學員被叫出去。
這一切都太明顯了,始於王富民而終於阮煜豐,馮喆覺得這次調查組的來臨主要爲了王富民,而阮煜豐是有人藉機想整他,但那個想借機的人如果是趙楓林的話,趙楓林此次的目的是阮煜豐而不是自己。
果然,到了晚上阮煜豐還是沒回來,焦海燕一會過來問馮喆元旦都去哪玩了之類的話,馮喆知道她一是想確認自己沒發現她和阮煜豐之間的私情,二是想看阮煜豐有沒有回到宿舍,但是焦海燕除了失望再也沒有別的好收穫的,說了句阮煜豐不在王趁鈴也不在,這兩個宿舍就剩下你和我了。
馮喆心裡嘀咕就剩下你和我也不會發生什麼。
焦海燕剛剛離開,王趁鈴的短信就發了過來:在南面操場。
沒有星光和月亮,除了昏黃的燈光外一切都很灰暗,因爲今天調查組的事情校園裡比往常安靜多了,馮喆也沒碰到什麼人,他繞了小路到了地方,可是不見王趁鈴的人,正在猶疑,王趁鈴的短信又來了:別克車裡。
不遠處就是停車棚,馮喆在陰影裡走過去很艱難的找尋別克車的目標,只看到一輛車裡有一道微弱的光閃了一下,他走了過去,門就打開了。
馮喆拉開門進去見王趁鈴笑笑的看着自己,說:“你就像是敵後武工隊一樣,神出鬼沒的。”
“我學過偵查學的,沒人發現你吧?”
“沒有,你希望誰知道?”
王趁鈴說:“誰都別知道!”就和馮喆抱在一起。
王趁鈴非常大膽,由於車裡空間有限她佔據了主動在馮喆上面,不住瘋狂的搖曳的同時還持續不停的叫着,馮喆只能一次次的捂着她的嘴說她像是吹號角唯恐人不知,還說讓她輕點免得車晃動太狠讓人瞧出異常,但是王趁鈴就是不聽,不過自始至終都沒有一個人到這邊來。
王趁鈴很是享受這種環境沒一會就尖叫着繳械投降了,然後疲憊的說沒人能想到在今天這種形勢下自己還有心情和馮喆做這種事這真是刺激。
馮喆聽了想說阮煜豐是男流氓你其實是個女流氓人人都是流氓就看對誰耍流氓。
而後輪到馮喆主動,王趁鈴叫的更是厲害。
終於馮喆也衝刺做完了,四周寂靜,兩人躺在後座上,王趁鈴將天窗打開,看着黑漆漆的夜空說:“人真是奇怪,有時候嫌棄穿的衣服少有時候嫌棄穿的衣服多,有時候比賽誰要臉,有時候卻爭先恐後的不要臉。”
馮喆聽了沒吭聲,王趁鈴在他下面揉捏了一下問:“幹嘛不說話,看什麼呢?”
“我在看有沒有哪顆星星被黑夜遺漏。”
王趁鈴輕輕一笑說:“忽然文藝起來了?和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異曲同工呢,你怎麼這會說出這樣文縐縐的話?我越來越覺得你挺複雜的,像是一個混合的多面體,說不清到底哪個是你,不過,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