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變成衆人矚目的焦點,裴穗表情有些掛不住了,“外面還好吧,不是特別冷。”說着,她匆匆換好拖鞋擡腳朝裡走去,越過坐在長形沙發上的宋宛茹與夏柔亦二人,上來先同顧析辭打了聲招呼:
“顧哥哥,多日不見你又變帥了!”
顧析辭習慣性撫了撫鏡框,一雙含笑的褐色眼眸直直看着她,說:“阿穗纔是越來越漂亮標緻了,天生美人胚子。”
這句誇讚她還是擔得起的,畢竟,類似的話不少人都對她說過。裴穗笑嘻嘻的應了下來,轉頭看向另外兩名來客,朝她們甜甜一笑:
“夏姐姐、宛茹姐姐晚上好!”
在稱呼上的不同,似乎體現了一層看不見的遠近關係,這讓宋宛茹臉上顯露出一絲得意與竊喜,看,相比起夏柔亦那個賤人,裴穗顯然更喜歡她,不是嗎?
裴穗靠着尹長青坐了下來,屁股剛沾坐,傭人就端着一壺茶過來了,替她倒了一杯,淡淡的水果茶味道,不知道是混合了什麼水果和茶葉,味道酸甜適中,剛剛好。
一杯熱茶下肚,所有寒氣彷彿都被驅逐出境了一樣,暖洋洋的。
茶杯剛放回桌,就聽夏柔亦軟聲細語的說:“今日突然登門造訪,連禮物什麼的都沒來得及精心準備,只買了花籃與水果讓尹先生您見笑了……相比起來,還是宛如最用心,知道BOSS喜歡吃甜食特地買了一斤泡芙,真是大方又體貼。”
宋宛茹被猝不及防的拎出來,整個人都是懵逼的。她僵着臉擡起頭,不料正對上尹長青帶有幾分審視打量的目光,心裡不禁咯噔一下,慌促的連嘴皮子都不利落了:“我、我也是事先詢問了阿穗的意見……”
“爸,宛如姐姐可有心了,今晚一定要留她們在家吃飯啊,囑咐廚房多做幾道大菜,怎麼豐盛怎麼來!”
在尹家,裴穗的話就等同於聖旨,她說的話,尹長青從來都是無腦擁護的。
寶貝女兒都這麼說了,尹長青很自然地接過話,“是啊,今晚你們一個都不許走,留下來吃頓家常便飯,切莫嫌棄。”
尹老先生放了話,三人均是一臉受寵若驚,趕忙答應下來。
比起其他豪門望族,尹式家族族譜實在單一的可憐。從尹長青父親那一輩開始就沒有什麼兄弟姐妹,尹長青是獨子,其早已過世的妻子也是家中獨生女,兩人婚後育有一男一女,兒子尹顧,女兒裴穗不姓尹。
想來她將來出嫁,丈夫家也是佔不到尹式太多便宜的。
沒有那麼多兄弟姐妹爭奪家產,再排除遺落在外的“私生子”,尹顧是尹式家族企業唯一繼承者,而他將來的妻子,就是尹家獨一無二的夫人,誕下的孩子就是下一任尹式繼承人……
這種傳奇設定,怎能不讓人覬覦尹顧枕邊人的位置?
不管是癡人說夢,還是飛蛾撲火,巨大誘惑吸引力都值得人去大膽嘗試的,不是麼?
宋宛茹不想在尹長青面前留下一個不矜持的惡
劣印象,在心裡暗暗咒罵了夏柔亦心懷叵測、別有用心之後,她就捧茶坐在那兒充當空氣與背景板,周圍人笑她就跟着笑,不主動搭話,若是話題被引到她的頭上就不動聲色的踢回去。
就這樣,五人有說有笑,氣氛融融。
聊天內容談及工作時,顧析辭難免就要提到尹顧工作多麼拼命、努力,言語裡隱約透露出對他個人的敬佩尊重,對在座的尹長青一番旁敲側擊,各種試探。
這也是存了些替尹顧打抱不平的小心思,顧析辭是尹顧的人,哪怕尹長青是高高在上的長輩,也不能掩蓋他人已到中年,逐漸走下坡路的事實。
再猛的老虎掉了牙,也是要被取而代之的。
顧析辭看不慣尹長青對尹顧的教育方式與態度,兩人不像是父子,倒更像是仇人,尹長青簡直就像是將仇人的孩子抱回來養大,巴不得他早點走上歪路。
看看尹長青對裴穗的態度,再想想他對尹顧的,嘖嘖,兩者對比不要太明顯……
這些事情,宋宛茹與夏柔亦並不瞭解,聽得雲裡霧裡的,以爲顧析辭只是單純在尹長青面前刷存在感,她們在疑惑茫然的同時又對他心生鄙夷。
BOSS都病倒了,這人還不忘在長輩面前見縫插針,各種刷好感度?
想不到一直跟在尹顧身邊的所謂功臣“左右手”——顧析辭,私下也不過是個趨炎附勢、攀高結貴的小人。
兩個各懷心思的女人暗暗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臉上都掛上一種看透不點破的微妙笑容,這落在裴穗眼中就是另外一種景象了:
……這倆人一臉“我都懂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她倆懂什麼了?
顧哥哥一番含沙射影暗暗指責尹長青的話語,她倆真的聽懂了麼?
裴穗心裡生氣又好笑,也不想開口接話茬,就這麼一杯杯的品着果茶,很快一壺果茶就見了底。她招呼傭人過來倒茶,順口編了個要去洗手間的理由,成功開溜了。
然而,沒等她躡手躡腳的上樓,身後就傳來尹長青的聲音,低沉中透出一絲嚴厲:“阿穗,去樓上把你哥叫起來,客人來了有一會了卻始終不見他人,成何體統?”
“哦,我去叫他下來。”
裴穗乖乖應了一聲,蹬蹬蹬跑上樓,很快就推開尹顧臥室房門,一進去就看到男人正背對着她坐在臺式電腦前噼裡啪啦敲鍵盤。見狀,少女忍不住皺了皺鼻子,嚷嚷道:
“哥,你身體都沒好利索就別想着工作了,你是工作狂麼?”
尹顧聽到聲音沒有回頭,只是敲擊鍵盤的速度降了下來,“老頭子讓我下去是不是,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他是肯定不會讓我清閒的。”
“你在幹嘛呢?”裴穗一臉好奇寶寶的走了進來,站在距離他不遠的位置,眼睛直勾勾盯着屏幕上的白底黑字,似乎是在擬文件。
太多專業領域術語夾雜串聯在一起,單個字她都認識,可組成一句話她就讀不懂了,感覺好深奧,好複雜啊……
尹顧敲完最後一個字,回頭瞥了她一眼,“看不懂還愛湊熱鬧!”
“我樂意!”
“樓下現在什麼情況,修羅場了麼?”尹顧將文檔保存後就關了機,沒有立即離開房間而是呈大字型又躺回了牀上,他聲音因感冒沙啞得厲害,讓本就散發出一股禁慾氣質的他更加色氣滿滿。
裴穗盯着他的臉看了一會,想到網上最近很流行的一個組合字:谷欠。
對,就是谷欠,這兩個字組合起來就是:欲。
不瞭解尹顧的人,只單看他的外貌長相與氣質,就會覺得他是一個行走的谷欠男……所以說,這年頭外表什麼的都太具欺騙性了,根本不可信。
“有老爸鎮場子,怎麼可能出現修羅場啊……”裴穗坐在牀鋪斜對面的真皮沙發上,撇了撇嘴,說:
“不過,情況也不算太妙就是了。顧哥哥替你打抱不平來着,也不知道是他表達方式過於含蓄、拐彎抹角,還是其他人智硬,竟愣是沒聽出來?我看她們看顧哥哥的眼神都變了,估計誤會顧哥哥是個表裡不一的小人了吧?”
“噗。”尹顧一個沒忍住笑出聲,單臂撐住牀沿坐直了身子,他嘴角噙着標誌性的譏笑,語氣幽幽道:“宋宛茹和夏柔亦這兩個人本就半斤八兩,百步笑五十步,以後你離她們遠一點,白癡會傳染的。”
說完,他語氣忽的一頓,望向裴穗的眼神徒然複雜微妙了,口氣戲謔欠揍:“雖然,你已經夠智障的了,但我還是希望你不要輕易放棄自己,早治療早痊癒。”
“……尹顧,你是不是想打架?!”
磨蹭了將近一刻鐘,尹顧還是下了樓,哪怕正在生病身子虛弱,他身上的那股生人勿近的帝王氣場依舊無人能敵。
長腿輕鬆一跨,幾步就來到尹長青所坐的沙發旁,父子倆同框,倆人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尤其是眉眼鼻部分,相似度高達百分之九十八。
這樣比照着來看,這對父子倆像是混了外國人的血統,五官深邃立體,一點都沒有亞洲人骨子裡自帶的清雋俊秀。
尹顧稍微好一些,眼窩沒有尹長青的深,但也有可能是他年紀尚輕,皮膚沒有鬆弛老化的緣故。
總之,裴穗與這對父子倆長得一點都不像。
她身上顯露出的那股英氣與凌厲氣場,更多來源於她個人的閱歷經驗沉澱,像是一個人讀萬卷書身上必定帶有墨香書卷氣,裴穗自小習武,在釋放殺氣震懾敵人或是氣場全開時就會給人一種帝王登基的即視感。
拋去這些,單看她的長相與五官,是標準的傳統亞洲女性,雖然她的鼻樑也是高挺的,甚至有明顯駝峰,但比起尹式父子倆,她就顯得柔和平緩許多。
一開始,只是父子倆同框的時候,在場其他人還不覺得什麼,直到裴穗也下了樓,三人湊在一起時,這種對比就相當明顯了,讓人想要忽略無視都難。
宋宛茹第一個憋不住的,笑着冒出這麼一句:“呃,只看長相的話,阿穗似乎更像母親多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