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襄看到是公儀恪進來,緩緩撐着身子靠坐在了迎枕上。他本來身子就虛弱,這倒不是作假。此番這樣美人靠的姿態,倒是帶出些柔弱般的魅惑來,看在公儀恪的銀瞳中只恨的牙癢癢。
“殿下何時來的,爲何也不說一聲”公儀恪恢復了之前的一貫冷靜。
共襄淡然一笑:“香兒讓我來我便來了倒也沒想那麼多,公儀長公子這幾日護送我家香兒辛苦了,還是休息去吧此番我要同香兒說幾句體己話兒”
“哦正好我也有些體己話兒要說”公儀恪邁着步子,緩緩在窗戶邊的椅子上落座,銀瞳清冷看不出一絲半點兒溫度。
賜香登時無語凝噎,若是隻剩自己和共襄,再怎麼親密的舉動倒也不覺得羞愧。可是當着外人的面兒,尤其是公儀恪的面子,自己再要是喂共襄喝粥可是矯情的厲害了。
“粥還熱着,你趕緊喝了”賜香將粥碗遞到了共襄面前,“你先喝着,我同長公子隔壁屋子敘話。”
共襄一聽隔壁屋子敘話這幾個字頓時惱了,臉上卻是帶着一抹任性:“香兒我端不動”
公儀恪扣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掌狠狠攥了起來,不要臉的東西,堂堂大陸世界的高手居然說端不動一隻粥碗
賜香知道共襄許是真的端不動,嘆了口氣轉身衝公儀恪不好意思的笑道:“長公子要不你先去隔壁的書房等我,我一會兒過去。”
“不必了,共襄殿下也不是外人,當着他的面兒說說也無妨,”公儀恪倒是大度得很,臉色卻是越來越暗沉了幾分。
賜香額頭出了一層汗,忙帶着忐忑不安坐了下來,緩緩端着粥,用勺子送到了共襄的脣邊。
“香兒燙吹吹”共襄衝她飛了一個委屈的媚眼兒。
賜香一個哆嗦,暗道你可不可以不要這個樣子啊你多大人了
“燙就忍着趁熱喝了纔會發汗,才能好的利索一點兒”
“香兒,剛纔在郊外的時候你給我喂藥可不是這樣的啊那個時候能吹現如今怎麼不能吹了”
“你”賜香忍了忍,只想趕緊的讓他喝完滾蛋
“共襄殿下這是怎麼了病了麼”公儀恪咬着牙卻是神態安然。
賜香知道公儀恪雖然同共襄不是一路人但還不至於要害他的命,忙回道:“他染了風寒,又是在一個人在外面我不放心得很。”
“是嗎”公儀恪滿滿的醋意涌了上來,“既如此,賜香大師還是好好照料他,我這便告辭了。”
他實在是忍不下去了,生怕再撐一會兒會一掌將榻上那個混球斃掉。他現如今可是有這樣的實力,只是不想在賜香面前顯示出自己內力的迴歸。
人有時候真的該死,編制了一個謊言卻不得不用另一個謊言填補空白,如此下來便失去了事情原本的模樣。
他將軒閣的門緊緊關了上來,轉身卻已是驚濤駭浪。夜色朦朧,月影西移,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尊巴掌大小的精緻玉雕。
瑩白的羊脂玉是自己親手一點點的雕刻成了賜香的眉眼,身形還有那抹神韻。
呵已經不重要了賜香其實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共襄那廝,她是喜歡他的可是爲什麼爲什麼
公儀恪手中的玉雕漸漸化成了粉末,在他緩緩展開的雙手中隨着晚風徐徐吹散,他的臉色透出一抹青白。宛若月下殘破的荷,帶着點兒哀怨還有憤恨。
連着幾天的照料,共襄終於漸漸好轉。容家上下具是發現了又一個新鮮的表象,自家大小姐竟然每天對一個回春閣的下屬照料有加。那人看起來病懨懨的,相貌也普通的很,得寵的勢頭就快將公儀恪也比了下去。
容庚實在是糊塗了,不知道自己的女兒這是在幹什麼。既然將公儀恪這樣鄭重其事的領進了家門,就該注意着自己的一言一行。
他不得不作爲長輩提點一下,辰時吃過飯便將賜香單獨留在了書房。
“爹你找我什麼事”賜香今早穿了一件繡着蝶紋的淡紫色衣裙,外面罩着紫狐裘,綰了一個螺髻簪了一支紫玉簪子,倒也顯得高貴典雅分外清麗。
她看到共襄身子大好了,加上今天北冥一年一度的武林大會召開,自是熱鬧得很。共襄一向喜歡熱鬧,儘管他剋制着沒有說出來,可是賜香早已經看出了他那份急切的心思。
誰知剛要帶着共襄出門卻不想被爹爹叫到了書房,也不知道所謂何事,只是看起來爹爹的臉色不是很好。
“香兒,你這是要出去嗎”容庚看着她的一身裝扮。
“是的,爹,聽聞北冥箜域城的武林大會很是隆重,孩兒想見識見識。”
“刀劍無眼,一個女孩子家的還是不要去了,箜域城東面的坊市上賣許多女孩兒家的東西,香兒倒是可以去看看。”
“馨兒也要去,我們決定一起同行,況且孩兒身上有一些功力可以防身。也不去湊那熱鬧。只是在外面看看,決計出不了什麼事情的。”
“哦”容庚突然擡眸,蒼老的臉上陡然顯出一抹凜冽之氣來,揮手一掌衝着賜香比劃了過來。
賜香哪裡敢同爹硬拼,堪堪用着蕭止曾經教過的方法避開了去。
“香兒,不必忌諱什麼,爹想看看你的真實實力”
賜香一愣,會了意。這是爹在教她武功,自己也需要一個高強的武者教授一些踏實的基本功了。之前沒有什麼內力,只會學一些花拳繡腿或者是投機取巧的玩意兒。
現如今自己身上可是有公儀恪十年的內力撐着,但是卻沒有高品級武功功法,就像蒙塵的明珠,展示不出卓然的光芒來。
當下也用了心思,認真的與容庚比拼起來。容庚戎馬生涯幾十年,自是比賜香要凌厲許多。但是越鬥越是驚訝,這丫頭的內力幾乎同他練過幾十年的人一樣雄厚。
躲避的法子又覺得像是北冥皇家纔有的自救功法,呼吸吐納又是一種巧妙的法子,內力更是不用提。雖然三者結合起來顯得雜亂無章,但是倒也能自保,絕對無人能夠輕易打得過她。
容庚收了掌風,看着賜香好奇問道:“香兒,你告訴爹你這一身的武功都是怎麼來的”
“這個”賜香知道事到如今也沒法子再隱瞞了,況且這東西倒是還能同容庚說說。畢竟是自己的爹爹,已經瞞着他夠多的了,不能什麼都瞞着啊
“我的內力是因爲之前誤食了血丹,生死一線之間,公儀恪將他十年的內力傳給我才化解了去。”
“什麼你吞噬了血丹要不要緊”容庚大驚失色,一把將自己女兒抓住仔仔細細看了一個來回責怪道:“這麼大的事情怎的不告知於爹你這孩子”
賜香忙笑道:“不是害怕爹爹擔心嗎所以這一次帶着公儀恪來北冥是爲了找到他的師傅,幫他恢復之前丟失的內力。”
容庚這才明白了,爲什麼之前聽傳聞公儀恪如今成了一個廢人,讓出了家主之位。之前還很納悶這是怎麼回事,沒想到竟然同自己女兒有關。心下里更是對公儀恪感激萬分,這簡直是如同救了他一命一樣。
“那你練習的這武功是誰教你的”容庚只想求證一下。
“是蕭止,”賜香忐忑道。
“果然爹猜得沒錯,”容庚暗自嘆了口氣,蕭止一般是不肯輕易教授別人武功的,不知道賜香這樣的際遇是幸運還是不幸蕭止越是對自家女兒感興趣,他越是覺得心驚膽戰。
“對了,你之前暗自運用的修行內力吐納之法倒是不同尋常,爹也沒見過這般實用而巧妙的法子。”
“這個”賜香有些猶豫,“這個是一個人自創,傳給了我。”
“自創”容庚狠狠嚇了一跳,武功自創倒也不新奇,奇怪的是竟然有人將最難修煉的內功功法也能自創出來。
“他是誰”容庚倒是有一種想見見此人的衝動。
“一個小輩”賜香還是想隱瞞共襄的身份,不願意在容家人面前提起陶家人。
“哦那更要說說看了,若同你是朋友能否請過來”容庚越發的驚奇了,一個會自創內力修行功法的年輕人
賜香知道是瞞不過了隨即道:“就是之前那個南昭皇太子共襄。”
容庚頓時面色僵硬,分外的尷尬起來。閉了脣,卻緩緩坐回到了椅子上看着賜香。
“你這幾天領回來的那個人就是共襄吧”
賜香無奈的點了點頭:“爹”
容庚擺了擺手,臉上第一次露出一抹不豫之色緩緩道:“丫頭,我知道你還是喜歡那小子。之前你帶着公儀長公子來,爹在心裡面還是暗自竊喜了一回。”
賜香垂着頭不知道該怎麼辦,卻也無法接話,只得乖乖聽着。
“香兒,雖然共襄與你母親親的死沒有什麼關係,可是他是陶家的人 。甚至還是陶家未來的家主,陶家卻是害死你母親親的幕後真兇。別的爹都能應了你,唯獨這件事情爹決計不能答應。”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