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小?有多小?”蘇清沫拿着這件披風細細打量,想要看看這件披風有沒有拼接在一起縫隙。
“這處光線不好,你別費神找了,本宮告訴直接你便是。這件披風總共用了十一塊雪狐的皮子拼接而成。”
“什麼?哎喲!”蘇清沫聽到這個數字當下便要從躺椅上跳起來,結果卻忘記離青正在幫她擦頭髮,這一動作立刻牽扯到皮頭,當下哎呀一聲倒回了躺椅上。
離青也是被她這突然的動作給嚇了一跳,見她疼的小臉都皺起來了,便擡手幫她揉了揉被扯痛了的腦袋:“看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又不是什麼大事,這般激動做什麼?”
蘇清沫卻是一把揮開他的手,指着披風說道:“十一塊皮子,是不是就意味着你獵殺了十一隻狐狸,難道這還不是大事啊?”這可是十一隻即可愛又充滿有靈性的狐狸啊,她的心肝都要死疼了。
離青看了一眼披風,將她拉到自己面前,繼續幫你揉着。一邊平靜的說道:“萬千世界,任何東西都有它的天敵。我們人類也只是站在它們的頂端而已。取了它們的皮子,用來溫暖自己,若不殺它們,那死的就會是我們自己。本宮不認爲本宮這是做錯了。”
蘇清沫撫摸着披風上狐狸毛的手一頓,沒有說話。如果是在這種情況下,那她也會出手的。
離青幫她揉了一會兒頭,又拿起棉帕子繼續幫她擦頭髮,見她這般沉默,便輕嘆一聲:“蘇清沫,你若是不喜歡,本宮以後不再獵殺它們就是了。”
天知道,這種雪狐有多狡猾,想要獵殺到一隻有多不容易。這十一塊皮子,還是他早年被師父帶到西域,給扔進雪山中鍛鍊他求生能力時,他給打下來的。
雪山的溫度很冷,比雪山腳下的鎮子相比還要低上十幾度。如此嚴峻的環境,入目所看到的一切全是白茫茫的一片,沒有植物也沒有生物。
感覺全世界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一種被人遺棄的孤寂感充斥着他的內心,讓他一度站在原地不願前進一步。只因擔心師父上來接他時,會找不到他。
在這種地方想要找到填飽肚子的食物那是難上加難,爲此他曾連續半個月都是依靠雪水來果腹。
後面偶然一次碰到了一隻小雪狐,這才知道原來這雪山上除了自己,還有其他的生物存在。
再後來,他漸漸瞭解到雪狐這類動物很有靈性,就有些下不了手。可師父臨走前說的話,時刻在耳邊迴響起。
他爲了生存下去,他只能選擇保已舍它。這十一塊雪狐皮子,都是他爲了填飽肚子而去獵殺的。後面一段時間,他在預算到師父上山來接他回去的日子,他便再也沒有動過念頭,去獵殺雪狐果腹。
猶記得,師父那時揹着已經餓的奄奄一息的他下山,迷糊中聽到師父對他說過一段話:“小離青,在這裡生存下來的雪狐,都上天讓它們生存下來的使命,就是爲了迎接你的來到。你可憐它們,同情它們,哪怕餓死自己也不願意去獵殺它們,卻不知道這就是它們的命數。你遇到爲師,這是你的命數,雪狐遇到你,也是它們的命數。在這世道之上,誰都無法從命運的輪盤底下逃脫出來。若哪天你遇到了一個從命運之手中逃脫出來的人,小離青,你這一生也就圓滿了。”
師父說的這些大道理,他自然不會用來說蘇清沫。他本來也就沒有要去西域的打算,更沒有要去獵殺雪狐的計劃。即使有這打算,他也會因爲她而取消。所以,她這些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蘇清沫眨了眨眼,覺得他這是理解錯了自己的意思,便趕忙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聽說狐狸是一種很有靈性的動物,你當時若是留下一公一母,估計現在都培養了好幾窩的小狐狸了。”說完,還伸手撫摸着狐狸毛,軟軟的手感很好。
如果這是一隻活着的狐狸,除了皮毛是軟軟的,肯定還會多種暖暖的的手感。
誰能想到,她這樣一個殺手,在執行任務時,眼皮都不會眨一下,卻對那些各種毛茸茸的蠢萌蠢萌的動物很沒有抵制力。
“……”離青看着她那雙閃閃發亮的雙眼,嘴角不自覺的抽搐了一下。
真的是他多想了麼?原來他的女人從頭到尾都不是在心疼那些小生命,而是惋惜自己手中沒有活着的小狐狸給她玩?
“你若是喜歡雪狐,本宮這就讓人去西域捉一隻來給你養在身邊。嗯?”
蘇清沫一聽,雙眼立刻閃亮起來,隨後沉了下去,說道:“你不是雪狐不容易捉到麼,還是算了,我也就是隨口一說而已。”
“不容易捉到,並不代表就捉不到。蘇清沫,你記住本宮的話,只要是你想要的東西,本宮都會盡最大的努力來滿足你。”
蘇清沫聽到他說這話,說不感動是假的。
只是,她現在是失憶之人,以前的一切全部都忘記了。離青說的這翻甜言蜜語,她心中除了感動以外,也沒有其他的感覺。而這份感動就像是前世看偶像劇,爲劇中的男女主角的愛情而流眼淚。
每次離青用那種充滿深情的目光看向她時,她總會不自在的想要避開,心底同時升起有一種負罪感,總感覺自己像是偷了別人的幸福一般,很沒有踏實感。
“還是不用……”
“好了,頭髮擦乾了,現在時候也不早了,你要不要回房去歇息?”
蘇清沫擡手摸了一下被棉帕吸乾了水份的頭髮,想了想點頭:“多謝,那我回房了。”說完便起身攏了攏身上的披風,想到這披風的珍貴便要把它遞給離青。
離青皺眉,有些不高興:“這件披風,早在很早之前,本宮便送給你了,現在也只是物歸原主而已。”
物歸原主麼?蘇清沫聳了聳肩膀沒再多說道了一句:“晚安。”便回房間去了。
“晚安?”離青挑眉,有些不明白這兩個字的意思。
可惜他這疑問的語氣,已經走到房門前的蘇清沫並沒有聽出來。
離青看着她進了房間,關門,然後是房間內的燭臺被吹滅。他擡頭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拿着帕子回了自己的房間。
來到梳妝檯前坐下,把棉帕攤開,將裡面幾根落下的頭髮一一摘下來,放在桌面一處。
把棉帕隨手扔到一旁,另一隻手則拿起桌面的幾根長頭髮將其理好,正準備用紅線將其綁上便看到桃木梳上也有頭髮,便又將其拉出來,細看之下兩根頭髮長短不一,細粗也不同。
又看了一眼另一隻手上蘇清沫的頭髮,便將那根較細的頭髮與之前那幾根放在一起,用紅線綁好。然後從懷中掏了一塊雪雲錦的帕子包好,再放入身上的裡衣之內貼身放着。
做好這一切,他看了一眼剩下的那根較粗的頭髮。將其拿在手中,雙手各捏住一端,緩緩拉開距離。
腦海中想起那一年師父所說的話:“在這世道之上,誰都無法從命運的輪盤底下逃脫出來。若哪天你遇到了一個從命運之手中逃脫出來的人,小離青,你這一生也就圓滿了。”
他想到自己之前幾次擺卦尋找蘇清沫的位置,無論他如何斂神靜心來操作,卦象上面都沒有給予任何的提示,顯示卦象無解。
師父曾說過,每個人生來都有自己的命數相隨,都有屬於自己一生的命數需要去經歷。
命中生卦象,數裡測兇吉。
若是哪天遇到一個看不出卦象的人,那此人定非善類。此人前生要麼大奸大惡,要麼福澤深厚。前者必須先除之而後快,否則將釀成天下之大惑。至於後者如何,師父沒有說。
而他看不出蘇清沫這一生的卦象命數,卻也沒看出她身上帶有邪惡之氣。
“師父,她應該就是你口中所說的能從命運的輪盤逃脫下來的那一種人吧。若不然,離青怎麼會對她這般癡纏難忘呢。從擁有她的那一刻起,離青方纔知,原來心中涌起的那股幸福滿足之感,便是你所說的那一種圓滿呢。”
“離青自與她相識相知相結合以來,過程中有驚有怒,有喜有悲,有苦有痛,有得有失。可離青不怨也不恨,上天能把她再次送回離青身邊,離青感激還來不及,又哪裡敢去怨去恨?哪怕將她送回來的代價是離青的兩個孩兒,離青對上天的安排也依舊心存感激。”
蘇清沫不知道,其實早在除夕之前,離青便以自己的精血爲引,親自給尚未出世的兩個孩子擺了一盤卦象。
最後推算出來的結果只有八個字:嘔心瀝血,有得有失。
昨天在看到她手上戒指的那一刻,他方纔知道,原來他推算出來的結果是這麼的精準。那八個字正是他如今的寫照。
自蘇清沫失蹤後,他整日裡過度擔憂,日夜焦躁不安。又因體內那龍魂作怪,這幾個月所吐的精血,已不知凡幾。
而現在蘇清沫真的回到了他的身邊,那兩個孩子則無倖存留。
可不正是應驗了那八個字麼:嘔心瀝血,有得有失。
離青盯着手中這根頭髮低聲呢喃:“嘔心瀝血,有得有失。”隨着他的最後個字音落下,手中捏着的那根頭髮在他手力之下斷成了兩截。
推開窗戶,將其扔到外面,看着它隨風飄遠,關上窗戶,吹滅燭臺,倒在牀榻上準備入睡。
如果蘇清沫此時沒有失去記憶的話,對於離青所得出來的這個八字的卦象,她肯定會給出另一翻解釋。
嘔心瀝血,固然指的是離青。
但有得有失,卻也顯然是指蘇清沫此時的狀況,她依靠自己的雙手從死神手中搶救下了兩個孩子,卻也因此丟失了自己以往的一切記憶。
命運之神果然是公平的,在你得到一樣東西的同時,定然也會失去一種東西。
在給你關起一扇門的同時,也會爲你打開一扇窗。
你沒有權利去怨恨上天對你的不公,因爲你在失去的同時,意味着你也在得到。不是你沒有得到,而是你缺少了一雙發現事物的眼睛。
清晨,天色緩緩透亮,院中那兩棵槐樹的枝丫上,幾隻小鳥正在上蹦下跳的歡叫着,似乎是在爲到來的新的一天而高聲歌唱着。
蘇清沫這一晚睡的極沉,依照往日的作息時間,她應該在小鳥還沒叫喚之前便甦醒過來。可今日她醒過來的時間卻較往日足足晚了半個時辰。
她迷糊着窩在被着伸了個懶腰,然後睜開眼睛,對上了眼前那一張熟悉的面孔,先是眨了眨眼睛,隨後直接一個鯉魚打挺從牀榻上蹦到牀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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