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天空中開始飄起片片雪花,離青伸出手去,張開掌心,任由幾朵晶瑩的漂亮的雪花停落在他的掌心,再被他的體溫所融,化成一滴小水珠,晶瑩剔透的與她那雙大眼睛很是相似。
他想起除夕那晚,也是下着大雪。在那懸崖的半空中,寒風呼嘯,雪花片片。
他與蘇清沫的髮絲被寒風吹亂,相互糾纏在一起。雪色的雪花落在他們糾纏的髮絲上,似乎給兩個人的黑髮上點綴出朵朵的小白花。
黑白相間的搭配,像極了民間辦白事時的裝扮,哪怕明知道這是他多想了,可還是刺痛了他的雙眼。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抱緊她,卻也抵擋不了她想掙脫束縛的決心。
他忘不了她墜落時看向自己的眼神,明知此去,生還的可能性極小,可他卻從她的眼裡讀出瞭解脫的意味。
解脫……
呵呵,蘇清沫,你這一生的命術連本宮都無法探測出來,本宮相信,你不會這般輕易就從這受苦的世間解脫的。
解脫?就是老天同意,我離青也不肯!
青一與青九守在馬車的旁邊,沒過一會兒,肩膀上便佈滿了雪霜。
以主子現在的身體素質,最多也只能維持下地行走而已。若是受了涼……
他們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擔憂,卻誰都沒有向前去催促主子。
隱已經被主子下令給刑堂給他上了最重的刑罰。
前幾天他是被人從刑堂裡擡着出來的,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是好的,若不是有主子的丹藥維持着,恐怕早就一命嗚呼了。
當然,他們不敢上前,並不是因爲怕死。
他們青字決的兄弟,最害怕面對的不是死亡,也不是生不如死,更不是人生百態,而是在主子眼神中透露出來對自己能力的失望與否決。
在青塵殿所有的屬下都以爲,在青字決中,青一是老大。卻不知道隱在青字決中擁有唯一且不可撼動的地位。
因爲他是最早跟隨在主子身邊,主子也是因爲他而創造出了青字決。
懸崖邊上,隱在最緊急的關頭甩出了蠅子,穩住了主子與王妃往下跌落的速度。
卻因着他們這些人本來也是要過去幫忙的,卻在那個緊要關頭,被一羣突然出現的那黑衣人而攔住了腳步。
當下,他們便與那些黑衣人纏鬥在一起,護在隱的周圍,讓他專心求助主子與王妃。
可那些人不僅身手過人,連腦子也是狡猾至極!有些人在發現隱在救人之時,便開始往隱的身上丟雪團。
他們可以避免得了那些人的刀劍,卻也做不到將那些雪團全部都攔下來。
隱一面頂住着砸在身上的雪團,一面又要顧忌手下的繩索。那些人見奈何不得他,便把雪團紛紛砸向繩索。
隱心中一急,趕緊以身撲在地上把繩子藏於自己的身下,加快速度把下面的兩個人拉上來。
時間緊迫,環境吵鬧,一時心急便失了對繩子承受能力的判斷,更沒有聽到懸崖下方主子的喊話。
不過,他們都知道,這並不是主子對隱懲罰的理由。主子懲罰隱,是因他沒有聽從主子的吩咐,任何時候都要守護在王妃的身邊。
青一之所以沒有受到懲罰,是因爲主子明白,青一從來也是聽從隱的安排。若隱當晚沒有守護在主子的身邊,青一肯定也會隨他行動。
隱自然是忠心的,可錯就錯在他的忠心太過執着。
致使,一看到離青有危險,就忘記了自身所肩負的責任。這也是讓蘇清沫陷入那種絕境的間接推手。
若不是離青同時還給蘇清沫安排的了一批躲藏在暗處的暗衛,若不是那些暗衛看到蘇清沫被那些黑衣人給逼迫的需獨自駕着馬車離開,這才逼不得已暴露了身份與那些黑衣人糾纏在一起,興許跟隨在蘇清沫身邊的那個車伕與侍女包括季清水都有可能會命喪黃泉。
若是隱和青一兩個人在,王妃也許就不會被逼到需要棄車逃往樹林去求生。也就不會出現後面的事情。
離青在上馬車前,扔給了青一個藥瓶。
淡漠的道:“你現在就拿去餵給那個人吃下。去椒蘭殿。”
青一接過瓶子,行了個禮便往雪月殿去了。
此時的雪月殿再沒有往日那般熱鬧,門口冷清清的。整個殿內也就只有兩個人。
夏憐雲還有那個一直侍奉她的侍女秋兒。
此時秋兒正在內殿的門口搓洗衣服,這洗衣做飯的日常鎖事往常只需要交給下面的三等丫頭去做就成。可如今殿內沒有多餘的侍女,只有她一個人,夏憐雲此時又躺在牀榻上動不了。就只能由她一個人承包了。
看到青一的出現,秋兒趕忙上前行禮,原本那趾高氣揚的小臉,此刻掛滿了討好的笑意:“給青一大人請安,不知青一大人今日過來……”結果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青一已經越過她進入往夏憐雲休息的內殿去了。
徒留下秋兒一個站在原地,臉上掛着的討好笑意變得僵硬。
她回過神,看向內殿的方向,又看到身後那盆衣服,雙眼中透露出濃濃的怨恨。
她沒想到這位夏太后竟是個如此蠢的,有好日子不過,非要作死的去國師大人的不痛快,平白連累得她也跟着吃苦受累。
青一在裡面沒一會兒就出來了,正好撞見秋兒眼中的不甘與怨恨,他心思微動。就在秋兒以爲他會再次無視她的時候,停在了她的面前。
秋兒以爲是自己做錯了什麼,嚇的臉色一白趕忙跪了下去:“青……青一大人……”
青一眼中厭惡,現在的女子真是越來越會裝了,剛纔都還是一副恨不得能吃了別人,現在又露出一副小白兔的模樣,這變臉的速度真是快的驚人。莫名的,他的腦海中竟然在這種時候浮現了一張嬌好精緻的面容,隨後他在心裡輕嘆一聲,這世上像王妃這般通透的人,又能有幾個?
低頭對秋兒道:“聽說你是裡面那個女人的近身侍女?”
“……回青一大人,奴婢……”
青一擡手打斷她:“說來你也是被她給拖累的,你心中對那女人可有怨恨?”
秋兒臉色越發的白了,她趕忙搖頭:“沒有,她……她是太后娘娘,奴婢不敢……”
青一卻是輕嘆一聲道:“她現在已經不是了。”說完便急步離開。
留下一臉疑惑的秋兒還在跪在地上,半晌過後,她突然明白過來。趕忙從地上爬起來。直接進了內殿,來到夏憐雲的牀榻邊。
夏憐雲剛纔被青一強行喂進了好幾顆藥丸,也沒有給她喂水,一些藥丸被她給嚥進了腹中,還有一顆卻如今正好卡在她的喉嚨裡,上不去又下不來,一張小臉憋的通紅。
看見秋兒進來了,她雙眼一亮,趕忙嗚咽的示意秋兒給她倒杯水。
秋兒看她這副狼狽的模樣,冷笑一聲:“想喝水?”
夏憐雲趕忙點頭。
秋兒轉身去拿了一個茶壺過來,對着她的臉部高舉着茶壺,一面擡手捶打着自己的後腰說道:“我今日洗了一天的衣服,腰都僵硬了,彎不下來。娘娘若是想喝水,那就張開嘴吧。”
夏憐雲見此心中惱怒,雙眼死死的瞪着她,逢高踩低的人她見多了,卻沒想到她最信任的人居然也是這般來對待她。
眼中怒火越盛,在心中暗罵:這死丫頭不給她拿個茶杯喂她就罷了,竟然還以如此羞辱人的方式來看喂她。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了,等她好的以後,看她到時候如何收拾她!
“怎麼不想喝?那就算了。”秋兒提着茶壺便要轉身,夏憐雲如此正卡的難受,見她要走便又嗚嗚的發出了幾聲。
秋兒看向她,再次高舉着茶壺:“來,張開嘴巴。”
夏憐雲看着那離自己足足有半盡高的茶壺,還是邁不過心中的卡,便又猶豫了一會兒。
秋兒見此便一臉不耐煩的道:“你到底喝是不喝?不喝的話,我可就真的走了。”
夏憐雲心中羞辱不堪,卻還是被逼無奈的張開自己的小嘴。只不過,她心中羞恥,小嘴只張開了一條小縫隙。
秋兒見狀,看也不看直接拿着茶壺傾斜,冰冷的茶水混着過夜的茶葉一股腦的全部都倒在夏憐雲的臉上。
看着夏憐雲那張被茶葉沾滿的小臉,秋兒的心裡就是一陣的痛快。她突然想起,若想要明着折磨夏憐雲,那就不能讓任何看出苗頭來。
所以,她決定以後就用外面的雪水來折磨這位太后娘娘。
夏憐雲被灌入鼻子裡的茶水嗆到,開始咳嗽不停。不過也有不少進了嘴裡,所以那卡在喉嚨間的藥丸已經被她給嚥下去了。
雙手動不了,她只能搖晃着腦袋想要把眼皮上的茶葉也晃掉,可惜那茶葉是溼的,沾到她那乾燥不堪的皮膚,哪裡能這般輕易就被她給甩下來。
她只能努力的瞪大雙眼,死死瞪向秋兒,眼神的威脅意味十足:“秋兒,你膽敢這般虐待本宮,可有想過後果?待本宮痊癒後,本宮定要把你這一身皮的給活扒下來!”
秋兒畢竟是跟在夏憐雲身邊待了好幾年,親眼見過她是如何懲罰那些背主的婢子與內侍,此時被她的眼神給嚇的後退了一步。
可看着她那猶如死魚一般的身體一動不動,便又安下了心來。
揚起小下巴,冷笑道:“呵呵,俗話說會叫的狗不咬人,娘娘還是等你自己痊癒後再來向我放狠話吧。”
“我殺了你!你這個賤婢!”夏憐雲嚷嚷着,氣的雙眼發紅,她她居然敢把自己比喻成狗!
“哼!你瞎叫叫什麼?就憑你這副模樣,我秋兒只要輕輕動動手指就能讓你一輩子都躺在這牀榻上起不來你信不信?”秋兒越來越不服氣,就直接拿着手裡空了的茶壺一下一下敲打在夏憐雲的額頭上:“你這般叫喚與那狗又有何區別?讓你叫喚,讓你叫喚……”
“啊……你這個賤婢,我要殺了你,來人啊,來人啊……”夏憐雲想躲卻動不了,只能任由那茶壺重重的敲打着自己的額頭,砸的她的頭開始陣陣的發暈。
不一會兒夏憐雲的額頭就被那茶壺給砸出了一片血跡。混合在那一片茶水茶葉中顯得異常恐怖。而夏憐雲也被她給砸的暈了過去。
秋兒見此嚇了一大跳,趕緊收了手。心中後怕:國師大人肯定是不想讓夏憐雲死的,自己若真的失手把這個女人給砸死了,她肯定也活不了。
她慘白的着一張臉,顫抖着手放到夏憐雲的鼻子下,探到她還有呼吸,秋兒便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瞪着已經暈過去的夏憐雲道:“哼,讓你罵我氣我,這次就先給你吃些苦頭。若有下次,就沒有這般好說話了,哼!”說完,把茶壺放回了桌上,直接轉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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