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在那臭小子的面前保留住他這做岳父大人的嚴肅與嚴謹,讓他知道,他這個做岳父的可不是個省油的燈,好惹的主兒,以後別想着欺負他的心肝兒。
李煙本來也只是吸吸了鼻子,聽到蘇清沫的話,眼淚頓時就掉了出來,緊緊握着蘇清沫的小手不住的點頭道:“孃親知道,孃親知道……”最後乾脆一把摟住蘇清沫哽咽着道:“沫兒……我的沫兒啊……孃親是真的捨不得你啊……”女兒出嫁,最難過的便是做父母的。哪怕他們明知道這位女婿是個好的,可他們的心裡還是有一種難以言狀的悲傷,這種感覺做子女的在還未做母親之前是無法體會的。
真的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離青見這對母女似乎有說不完話的,擡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眉頭微皺,便又去看了蘇夫人一眼,隨後移開。
蘇夫人又豈不會知道他這一眼的意思,趕緊向前幾步,拉開了李煙勸說道:“嫂嫂不必如此憂傷,沫兒剛纔也說了,以後有時間,肯定會經常回來陪您和大哥的。現在吉時已經到了,您若是再哭下去,可就真的要誤了吉時了。”
也不知是誰在外面接着催促了一句:“新娘好了沒有啊,迎親隊伍可早早便到了,貴客們喜茶喜酒都喝了幾個輪迴了,正敲桌子抗議呢,可不能再拖了。”
離青聽到這個聲音,眼中笑意甚了幾分,他是從來都沒有覺得身邊那幾個活寶會這麼的可愛。
擡頭衝李煙和再場的幾位點了點頭,彎腰直接把蘇清沫抱了起來,往門外走。
李煙一見,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幾步擋在他面前一臉焦急的道:“臭小子,你這樣可是不合規矩啊,沫兒她又不是沒有哥哥,理當由她的堂哥把她背出門纔是。你這……”一旁的蘇夫人和她那幾位兒媳婦也跟着點頭表示這樣很不合規矩。
離青一聽規矩兩個字卻是笑了,挑了挑眉衝幾人說道:“規矩?本宮若是從頭到尾都來尊守你們所謂的規矩,那本宮這輩子就真的該打光棍了,又豈能在此刻抱得美人歸?”話落,臉上的笑意更濃,直接走出了門。
他這說話的聲音並不小,不僅李煙幾個人聽了沒反應過來,就連正站在門口等待季清水和負責背蘇清沫出門的蘇林子都愣住了。
待他們反應過來,兩位新人都已經走遠了。
蘇清沫抱着離青的脖子,透過朦朧的喜帕看着離青臉上那意氣風發的神情,聽着他那理所當然的話,不僅沒覺得害羞,反而還抿着嘴角開始笑。
她最討厭這個世界的規矩了!
忍不住仰頭在他的下巴上親了一口,稱讚了一句:“出息!好樣兒的!不愧是我蘇清沫選中的男人!”
離青的身體腳步微頓,低頭看了她一眼,隨後收回視線,狀似很淡定的繼續往前走。只有跟在他身後的青一幾人知道,他們的主子此時正在害羞,瞧瞧他那發紅的耳朵便知。
很快便來到前院用來招待那些貴客的院子中,那些人在看到離青親自抱着新娘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中後,原本喧鬧的場面立刻陷入了寂靜之中。
他們知道無父無母,無兄無長的孤女出嫁,像遇到這種情況的,新郎這邊便會指派一位與新郎同輩的表兄過來把新娘背出府送上喜轎。
再不濟也斷不會讓新郎親自上手啊,這樣不僅不符合規矩,也是意味着丟了他們男人威嚴的,長了女人的地位。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中,這可是個很嚴重的問題。
他們這可還是頭一次看到新郎自己抱着新娘出孃家門的。若是旁人,他們這些的唾沫水都要把這對新人給淹了。可眼前這人卻是他們天朝最爲尊重國師大人。
而這位王妃,卻是蘇府的嫡系小姐,又豈會沒有送上喜轎的哥哥?就那左相手下便有三個兒子,哪個揹着都行啊。
前來祝賀的朝中大臣與蘇府三位少爺所結交的親朋好友,在此刻誰都不敢出聲來指責離青,都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今天的主角。
一下子被這麼多人行注目禮,蘇清沫表示,她的壓力很大,哪怕她瞧不清眼前這些臉上的表情,可感受到這寂靜的氣氛,她還是有些緊張的揪着離青的衣領。
離青感受到她的動作,便掃了眼前這些人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聲音清冷無波:“怎麼?各位這是什麼表情?莫非是對本宮行爲有何不滿?”他自是知道他們此時在想些什麼,可那又如何?男人的威嚴?只有無能男人才會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面前那般看中自己的自尊心與面子。
至於他麼?
呵呵……他現在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擺到懷中女子的眼前,任由她來取捨。又豈會在她的面前擺那什子威嚴。況且他早已把他的心擺放在她的面前,若她想要踐踏,隨時都可以。
見無人出來回話,離青掃向他們的視線越來越冷,眼見已處於發飆之跡,突然一位大臣猛的放下手裡的酒杯,跪在地上喊道:“臣恭賀國師大人與王妃大喜,祝願國師大人與王妃婚後舉岸齊眉,鸞鳳和鳴。”
“臣願國師大人與王妃長長久久,恩愛一生,多子多福……”
“臣也祝願國師大人與王妃,笙磬同諧,福緣鴛鴦,早生貴子……”
“臣祝願國師大人與王妃……”
這時他們已察覺到離青此時對他們的表現心有不滿之意,便一個個都開始說着吉祥話,什麼話好聽就說什麼……
離青雖知他們沒有幾人是真心實意,但在這大喜的日子,到底還是喜歡聽這些吉祥喜慶的話。便也沒有再去看他們,抱着蘇清沫繼續往前面走去。
一路上都碰到不少向他祝賀的人,有他認識的,也有他不認識的,有面孔熟悉的,也有陌生的。只要他們說上一句祝賀的話,離青看向他們的眼色便會和諧幾分。
若是有誰沒說,他也不表露出來,不過衆位貴客估計是不會想到,那跟在離青身後的隱,青一和青三幾個人,今天可不單單只是充當離青的護衛,那些沒有送上祝賀的或者是轉開臉冷哼一聲,裝作沒有看到他們過去的人,全都由這三人看在眼裡記在心裡,盤算日後應該給他們送上什麼樣的回禮比較妥當。
就這樣,離青攜帶着那三位得力手下,一路霸氣的抱着離青來到蘇府的大門前。
頓時,原本聚集在蘇府大門前討彩頭的百姓們,在看到他們以這般姿式出現在大家眼前,當下一個個便都開始低低的議論起來。
一個兩個人議論倒也無妨,可眼前足足有幾百人,你低頭一言他低聲一語的,就跟一羣蜜蜂似的嗡嗡議論個不停,鬧的人耳朵疼。
“呀,國師大人怎滴還親自把王妃給抱出來了?這位王妃不是蘇府的嫡系小姐麼?”
“是啊,這多不合規矩啊?豈不是把我們男子的威嚴給丟盡了?”一位神情傲慢的男人一臉不滿的說道。
站在他旁邊的人聞言,一個個都開始疏遠他,其中一個較爲年長的男人冷哼一聲道:“哼!想不到又看到了一個蠢的,國師大人做事情又豈是你我能在此置喙的?小心什麼時候腦袋搬家了你都還在夢呢。”
“國師大人與王妃身上這身喜服真好看,也不知是在哪個成衣鋪子定做的。待到本姑娘出嫁那日,定也要定製一身這種款式的喜服來穿穿。”一位尚未出閣且衣着普通的女子一臉羨慕的說道。
“這位姑娘此言就差矣了,國師大人可是身居在皇宮裡的青塵殿。聽說那青塵殿裡的僕人的穿着都比朝廷命官要精細許多。又哪裡還需要到宮外定製啊,定然是讓內務府給準備的。”
女子一聽,一雙大眼睛都瞪圓了:“內務府?唔,那我若想要一身與國師大人和王妃身上這般模樣的喜服,豈不是還得進宮去?唔唔……這樣不划算。沒道理剛出虎穴又入狼窩,還是算了吧。”
旁邊的人聽到她這話,卻都失笑着搖了搖頭不再與她搭話了。還以爲這是懂事的姑娘呢,沒想到卻是腦子不正常的,還說什麼划算不划算,就憑她這張普通的容貌,只怕她這輩子就是入宮做侍女都不可能會首審呢。
人羣裡發出的這些聲音,離青自然也能聽出一二來,不過此時的離青態度卻與之前在府裡與那些大臣們的態度截然不同。於他來說,這世間人這麼多,他不可能去他們每個人都去計較。
所謂槍打出頭鳥,便要一打就中。這百姓的心思,也只是口頭上說說便是,卻是翻不起什麼大浪來。可裡面那些大臣和那些世家子弟,他卻是不能馬虎放過。他們能爬到這一步就是個有野心的人,他離青這輩子最喜歡玩的便是把別人的野心玩弄於自己的股掌之間。
他看着門口停着的那一排十幾輛邊邊角角都用紅綢包裹起來的精緻馬車,低頭看着蘇清沫問:“王妃,請問你是喜歡坐在馬車裡,還是想坐在馬車外?”
蘇清沫自從房間裡被離青抱着走出來,頭上那塊輕飄飄喜帕卻仍舊妥妥的覆蓋在她的腦袋上,而她也很低調的一路都保持着沉默。
此時聽到離青的問話,不覺翻了翻白眼,眼前都被喜帕給遮蓋住,她什麼情況都瞧不見,外面的情況如何她也不清楚。
不過那些百姓所言她倒也聽見一些,依着離青剛纔的表現來看,想來他定然也是要發作一翻。結果這男人竟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反而問她喜歡在馬車裡還是在馬車外。
這是什麼意思?這古代成親,新娘子不都是坐在馬車裡的麼?
離青見她不言語,便又道:“王妃若是不知如何做選擇,那本宮便替你選了。”也許是大喜之是,離青的心情大好,只要是與蘇清沫開口,那必然是以王妃二字來稱呼她。
弄的蘇清沫心裡怪不自在的,但卻又無可奈何。她還是喜歡他喊自己的全名,現在一口一個王妃喊着,就像只在喊王妃這個稱呼而並不是她這個人,平白生出些距離感來。
不過,興許是感受到他此時愉悅的心情,蘇清沫倒也沒有反駁他的話。只輕輕嗯了一聲作出迴應。
離青得到回答,當下輕笑出聲。抱着蘇清沫直接飛到一輛馬車的車棚頂上面站穩,在蘇清沫的耳邊輕語:“蘇清沫,本宮可否把掀你頭上蓋頭的時間提前一些?”
蘇清沫微愣便立馬點頭表示贊同,此時她的眼前可是什麼也看不清,這種古式婚禮,新娘子頭上戴個蓋頭什麼的,在前世可是少見的很。那些新娘子哪個不是仰面朝天,畫個美美的新娘妝,讓路人看了都紛紛稱讚不已。
離青倒沒想到她會這麼快便同意,不過他此時也沒想這麼多,傾身咬向喜帕的一角,頭一晃那喜帕便在周圍那些圍觀的人眼下揭了下來。
一張美的不可方物的漂亮臉蛋便展示在大家的眼前。
“好美啊……想不到這五小姐竟是如此好看的人兒,難怪國師大人會不介意她之前的身份了……”
“此生能娶着這樣一個美嬌娘,就是讓我老五頭減壽二十年也值得當啊。”
“王妃真漂亮啊,此時與國師大人站在一處,就跟那畫中走出來的金童玉女一般,讓身爲女子的我都要看呆了呢。”
“唉……本來本姑娘心裡還有些不甘呢,現在看到王妃的容貌,之前對國師大人的那份心此時也已死的妥妥的了。”
門口的百姓紛紛議論着,而剛從府內走出來的季清水等人,此時卻是臉色大變。
“臭小子,信不信老子打斷你的狗腿!”季清水把他的動作全程都看在眼裡,這會兒正鐵青着臉擼着衣袖要過來揍離青呢。好在被蘇林玉給死死按住了。
此時易了容的李煙剛走出來便看到離青這驚世駭俗的舉動,也氣的不行,但如今周圍都是人,她不太好露面,便湊到蘇林玉身邊低聲道:“林玉啊,你趕緊鬆開你大伯,哪有新娘子剛出孃家門被新郎給扯下蓋頭來的,那臭小子,確實欠揍!”還有一點她沒有說,提前揭蓋頭也說明了新郎對新娘不滿意的一種表態。
蘇林玉連連苦笑勸說道:“大伯,大伯孃你們先消消氣,先聽聽國師大人是什麼意思,到時候咱們再上去揍他也不遲啊。”他分明瞧見了剛纔離青在揭蓋頭前便徵得了這位堂妹同意的,想來應該是他有什麼計劃纔是。
季清水和李煙聞言,都齊齊愣愣,又看了看自家女兒此時與一臉笑意的瞧着那臭小子,便只能按捺住心裡的不悅,繼續盯着。
離青掃視了一圈下方的人,把蘇清沫放下來,攬着她的腰身,緩緩出聲道:“今日離青提前揭蓋頭,只爲向你們陳述一個事實。本宮身邊站着這位女子,從今往後便是我離青的結髮妻子。本宮的王妃性子較爲歡脫,請大家此時記住本宮王妃的容貌,往後王妃若是有什麼得罪大家的地方,還請看我離青的份上,多多包涵一二。離青再此就先謝過了大家。”說完便向着大夥彎腰行了一禮。接着又道:“另外,本宮希望,日後你們再與人討論本宮之時,還請攜帶上本宮這位王妃,若不然,被本宮的人發覺了,無論是誰,都以妄議貴族事非之罪懲處!”
他這話剛說完,眼前那些百姓,便嘩啦啦的爬在地上跪成一片:“謹遵國師大人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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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唔,哈哈,嘎嘎……麼麼噠,頂鍋蓋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