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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大聲狂吠,小灰則一聲不吭地悶頭追趕。
小灰這樣,都是拜玉米所賜——他聽哥哥說,會咬人的狗不叫,於是,每當跟小灰玩耍的時候,只要小灰叫,他就讓孫鬼用布條把狗嘴給纏起來。久而久之,這小灰就學乖了,不管幹啥,都悶頭不吭聲,果真成了不會叫的狗。
玉米被狼咬住肩頭拖着跑,身子和腿拖在地上,手臉又常被茅草和樹枝刷過,無處不疼。
小娃兒心中十分窩火,大罵道:“日你祖宗——”
拼着死力,用兩手掐住狼脖子,覺得掐不動,就揪起一撮狼皮毛往下扯。
那狼吃疼,嘴下用力——
玉米肩膀劇痛,冷汗一冒,手上就鬆了。
被狼拖着跑了這麼遠,他覺得頭暈眼花,快支持不住了。
他就要被狼吃了麼?
爲了那兩萬兩銀票,他昨晚都沒睡好,今天早上,想跟往常一樣出去找扁頭玩,那些可惡的壞傢伙居然不讓他出去。
他當然不能如了他們的意,哼,他有的是辦法!
於是,他就帶着黑子和小灰從東廂後牆根底下的小洞裡鑽了出去。那個洞是他藏東西挖出來的,他就喜歡到處藏東西。誰知剛出來就被這狼叼走了,好像那狼是專門守在那一樣。
聽着身後黑子的叫聲,小娃兒努力扭頭往後看——目光穿過不停搖晃的草木樹幹,依稀見到黑子就在狼後不遠,他奮勁大喊:“黑——子——快——小——灰——”
黑子聽見小主人淒厲的叫聲,狂吼一聲,驟然發力,猛竄上前來。眼看就要咬住狼尾——
忽然,不知從什麼地方飛來一隻厲箭,釘在黑子那狗頭上,直穿了個對個。箭頭從另一邊透了出來。
黑子嗚咽一聲倒地,眼睜睜地看着狼拖着玉米跑遠,狗眼中露出無限哀傷!
玉米見黑子倒地,慘叫道:“黑——子——快呀——日……日……你祖宗……日……你祖宗……”
最後的聲音低不可聞。他已經陷入了昏迷。
見黑子被箭射中了,跟在後邊不遠處的小灰嚇了一跳,本能地往旁邊一閃,一頭鑽進一叢刺架中隱藏起來。
就見從前面的樹上跳下一個漢子。跑到黑子身邊,用刀割開狗脖子,放了一大灘血跡。然後將狗提起來。翻過院牆就跑了。
等他走後,小灰才從刺架叢中鑽出來,搖搖尾巴,在黑子倒下的地方嗅了嗅,然後循着院牆根追了一段,在一處地勢較高的坡地上站定。
望着面前的院牆,它伏下前腿。後腿略蹲,蓄力後猛然高高躍起,騰空從院牆上跳了過去,落地後四處嗅聞,然後往東追了下去。
張家,半個時辰後,派出去找玉米的人匆匆來回,說在山上發現蹤跡,似乎張家小公子被狼拖走了,拖痕十分明顯。
他們順着這痕跡追下去,還撿了一隻小鞋子,另有被樹枝掛扯下來的衣物碎片。
張家人都聚在院子裡等消息,聽了這話,幾乎都瘋了。
張槐大吼道:“那還不去追。”
說完,轉身往外衝去,一邊大喊“孫鐵”。
哪裡能衝得出去,早被軍漢攔住了。
張老太太眼睛一翻,暈了過去;張大栓也不住地拿頭撞攔住他的軍漢,卻被狠狠推倒,山芋撲過去喊“爺爺”;鄭氏也崩潰了,紅椒香荽抱着娘大哭起來。
關在倒座房裡的孫鐵等人想衝出來,也被攔住。
孫鐵終於出手,連續撂倒數人,立即引來更多的鎮軍圍困。
可是,這些人哪是他的對手,自然是橫掃一片。
最後,有個頭目機靈,呵斥道若是他再敢動手,就要拿張家人開刀。
孫鐵這才停手,嘴裡喘着粗氣,死死地瞪着他們。
他好後悔:從那年在後山上發現狼蹤跡開始,這頭狼忽隱忽現,居然一直沒捉住,到底還是出事了。
公孫匡和梅子寒看着瘋狂的張家人,這才相信小娃兒是真的丟了,因問那個差役,是不是有人追下去了。
那個差役搖頭,同情地看了一眼聚集在臺階下的張家人,說道:“小的們倒是又追了一段,可沒追到,只在圍牆邊發現好大一灘血跡,想是……想是已經被狼吃了。”
聽了這話,鄭氏一陣暈眩,只覺耳邊嗡嗡作響,紅椒使勁地搖晃着她的胳膊哭喊“娘”;才醒過來的張老太太再次暈了過去,張槐和山芋扶住了她;張大栓使勁捶地喊“我的孫子——”
香荽忽然衝進上房,朝着公孫匡撲過去,尖叫道:“你這個壞人!都怪你不讓孫大哥去找弟弟,你是個壞官——”
她再也不能跟弟弟吵架了,再也不能變着法兒折騰他了!
衆人嚇了一跳,一個軍漢大喝道:“大膽!敢衝撞大人!”
香荽一邊哭喊“你陪我弟弟”,一邊就要抓住公孫匡的衣襟。
那軍漢急忙上前扭住她,香荽瘋了一樣掙扎,掙脫不開,小女娃忽然一低頭,一口咬在那人手腕上。
那軍漢大怒,狠命一摔手,將香荽摔跌在地,另一個衙役獰笑着,上前一腳踢在她身上,將她踢得翻了好幾個個兒,慘叫着滾下臺階。
一個衙役急忙衝出來,扶起香荽,緊張地問道:“香荽姑娘,你怎麼樣?”
鄭氏正恍惚,聽見這聲慘叫,終於驚醒過來。
她和紅椒同時撲過去,從那衙役手中接過香荽。
紅椒不住喚“香荽”,鄭氏見閨女面色慘白,擡頭望向上房門內,眼中涌出滔天的怒火——
她,果然太天真太可笑了!
香荽渾身顫抖,卻固執地把頭扭轉,也望向門內。
公孫匡被這對母女看得渾身不自在。
那個娘也就罷了——當孃的見閨女被人踢了。肯定是這副樣子,可那個小女孩,睜着一雙乾淨的眼眸,就那麼看着他。靜靜的,不帶一點怒氣和仇恨,他卻覺得心悸。
紅椒對着他大罵,“王八蛋。你要遭報應的……”
鄭氏伸手止住紅椒,抱着香荽轉身就往外走,自然又被看守的人攔住了。
張槐也過來了,見閨女這樣。咬牙質問公孫匡:“皇上可是讓大人來將我張家滿門抄斬?”
公孫匡威嚴地說道:“本官並未苛待你等,是這個小女孩放縱撒潑,咎由自取!”
張槐牙齒咬得“咯咯”響。眼看就要瘋魔。
這時。那個扶起香荽的衙役急忙對公孫匡賠笑道:“大人明鑑,若是鬧出人命來就不好了,不如去村裡喊大夫來幫這個小女孩診治一番。”
梅子寒打量了他幾眼,點頭道:“嗯,你就去好了。”
那衙役恭敬地彎腰答道:“是。小人這就去。”
這個衙役是常在下塘集公幹的史班頭,一向與張槐青木交好,故而剛纔冒着被上官怪責的風險。幫着轉圜。
他對張槐點點頭,示意他不可莽撞,然後飛快地出去了。
這裡,張家人圍着香荽揪心落淚,又惦記玉米,簡直不知如何是好。
張槐又去求公孫匡,要回房去找藥。
儘管被允許了,可是,他分別去了張老太太屋子和自己的屋子,均是翻得一團糟,哪裡還能找出一件像樣東西,無奈,只得回來等大夫。
公孫匡才定下心喝了兩口茶,就見一個軍漢飛奔進屋,結結巴巴地稟告道:“大……大人,不好了……”
他大怒,猛地將茶盞往桌上一頓,喝道:“何事慌張!”
這一早上還讓不讓他安生了?
那軍漢忙道:“湖裡死了人。昨晚值守的兄弟都死了,漂在湖面上呢!”
公孫匡和梅子寒大吃一驚,霍然起身問道:“此話當真?”
那人道:“小的不敢撒謊,都漂在湖裡。如今,兄弟們正在打撈。”
公孫匡心中狂跳,立即喚人來問“昨晚張家護院可曾有人離開”。
鎮軍營指揮使親自來回,保證說不但張家的護院,便是那些丫頭婆子,都看得死死的,一個都沒異動。
公孫匡和梅子寒匆匆趕往湖邊,那些軍漢已經將屍體都打撈上來了,共有五個,這還不算,另有一個軍漢死在龜巢裡。
“都查看了,一點傷都沒有?”
公孫匡聲音都發顫。
梅子寒低聲道:“差役們都仔細查看了,暫未發現傷痕。詳情還需仵作來驗屍才能定。”
公孫匡看看龜巢黑黝黝的洞口,又望望山頂上,那裡曾埋了張家的祖墳,他面色陰晴不定,問道:“張家祖墳裡刨出的屍骨哪去了?”
一個衙役忙回道:“遵照大人吩咐,不能把這些東西留在山谷裡,小的們就扔到山那邊去了。”
公孫匡麪皮抖了抖,剛要說話,又有人來回,“大人,不好了……”
梅子寒見他面上忍無可忍的神情,忙斷喝道:“狗才,亂嚷什麼?還不快快回稟!”
那衙役慌忙回答:“昨天那個出首的萬婆子吊死了。”
公孫匡瞪大眼睛:那樣一個人,便是逼着她死,她也不捨得死的,怎會上吊?
他吩咐梅子寒立即帶人去查看,並儘快讓仵作來驗屍。
忙亂中,史班頭把大夫也找來了,是秦楓和雲影。他倆聽說張家的噩耗,藉着這個機會,親自趕來張家探望。
“怎會這樣?這麼多人看着,玉米是怎麼跑出去的?”
雲影一路走來,桃花穀風景依舊,張家卻一片狼藉,慘不忍睹,遂流淚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