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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求粉.
原來,田遙將情節做了這樣修改:女子家人堅持不肯將閨女嫁給惡霸,這樁親事沒成。但後來女子被流言詬病,壓得擡不起頭來,常常以淚洗面。幸得隔壁一應考書生,感佩此女剛烈貞潔,上門求親,遂定下親事。待大比之日,這書生又蟾宮折桂,高中狀元。即日娶親,大登科連着小登科,閤家喜氣洋洋。事後惡霸也得到懲治。
因書生是新添的角色,一時找不到人扮演,田遙便自告奮勇,親自上去客串。
這下百姓們不但滿意,而且十分的滿意。
這正符合他們心中對美好生活的追求和渴望:壞人罪有應得,好人有好報,有情人終成眷屬,還有比這更令人舒心暢快的嗎?
因此拜堂成親的時候,茶樓裡掌聲如雷,大夥都開懷大笑,彷彿自己閨女嫁了狀元一般,甚至有人流下了眼淚。
歡呼聲中,黃豆盯着正拜堂的田遙咬牙想道,這該死的,編一個書生進去,還正趕上大比之年,什麼意思?
且顧不上那麼多了,他趁着衆人看小戲的當兒,把苞谷一雙小手用帕子擦了又擦,確定不會再留下“怪味豆”上的粉塵,才放心。
又在掌聲和歡呼聲最熱鬧的時候,隨意地拍拍那護衛後腰——很好,把苞谷擦在他身上的辣椒豆麪都拍掉了——對他吩咐道:“你去如意樓定個雅間。等會我們這裡完了,就去吃飯。”
那護衛慌忙轉身出去了。
玉米聽見這話,驚喜地問道:“咱們去如意樓吃飯?”
王突等人也詫異,張家和鄭家不大上如意樓去的,今兒怎麼這樣大方起來?
黃豆敲了玉米腦門一下,叱道:“聽見去如意樓就這樣高興,沒出息!難道他家的菜能比你家的好吃?”
玉米摸着腦門笑道:“沒有櫻桃姑姑做的好吃。我就是喜歡坐在他們那二樓的窗邊看皇宮。好壯觀氣派!”
這下他更被衆人罵沒出息了。
忽然四周轟然叫好聲響起,又有人喊“再演。再演狗女婿”,原來是小戲結束了。
胡欽和王突聽了臉色發黑。
苞谷一直目不轉睛地盯着天井那邊,這時忽然也興奮地拍起小手掌來,跟着喊“再演”。
黃豆兄弟幾個都聽傻了,他低頭問道:“苞谷還想看?”
苞谷笑嘻嘻地點頭道:“看戲!”對前一指,黑娃和虎子正牽了狗往這邊跑,“狗狗!”
張開雙臂笑迎兩個虎頭虎腦的少年。
黑娃和虎子見了十分高興,老遠就喊“小少爺”,在桌椅人叢間三拐兩拐的。竄到近前,先湊近小娃娃笑問:“好不好看?”
苞谷站在黃豆腿上蹦了兩下,大聲道:“好看!”
黑娃笑出一嘴白牙。道:“可累壞了!小少爺,等回家我們再演給你看。請姑娘們和太太也一起看。”
黑狗也興奮,仰頭用舌頭去添苞谷的手,被黃豆伸手拍開,讓虎子牽好了。省得咬了人。
這時掌櫃的顛顛地跟過來,眉開眼笑地對黃豆作揖道:“小人多謝鄭少爺!可是鄭少爺,小人對這個……這個……”他想了想,才一拍腦門道,“小品!小人對這個小品還不大熟悉,能不能把這兩個小兄弟借給小人幾天。等小人請了小戲子來,他們教他幾日?”
見黃豆聽了一愣,忙又道:“要不。鄭少爺就把這兩人賣給小號。價錢好商量。”
虎子正喘氣喝茶呢,聞言“噗”一聲將嘴裡的茶吐了出來,顧不上罵掌櫃的,忙不迭地對黃豆道:“我跟黑娃是三小姐的人。表少爺不能隨便賣了我們。”
黑娃也氣壞了。他被香荽吩咐暫時跟着玉米,而玉米是最愛財的。因此生怕他就答應把自己賣了,遂對掌櫃的罵道:“大叔鑽錢眼裡去了?出這個餿主意!哼。三小姐是不會答應賣我們的。”
兩人氣憤間,倒忘了一事:他們雖然是跟三小姐的人,可並不是三小姐的奴僕,是自由身,誰也無權賣了他們。
黃豆見兩人着急,忙安慰道:“別擔心。我不會賣了你們的。我還想買幾個像你們這樣聰明機靈的呢!”
虎子和黑娃聽了這才高興起來,同時對掌櫃的“哼”了一聲,轉頭不理他。
等田遙也來了,黃豆纔對掌櫃的說道:“這兩天在下府中有些忙,不能幫你。你有不明白的只管問田少爺。田少爺於戲曲詩詞等都精通的很,你求他幫你多編幾齣好劇,只怕比求我更好呢!”
說完,又瞪了田遙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既然攬下這宗事,索性就管到底。這事就交給你了!我可不管了!”
田遙知他看了剛纔的小戲心裡不痛快,遂笑嘻嘻地說道:“這個容易。我跟宇文兄就花些心思弄這個。許在百年後,人們會因此記住我二人也不一定呢!”
此言一出,衆書生也都興致勃勃起來,紛紛要求參加。
田遙急忙答應,當即請宇文公子執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從臺詞、服飾到簡單場景道具,一一細細推敲,務必要使這“小品”既簡單又風趣,最重要是有不同於戲曲的特色,雅俗共賞,方能傳承下去。
鄭氏沒想到,她偶然一動念,讓小品在異時空改頭換面風行起來。田遙等人編的小劇本,詞句要風雅多了,兼有市井俗言,爲大衆所喜。這是後話。
且說黃豆,把這裡的事安排妥了,今日上街的目的已經達到,可想而知這兩出小戲今晚就會在京城傳揚開來,便不在耽擱,當下推說還要回家收拾行囊,帶着弟妹們告辭了。
王突和胡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兄弟抱着娃、牽着狗,小廝提着簍子跟在後邊,護衛圍隨在四周,高高興興地出去了。想要留下他們再查投放“怪味豆”一事,證據又欠缺,只得罷了。
忽然苞谷回眸燦然一笑,露出一排細米牙,一滴口水掉到黃豆肩膀上,看得王突惡寒:這孩子,怎麼就覺得不對勁呢!
實在是他多心了,苞谷是聽見天井那邊叫喊聲又起,轉頭來瞧熱鬧的,根本就沒看他。
黃豆帶着弟弟們出了福緣茶樓,才長長鬆了口氣,低頭問苞谷,肚子餓不餓。
苞谷摸摸小肚子,點了點頭,他一上午才吃了幾塊點心和幾顆松子,當然餓了。
當下,衆人去了長安大街的如意樓,隨意點了些東西吃了,黃豆就催弟妹們回王府——他還要回去跟姑姑交差呢!
玉米不情願地說道:“纔來就要走?花這麼多銀子不是好吃虧?”
黃豆白了他一眼道:“你再呆下去才真吃虧呢!一會要壺茶,一會要些點心,等天色晚了再吃晚飯,呆的時辰越長,花的銀子越多。你要不走,你就留在這,我們可走了。明兒一大早還要趕路,你們都不急?”
聽了這話,自從被流放後還沒回過祖籍的山芋跳起身,急忙道:“急!怎麼不急!我都急死了!我好惦記秦濤他們呢。還有,咱們趕早回去,魚塘是肯定沒起的,正好逮魚;咱家有山洞,果子放在裡面能存好長時候,這時候柿子、板栗……還有,藕塘裡留的藕種,挖出來灌了糯米煮熟了又粉又香,不比夏天的藕,是脆的……”
幾個小的聽了他的話,頓時也興奮起來。
除了青蓮,也就南瓜很小的時候去過清南村,花生根本沒回過祖籍,玉米啥也不記得了,他們整天聽哥哥姐姐把清南村誇得天下少有,能不向往嘛!
兄弟們嬉笑着出了雅間,正在廊道上走着,忽然從旁邊雅間裡出來兩個女子,其中一人戴着帷帽,素紗遮面,另一人是個丫頭。
那丫頭看見他們,驚喜地叫道:“鄭少爺!”
黃豆聽了一怔,定睛一看,對那個戴帷帽的女子欣喜地招呼道:“初雨妹妹!”
那女子掀開面紗,卻是一位十六七歲的少女,甚是秀美,渾身透着書卷氣。看見黃豆,眼神霎時亮燦燦的:“黃豆哥哥!”又看向青蓮,“青蓮弟弟也來了?”
青蓮叫了一聲“初雨姐姐”,便不吱聲了。
原來,這是黃夫子的孫女黃初雨。其父現任京兆府學政,她便隨家人搬來京城居住了。
兩人略寒暄了幾句,黃豆才知道,黃初雨是來如意樓是赴什麼詩會的。
黃豆聽了奇怪,問道:“那你怎麼先走了呢?還有,你出門也不多帶幾個人。下面可有人跟着?”
黃初雨忽然神色一黯,勉強笑了一下,道:“黃豆哥哥,你們吃好了,也要走是不是?我們一塊吧。我要去玄武王府看紅椒她們。紅椒昨兒派人送信告訴我,說要回清南村,我要去送送她,還有東西託她捎給爺爺。”
黃豆看她神色有些不對,十分疑惑,對雅間望了望,才笑道:“走吧!我正好要送表弟他們回去,咱們一起走。”
黃初雨看着苞谷,十分喜歡,道:“你怎麼把他也帶出來了?鄭嬸嬸能放心嗎?我來抱他。”
才伸手,從她剛出來的雅間裡又走出一個丫頭,神色不耐地對衆人道:“這裡面有嬌客。麻煩幾位走開些,莫要在此大呼小叫的,不成個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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