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個月後)
姚東東在劇組化妝間,一邊化妝,一邊跟Linda聊天。
“把這邊打薄一點,”Linda一邊指揮着髮型師,一邊跟姚東東說到,“雖然沒拿最佳,進了候選也不錯,好好加油啊。這次不去,下次姐一定帶你去。”
“哎呀,這有啥呀,不就是頒獎典禮嘛,最近拿獎拿到手軟,沒啥意思,”姚東東一邊毫不在意地說着,一邊隨口問道,“沒拿最佳?那最佳是哪部?”
“《雙龍鬥》。”
“《雙龍鬥》?”姚東東神經一緊,“傅卿涵和欒濤的那部?”
Linda撇了撇嘴,嘆了口氣道:“收視率確實不錯,不過也挺可惜的,年紀輕輕的,正在事業上升期呢,就這麼沒了。”
“那誰去領獎?”
“傅卿涵啊,哦,現在應該就在直播吧,你等一下啊!”說着,Linda將身旁的一個能聯網看直播的電視機打開。
打開的時候,正好趕上傅卿涵上臺領獎並發表獲獎感言。
“大家好,我是傅卿涵。感謝大家對《雙龍鬥》的支持和厚愛,這部戲之所以能獲得這麼好的收視率,除了導演、編劇和幕後的工作人員們,當然,我最要感謝地,還是曾跟我並肩作戰的……欒濤先生,一年前的今天,不錯,就是今天,他因爲意外永遠地離開了我們,但是他的演技、擔當和責任心,他的真誠、美好和善良,將永遠地留在我們的記憶力,就像在劇中那樣……”
“哎,東東,你幹什麼去呀?”不知何時,就在大家全神貫注地聽傅卿涵發言的時候,姚東**然一個箭步飛了出去,瞬間消失在衆人的視線裡。
……
(欒濤墓前)
送走前來祭奠的樑家人,端木冰顏一手拿着一束爬滿紅色花邊的白色捧花,一手拿着一本大紅色的證書,來到墓前。
“欒濤,今天,等久了吧?今天,是你的忌日,你知道的,我不喜歡熱鬧。呵呵,我今天給你帶來了兩個好消息呢:一個是,你看,這是我新培育出來的捧花,好看嗎?本來打算送給涵哥做新婚賀禮的,如今……就送給你吧,送給我們之間的情誼,我給它起了一個名字,叫赤戀,好聽嗎?
仔細回想我們之間的溝通方式,雖然你每次都說一些有的沒的,我也有一搭沒一搭地逃避一下話題,但是現在細細想來,我們真的好像,像到能聽得懂對方的每一句潛臺詞,像到總是無意識地因爲怯懦將彼此的熱情澆滅。
說到這裡,我大概有些知道你在害怕什麼吧,放心吧,我所提及,都是友情,所以你不必有任何的閃躲和困擾。這將近一年的時間,我強迫自己忘掉了很多東西,很多情緒,本來以爲自己可以灑脫地面對任何的失去,然而每次面對你,卻仍舊忍不住地想要從殘忍的現實中逃離,換句話說,始終無法坦然面對你的離去。
這一年裡,我揹負着莫名的愧疚感和心虛,狼狽前行,不敢見人,也不想被人看,沒心思看新聞,也不敢去接觸跟你有關的任何一個人。師傅說,這樣的困守不值得,可是誰能告訴我,除了困守,哪個能讓我從這樣的狀態裡真正解脫呢?沒有。
呵呵,怕你煩,不說了。對了,第二件事,你看,這是《雙龍鬥》獲得最佳影視劇作的獲獎證書,你看,你看到了嗎?你的願望,不,是我們的願望實現了呢。《雙龍鬥》的收視率穩居各大排行榜第一,我們……這是我們的全勝呢,你看到了嗎?嗚嗚……我就說過,你一定行,一定行呢!好開心,嗚嗚……好開心啊!你……好啦,這麼大喜的日子,這麼令人振奮的消息,我不該哭的,我去炒兩個菜,給你端過來,我們……我們好好慶祝一下,恩,你等我,我馬上,馬上回來!”
說着,端木冰顏蹭地爬起來,一邊擦眼淚,一邊低着頭往住的地方跑。
就在她跑出墓地,進屋的那一刻,姚東東驅車停在了欒濤的墓地門口。
“阿姨,來束花!”姚東東一邊說着,一邊從身上掏出100元錢“不用找了。”
“恩,給,你也是來看樑家大少爺的吧?”端木冰顏的師傅挑了一束花遞給姚東東。
“今天……有很多人來看他嗎?”姚東東下意識地追問。
“是啊,今天……應該是他的忌日吧,來了好幾撥了。”
姚東東接過花:“哦,好,謝謝。”說着,急不可耐地轉身走了進去,他……他可不能錯過可能遇見冰顏的機會。
端木冰顏的師傅,也是就是賣花者,在後面無奈地搖了搖頭,長嘆了一口氣:“嗨,世事無常,就算死後有千萬人祭奠,又有何用呢?就算……就算有冰顏這樣癡情的人日夜苦守,又有何用呢?”
沒錯,姚東東趕到欒濤墓前的時候,除了那束“赤戀”、那本證書還有擺得滿滿的果盤和鮮花,早已空無一人。
“或許,需要再等一下吧。”姚東東自言自語了一句後,便站在一邊癡癡地等候。
兩個小時後,當端木冰顏端着炒好的菜來到欒濤墓前時,遠遠地就看到了目不轉睛地盯着墓地門口的人,便止住了腳步。
那個人,那個陽光的大男孩兒,她……對於他對自己的好,不是沒感覺,她很感激,也很感動,但是……不能拖累他,絕對不能。想到這裡,她頭也不回地端起飯菜,轉身回到屋裡。
在墓前一直等到天黑的姚東東,只得絕望地無功而返。
……
(五年後)
端木冰顏吃力地將最後一盆花裝到車上:“師傅,這車花地成色不錯,顧客肯定會滿意的。”
“恩,這還多虧了你的用心繁殖呢,怎麼樣,這幾年跟着師傅學種花,也沒算荒廢吧?”
“當然啦,師傅最厲害了!”端木冰顏一邊說着,一邊拍了拍手上的土,對着卡車司機喊到,“大哥,裝好了,可以出發了,告訴工人,卸的時候一定要輕拿輕放,而且,這花喜陰,告訴店主不要暴曬。”
“好的。”
“另外呀……”
(叮鈴鈴鈴~丁鈴鈴鈴~)
“等一下啊,我接個電話!”說着,端木冰顏從兜裡拿出了手機,“喂?吳助理?”
“哦,端木小姐,是這樣的,樑董事長剛纔交代,說他想通了,不該讓你苦守這麼多年,如果是……如果是樑大少爺在,一定不願你這樣苦守着他,所以,董事長答應,放你自由,從今天起,你可以隨意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了。”
“好的,”端木冰顏一臉無所謂地笑了笑,“謝謝你,吳助理,我很好,我……喜歡這個地方。”
吳助理愣了一下,留下一句“隨便你吧”便掛掉了電話。
聽着電話對面的嘟嘟聲,端木冰顏一臉坦然地抿嘴笑了笑,然後像是肯定自己的話一般,一邊努力地點頭,一邊看着遠處的荒山自言自語地重複道:“沒錯,我很好,我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