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人的嘴？”
毒師王鱷站在師父身旁，皺皺眉頭。
這軌跡像嘴麼？
還能看出這張嘴喜歡吃什麼？
嚇唬人呢吧？
藥猴古仙皺皺眉頭，當場急眼。
“看不出來嘛！？”
他繼續在這屏幕上比比劃劃，畫那軌跡圖。
在毒師王鱷連忙幫他打開這軟件的畫筆功能後，他訝異片刻，便在這屏幕上，畫出一幅圖案。
“這下看清了吧？”
毒師王鱷盯着屏幕上那團爛糟的線條，愣了許久。
“額……師父……我覺得……我應該是靈性不夠，悟性不夠，我確實看不出來。
“師父，這您必須理解我！
“我只是一個凡人，一個普通人。或許我比其他普通人強許多，但是在您面前，我就是妥妥的凡夫俗子，您不能拿您這個標準來要求我……”
古仙本來滿臉不耐煩，聽到他開始拍馬屁，漸漸眉頭舒展，眉開眼笑。聽他拍了足足五分鐘，古仙才緩緩開口，略帶不捨。
“別拍馬溜鬚的，我們仙人不講究這個，不吃這一套。
“你看不出來兇相……其實也正常。
“除了占卜途徑，其他途徑的仙術師，其實都有點天生的靈覺，具備趨利避害的本能。
“像你師父我，就屬於靈覺特別強那種，當年在古仙朝也能排得上號。
“你懂吧？嘿嘿。”
藥猴古仙稍一停頓，王鱷立刻接上馬屁。
“我不懂！
“我沒見過其他古仙，我只見過師父您。
“但以您的風華絕代，以您的虛懷若谷，您說‘能排得上號’，我完全有理由推測，您一定是謙虛了，您該不會……史上靈覺最強吧？師父，我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藥猴古仙眉開眼笑，又等王鱷吹了五分鐘後，才擺擺手。
“都說了，我們仙人不講究拍馬屁這一套，伱怎麼還來？
“其實……這寶庫，我當年見過。
“我倒不是什麼仙賊，只不過偶爾和空空仙人他們，搭個夥，組個隊。嘿嘿。
“那時候，我就看過這寶庫，看過它的移動軌跡。
“看過之後，我怕了，我沒去，空空仙人也沒去。
“有幾個沙雕嘲笑我倆膽小，虎了吧唧去了這河洛大寶庫。”
王鱷聽得入神，見師父停下，立刻問道。
“那……那幾個膽敢看不起師父的混賬沙雕，下場如何？”
藥猴古仙嘿嘿一笑，滿臉猥瑣。
“我不知道他們的下場。
“反正，他們進了那寶庫，就沒再出來過。”
……
“好久沒來這地方了。”
北郊基地，實驗中心，頂樓辦公室。
白墨和方小雨、吳輕芸開門進來，卻見窗明几淨，一切如新，應該在天天打掃。
“在這裡坐一會兒吧，稍微辦辦公，等下去食堂蹭個午飯。”
方小雨和吳輕芸都無可無不可，便各自打開電腦，一個批文件，一個寫作業。
白墨則抱着徒弟小吹風，坐到辦公椅上，把椅背放倒，舒舒服服躺下去。
“剛剛幫蔡孝貞寫的程序，跑出來，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那程序的結果，他沒看到。
但那程序的參量、算法，他全都記住！
此時他閉上眼睛，神識去到狐狸山，去到鬼眼機房，把東西傳給機房，讓這堆鬼眼幫他推演。
不多時候，一堆鬼眼打幾個哆嗦，推演結果便出來了，返回白墨腦海中。
白墨一手抱着徒弟小吹風，另一隻手把接收到的數據座標，在自己身上輕輕畫一畫。
“嗯？”
他越畫越覺得古怪，越畫越覺得噁心！
整幅圖案畫完，他感覺這玩意兒，像是一張豁牙血盆大口，嘴角有獰笑，牙縫有肉絲，脣邊有血跡，吃人不吐骨！
他靈覺震動！
甚至有種錯覺，就好像在自己身上畫這種圖案，會把自己弄髒似的！
“額……”
白墨皺皺眉頭，看看手背冒出的雞皮疙瘩。
“這寶庫有問題，有很大問題！
“這種噁心的東西，最好還是，打死都別碰啊！”
他心念一動，隔壁的隔壁，仙草解析中心，一臺電腦鍵盤便自行敲擊起來，旁邊打印機開始嗡鳴，吐出一張印了大字的紙。在工作人員們剛剛察覺，滿臉驚駭的目光中，那紙飛出打印機，在空中倏忽飄飛，飛進旁邊碎紙機。
沒錯，這是白墨給秘腦辦寫的信。
【建議放棄河洛大寶庫】
落款是仙委會聊天軟件裡非常常見的熱門表情……酒器花圖案。
工作人員們紛紛湊上前，圍觀這打印機和碎紙機，有的已經掏出手機，想要搖人來，卻被方教授匆忙攔下。
“不用！
“這仙草解析中心的一切，都被秘腦辦監視。
“有異常發生的話，不需要我們上報，秘腦辦也能知悉。”
第九製藥廠那邊暫時沒任務，方教授也不放棄仙草解析中心，便來回跑……反正這解析中心，幾乎也算是白墨專家手底下的。
他和一羣工作人員，便眼睜睜看着，打印機裡又吐出一張紙。
【您的建議我們收到了，萬分感謝】
落款是，【您最忠誠的朋友，秘腦辦】
這張紙沒有自動飛進碎紙機，而是被方教授拿起來。
紙上倒也沒啥關鍵信息，應該無關緊要。
倒是秘腦辦這落款……
實驗室一羣人，還是頭回見到，秘腦辦的姿態竟然也能這麼低！
……
轉眼間十幾天過去。
西州又接連下了幾場大雪。
直到這天上午，第九製藥廠的廠區裡，還有工人穿着棉襖，掄着掃帚，忙忙碌碌掃雪。
倉庫裡。
白墨和蟲爺站在一起，看到擺在恆溫櫃中的一排排不鏽鋼瓶。
這些瓶子每一個都密封瓶口，貼了封條。
每一個都激光鐳射編號和二維碼。
“這些就是我們第一批產出的，雪蓮增氣湯。
“每一瓶都有編碼。
“我們拿到的原料，能生產兩百瓶。
“良品率還湊合，最終產出來一百八十三瓶。
“其中一百二十瓶，需要交給仙委會。
“還有六十三瓶，可以拿去賣，賣了換點錢回來。
“額……這個……”
白墨倒沒具體管賬，但稍微掃一眼賬本也能看出，廠裡花銷大，進項少，很不寬裕。
“蟲爺，這六十三瓶你拿去賣，能賣多少錢回來？
“能不能給廠裡工人們發一筆獎金？”
蟲爺皺皺眉頭，墨鏡後面的獨眼盯着櫃子裡的藥瓶看了一會兒。
“這個藥……額……第一次服一瓶，能增壽五年？第二次喝一瓶，能增加一牛之力，第三次喝，能增加半牛之力，我沒記錯吧？”
白墨點點頭。
“沒記錯。這個藥效，應該還是好賣的。
“六十三瓶的話……”
蟲爺搖搖頭。“不不不……白墨專家你懂我風格的，我們不做那種低端生意。
“而且，你們廠半個月才生產兩百瓶，現世有小十萬仙術委員，總共需要三十萬瓶。這缺口太大，容不得浪費。
“但能找我買藥的土豪，那纔有多少？
“他們喝完三瓶後不買了，那我們還怎麼賺錢？”
白墨想明白蟲爺這個邏輯，頓時感覺好像有點道理！
便見蟲爺思量片刻，皺皺眉頭。
“這個藥，如果說兌水賣，我想要的效果是，喝一次精神一天，喝一個月強身健體，喝一年能治療些身體暗傷……那能兌水不？兌多少水合適？”
兌水？
兌出來藥效減弱的版本，賣給更多人？
白墨沒太跟上蟲爺的思路。
“稀釋一千倍，差不多是你說的效果了。
“你要弄個幾萬瓶出來？”
卻見蟲爺咧嘴一笑，揮手指向窗外，指向那掃雪的工人。
“我來的時候就看到他們，看到他們穿着破棉襖在掃雪。
“這不應該。
“白墨專家，你說，給廠裡所有人都配上骨頭鳥三合一硬殼衝鋒衣當工作服，那怎麼樣？”
骨頭鳥？
白墨愣了片刻。
“那……那得多少錢？”
蟲爺打開櫃子，拿走一瓶雪蓮增氣湯，昂首挺胸，身上臉上滿是專家的氣派！
“有這一瓶，就夠了！
“其實半瓶就夠。
“多了更不值錢……
“但是……你這兒也沒個容器能倒出來半瓶，反正無所謂啦，大差不差……
“這一瓶，先拿去，兌他個一千瓶，讓我幾個關係最鐵的肥羊朋友，先能嚐嚐鮮！
“我這些朋友，都給咱爆了不少金幣。
“有新品先給他們嚐嚐，就當回饋老客戶。”
蟲爺臉上流露出感恩。
“一瓶先賣他們一千塊友情價，讓他們……得一點實惠吧！”
……
呼……
夢境之中，正是黑夜。
狂風灌進青銅大殿。
毒師王鱷摸着黑快步來到殿中，湊到青銅椅旁邊，看到師父瘦小的身軀縮在裡面。
不等他開口說話，師父藥猴古仙便睜開眼，揉揉眼角的眼屎，迷迷糊糊坐起身子。
“咋這時候來了？有事嗎？”
王鱷點點頭。
“師父，我剛得到情報，現世出現了一粒丹！
“我們要不要想個辦法，去……”
王鱷做了個握拳搶奪的姿勢！
古仙愣了片刻。
“什麼丹？在哪裡？”
王鱷把懷裡的平板電腦遞給古仙，給他看情報。
“黑暗世界那邊偷拍到，在河洛仙委會，有這麼一顆丹，看起來毛乎乎的。
“額……聽說是丹，應該沒錯吧？”
古仙盯着平板電腦的圖案，那是被泡在水中，暗影之下，黑乎乎，毛乎乎的一粒丹。
“這……虎力丹？”
古仙瞅了許久，單憑照片很難確定。
丹這東西，確實很寶貴！
現階段肯定是再也煉不出。
哪怕有朝一日，古仙破碎夢境，進入現世，其實也未必能再建立起當年的丹工業盛況……畢竟活下來的古仙還是太少太少，留下來的資源更是太少太少。
存世的丹，只可能變少，不可能變多，每一粒都彌足寶貴！
但藥猴古仙思量許久，還是搖頭。
“算了吧。
“你們不瞭解丹。
“既然人家敢把這玩意兒拿到現世，那就有手段守住它。
“誰想搶，誰就去，我們不摻和。”
王鱷的眼睛一直在看師父的臉，他能看出，師父其實也心動！
“師父……丹就這麼寶貴？
“我們乾脆開爐，您也煉它一鍋唄？”
古仙啞然，看看王鱷，像看一個傻子。
他揮一揮手裡這平板電腦。
“你看我們大殿裡，有鐵，有銅，有沙子。
“你去給我造一臺平板電腦出來。”
王鱷弱弱無語。
這怎麼可能？
一臺平板電腦，裡面多少零件？多少科技？多少工藝？有硬件有軟件有化工原料，這能手搓？
“師父，您這不是在開玩笑麼……”
古仙沒好氣冷哼。
“是你先開玩笑的！”
……
呼……
清晨的風吹在狐狸山，吹到一處殘破大殿屋頂。
但這屋頂的破洞，竟是被嚴絲合縫的藤條、荷葉糊死，一點風都透不進去。
不止屋頂破洞，牆壁、門板的破洞、乃至裂痕，都受到最高規格、最嚴密的修復，不透一絲風。
而這大殿內部，更是用水泥重新糊牆，石板重新鋪地，甚至貼了層牆紙，保證不跑灰。
“嚶嚶嚶！”
大吹風便在這新裝修的大殿裡工作。
“嗷嗷嗷！”
小吹雪也一樣，兩隻狐狸戴着防火手套，守在巨大的水池旁邊，時而拎起水桶，給池子裡“嘩啦啦”加料，時而探着腦袋，去看池子裡的狀況。
原來，這巨大池子，赫然被一張張麻煌竹膜分隔成五個部分！
第一部分進料區，往裡添加原材料，添加八角胡桃、水晶秋梨和金紋西瓜絞成的湯。
其他四個分區，都和第一分區接壤，只用燃燒着丹火的竹膜隔開！
其他四個分區，都在透過竹膜，把第一分區中特定的成分，吸收到自己這邊來！
“嚶嚶嚶！”
小吹雪圍着巨大的池子轉圈，探着腦袋，瞪着眼睛，看第二分區被染成火紅色。
而火紅色液體下方，赫然凝結了一叢又一叢晶瑩剔透的紅色晶體花。
它又轉到第三分區。
看見這分區的淡黃色液體下方，析出的晶體竟然是一塊又一塊深黃色六邊棱柱。
它一邊轉，一邊檢查晶體，一邊眉開眼笑。
“嚶嚶嚶，嗷嗷嗷嚶嚶！”
師父說了，這些晶體，都是丹工業的重要中間產品！
雖然暫時還不知道有啥用處，但現在可以多成產一些，囤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