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窮奇

他六人看過去時只見一獸,背插雙翼,渾身倒刺,像極了一頭惡牛,但卻又發出狗吠之聲,大口森然可怖,利齒如鋸。那幾人中也有好讀些奇文異志之人,此時見那獸像極傳說之中的窮奇,便道聲不好。傳說窮奇乃是上古四大惡獸,毀信惡忠,懲善揚惡,專吃正直忠誠之人,不曾想今日竟在這裡碰上。

(資料來源自《山海經.西山經》,又,西二百六十里,曰邽山。其上有獸焉,其狀如牛,猥毛,名曰窮奇,音如獋狗,是食人。)

窮奇是山林惡獸,危害民生。他幾人乃正道人士,自然要除惡揚善。

只是那窮奇血盆大口發出陣陣惡號,傳出刺鼻的腥味,甚是駭人。他幾人雖是修煉之人,但也難免有些恐懼,那雨潔畢竟還是女子,而且年紀小些,更是害怕得緊,卻又不敢驚呼,生怕惹怒了那洪荒野獸,只得怯怯地躲到衆人身後。

人雖萬靈之長,筋骨卻非這世間第一等,若真真要將這洪荒野獸排階論級,只怕其體魄是在外功地階中期之上。那窮奇看向幾人,頓時血眼放光,發出“嗷嗷”之聲,似在惡笑,它率先發難,衝着幾人便衝撞了過來。

這幾人平日裡的對手都是人,何曾和這等野獸打過交道,野獸全憑筋骨之強,橫衝直撞,全部不隨章法,當下便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野獸皮糙肉厚,尋常兵器難奈何它,只是有些忌憚段亥手中的六脈神劍和凝月的新月仙劍。六脈神劍乃是大理段式家傳神劍,取自神山玄鐵,擬人體六脈鑄成,那新月神劍雖不知其來歷,但傳言也是吹髮可斷,削鐵如泥的寶刃。

江小豪乃是修煉輕功之人,對對敵之術瞭解甚少,一時竟幫不上忙,那雨潔更甚,嚇得呆了,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那其餘幾人雖然功力並非登峰造極之輩,但是配合默契,又專攻擊它耳鼻薄弱之處,雖不能傷及那窮奇分毫,但也漸漸改變了頹敗之勢。那窮奇自恃筋骨強悍,卻久拿他幾人不下,惡狠狠地號了起來,那雨潔本來就驚魂甫定,此時更是嚇得驚叫了出來。窮奇見此,仿似生了靈智一般,也不顧幾人攻擊,竟直直地朝着雨潔撞來,雨潔何曾見過如此架勢,當下腿上像灌了鉛一般沉重,挪不開步子。

幾人見窮奇專攻雨潔,便想搶前上來相助,凝月更是擔心師妹有個閃失,便衝在衆人之前。只見那窮奇忽然調轉過身子,狠狠地撞在了凝月腰腹之間。凝月便如那寒冬夭折的梅花一般,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倒飛了出去,此時她內臟錯動,想要站起來都難,急急地運轉內功療傷。這邊窮奇詭計得逞,發出“哼哼”厲笑,當下繼續朝着雨潔衝撞了過去,幾人竟不知如何是好。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人搶上前來,擋在了雨潔身前,正是杜順。那窮奇已觸及雨潔,而杜順又不曾修煉氣力的外功,自然難以撼動它分毫,於是索性將左臂探入那兇獸血盆大口之中。那野獸雖然齒力驚人,但是杜順常年在那飛瀑之下苦修,而今筋骨已是練就得強橫之極,那窮奇再難傷他分毫。

那窮奇當下甚覺奇怪,一時竟失去了動作。杜順也不遲疑,便以幹大宣所傳四兩撥千斤之法,順勢引導,竟將那洪荒巨獸甩出去一丈遠。不僅是衆人,就連那窮奇也是極駭然的。

“嗷吼。”窮奇一聲怒號,站起身便向近前的段亥撕咬過去,那段亥已是玄階大圓滿,就要突破至地階,又有六脈神劍在手,也不畏懼,立即運氣,只見六色劍氣自劍尖飛出。窮奇張開巨大的雙翅,擋在身前,但還是遲了些,終究一道劍氣穿過那翅羽之間的縫隙,將它的左眼刺傷。那窮奇見如此凡人竟然傷了他,更加暴起,也不顧傷勢,朝着段亥便衝了過來。事發突然,一切盡在電光火石之間,段亥來不及躲閃,只得舉劍格擋,並以真氣抵禦,但還是被撞得倒飛了出去,大口咯血,那窮奇仍舊不依不饒,繼續上前。旁邊的羅羽寒與江小豪見況便衝了上來,舉着手中利刃便砍,只是奈何終究是凡兵,觸及到窮奇的身軀只砍得火星四濺,卻不能傷它分毫。

窮奇已被激怒,舉起雙翼便揮動了起來,那雙翼也如鋼鐵一般堅硬,與刀劍不斷碰撞着。只是窮奇揮翅如風,兼且不按招數走,他二人漸漸不敵,最後被砍得遍體鱗傷。

杜順剛剛安撫了雨潔,便見他三人不敵,也便上來助陣,他拔出朴刀,順手便斬了下來,但是隻聽得咔嚓一聲,那朴刀竟然乾脆地斷了開來。他二話不說,扔下斷刀,拉起窮奇的尾巴便想輪動起來,本來杜順如今已是極其強悍的。但是奈何那洪荒野獸更是身負蠻力,竟不動分毫,反而它甩動碩尾,杜順一時竟然被甩飛了出去,狠狠得砸在一段樹幹之上。此時幾人都已負傷,凝月雖然已然可以站起來,但面色慘白,毫無血氣。

境界上的巨大差距讓他們的戰鬥變得十分艱難。

杜順雖被甩得橫飛了出去,但他當初曾在那飛瀑下跌打,肌體很是強橫,也只是咳出幾口血,並無大礙。他再次站起身來,神虛步一展,衝了過去。那邊三人也漸次站了起來,而那雨潔看到衆人都已負傷,也顧不上那麼多,拔出佩劍也衝了過來。

凝月見杜順手無寸鐵,便叫了一聲杜順,將手中新月仙劍扔了過來,眼神之中滿是關切的神色,當下情況緊急,杜順也沒多想,接了仙劍便衝了上去。

新月仙劍果然非凡物所能及,杜順將之握在手中,但覺血氣被踏牽引,仿似要沸騰一般。那邊幾人雖不曾落敗,但也沒討到絲毫便宜。杜順當下靈機一動,將體內精氣全全沉入丹田之中,又讓其在體內走了大小三個周天,最後將那精氣玄武凝於新月神劍之上,接着長臂一揮,那墨色玄武衝着窮奇便衝了過去。玄武乃是上古四靈神獸之一,再加上而今新月在手,兼且是偷襲,劇烈碰撞之下,那窮奇一時竟吃了個大虧,翻飛了出去,猩紅的鮮血自其耳鼻之中不斷流出。衆人除了凝月之外,無一知道發生了什麼,都一臉駭然地望着杜順。

那窮奇身負重傷,左眼又已失明,自知窮途末路,也不逃跑,更加發惡地衝向杜順。杜順如今真氣耗盡,一時不能再激發,也只能躲閃,神虛步當下運轉,只在原地留下幾道虛影。但那窮奇巨翅一揮,竟然比之杜順還要快,自空中將杜順摁了下來。方纔窮奇吃了他一個大虧,此時更是怒火中燒,張開血盆大口便朝着杜順的頭顱咬了下來。血口森然,利齒如鋸,刺鼻的腥味薰得杜順睜不開眼。

眼看杜順就要被吞沒,只見一襲白衣自杜順身前飄過,翩若驚鴻。正是凝月,她撿起飛落在近前的新月,用盡全身最後十二分力氣,將那仙劍自巨獸口中直插而入。那野獸雖然蠻橫,但是被那新月仙劍刺中命咽,嗚呼兩聲之後便栽倒了過去。衆人這才鬆了口氣,但仍是心有餘悸。

凝月本就是傷軀,而今又運盡全身氣力,當下便沒了精神,嬌柔的身軀無力地栽倒在杜順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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