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遠方那一道倩影,仿似九天謫落至凡塵的仙子。
清麗的女子望着那一潭秋水,白玉般的纖纖小手中凝握着一柄長劍。
一時清風徐來,衣袂飄飛。那女子如縈繞的秋水一般,輕輕舞動,說不盡的嬌柔無限,當真似弱柳扶風。一道道青色的劍氣自那劍刃流露而出,伴着秋日的落葉,仿似匹練一般將那女子圍繞在其中,當真如九天玄女一般清麗出塵。
杜順不由地看得呆了。
眼波流轉之間,那女子也看到了不遠處的杜順,一時竟有些嬌羞之態,臉上也泛起了點點紅暈,當下收了仙劍,立即息氣凝神。
那女子見杜順如呆雁一般癡了,不由地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更有一段媚態百生的風情。邁開靈動的步子,款款走來。
杜順只聞見一陣清香撲面而來,這才反應過來,但想走不是,想留也不是,一時臉竟漲得通紅。
“你是誰家的小師弟啊,怎麼從未見過?”那女子朱脣輕啓,一陣宛若天籟般的聲音流轉而出,卻是有些俏皮玩笑之意。
但見那女子濃密的秀髮直直的垂落到腰際,上有綵帶飄飛,她瓊鼻高挺,膚若凝脂,大眼有些飄忽,但卻是靈輝閃動,身材雖是略顯清瘦,但卻是玲瓏有致,腰身盈盈一握,一雙修長的美腿更是在那潔白的紗裙之下若隱若現。她氣質有些飄忽不定,時而清麗出塵,時而又嬌柔曖昧,時而讓人只敢遠觀,時而又想要親近。
杜順一時更不知如何是好,臉憋得更加紅了,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話。
“咯咯咯……”那女子一陣淺笑,一雙靈動的大眼彎成了月牙狀,清脆的笑聲自她貝齒之間傳出。
那女子見杜順羞得無地自容,當下也不作弄於他了道:“師姐見你親切才逗你玩,你羞個什麼。”聲音如那四月的清風般輕柔。
那聲音清脆悅耳,說不盡的聖潔,仿似有無盡的魔力一般,杜順聽了後竟漸漸地自在了一些。
那女子相貌清純,絕世仙顏看着也只有十六七歲,卻自稱作姐姐,杜順只覺得十分別扭,輕聲道:“師姐?”
那女子聽了杜順的低語之後,發出銀鈴般的咯咯之聲,語氣又有些頑皮道:“怎麼,不服氣啊,我今年已經十九歲了,你叫我一聲姐姐也不爲過吧!”
杜順有些吃驚,這女子當真是鍾天地之靈秀,相貌比之真實年齡竟小了兩三歲,也不再多說什麼,低聲地叫了一句:“師姐。”
那女子聽到之後,俏臉生輝,笑靨如花,也不顧杜順高了自己近一個頭,伸出那隻白玉般的纖纖手,拍了拍杜順的腦袋道:“乖!”
杜順一陣汗顏。
那女子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自語道:“不好。”然後轉向杜順,不再似先前那般恬淡從容道:“師姐今天是出來散散心,現在該回去了,小師弟,再見。”說罷,便邁開了輕靈的步子跑了開去。
只是跑開幾步之後那女子又轉過身子問道;“小師弟,你叫什麼名字,是哪脈弟子。”
“杜順,外功弟子。”杜順答道。
“我叫凝月,是內功道洺首座的弟子。”說完,伸出半段藕臂,衝着杜順揮了揮,徑直地跑開了,衣袂飄舞,留下連連倩影和陣陣餘香。
杜順只覺心中空落落的,口中喃喃着。
這女子時而清麗脫俗,時而憨頑調皮,時而嬌柔媚惑,當真是變幻莫測,難以琢磨。杜順如今也是十七歲年紀,又身處異鄉,今日見如此絕代佳人,自然心中一時難以平靜。
杜順修習外功之時,屢次被那飛湍轟得倒飛出去,卻再無半點進境。杜順雖不是心堅如鐵之人,但是心性也非常人所能及,但今日卻仿似丟了魂一般,腦海中不時地有那凝月的音容笑貌閃轉,便自道大事不妙,也不再強求,當下便去尋那江小豪。
半個時辰之後,杜順終於在後山的一處斷崖尋到了江小豪。
秋風蕭瑟,落葉飄飛。蒼茫大地之上,已是淒涼無限,此處又是斷崖,極目望去,只是滿目的蕭瑟之景。
杜順與江小豪就比肩坐在斷崖之上,他故作坦然地將白天的種種盡數說出。
“凝月?”江小豪聽到那女子名字之後激動地大叫了出來道:“好事怎麼都讓你攤上了?竟然遇到了天山的第一美人。想我江小豪如此風流倜儻,玉樹臨風也無緣得見凝月的仙顏,可是你這個其貌不揚的傢伙卻撿了這麼大的便宜。”
“……”杜順一陣無語,心道:“那凝月清麗出塵倒也配得上這個稱謂,只是這江小豪……”他自然不會說出來,而是繼續打聽着凝月的消息。
雖然杜順極力地掩飾,但江小豪何等的人精,眼睛轉了兩轉之後也就知道了杜順的意圖,便不再嬉鬧:“凝月仙子是和我同一年上天山的,因此我對她有些瞭解。相傳凝月仙子來頭很大,好像和古族葉家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當年她拜入天山道洺真人門下,天賦極高,很快便成爲內功一脈最傑出的弟子之一,不僅在天山,在整個江湖之上都是很有名氣的青年強者,和掌門道恆真人的大弟子段亥並稱天山雙傑。”
“天山雙傑……”杜順嘟囔着。
“嗯,凝月仙子和段亥是公認的最傑出的兩名弟子,但那都是因爲段亥修煉時間長一些,而且又是長門弟子,照顧他面子罷了。如今凝月仙子隱隱就有壓過段亥一頭的意思,成爲天山第一人也只是時間問題了。”江小豪一本正經道,但是接下來,話鋒一轉,低聲道;“外界謠傳,那段亥對凝月仰慕已久,都很看好他們哦!”說罷,別有深意地看了杜順一眼。
杜順當下有些不自在,但覺得呼吸有些艱難,頭暈目眩,但他還是故作坦然道:“你看我幹什麼,我又沒有什麼想法。”
江小豪似笑非笑地道:“最好別有,有了也是徒勞的,他二人已經破入玄階境界多時,只怕離那地階也只有一步之遙。有些人的成就是我們一輩子也追趕不上的……”他似是在說給杜順聽,又似是說與自己。說罷,他難得地露出了些許感傷的神情。
“一輩子也追趕不上嗎?”杜順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
最後,他也不顧江小豪,站起身子,跑了開去。
“我就靜靜地看着你挖牆腳。”身後的江小豪臉上的傷感之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猥瑣的笑容。
他胸中莫名地涌起了一陣恨意,他恨自己生不逢時,他相信,給他時間,他絕不會比任何所謂的人傑差。他想起自己的父親,想起自己背井離鄉,想起那個一襲白衣的女子,視線漸漸地模糊了,對力量的渴望也更加強烈了。
或許是心中的那團妒意在作怪吧。
他癡了一段情,卻又飽受着巨大的痛楚,這一夜他終究是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