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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文不在意的說道:“醫護隊不參與幕中機要,無妨。”他飲了一口酒,繼續說道:“我倒知道一個人,叫做竹田昌慶,是故太政大臣藤原公經的庶子。

神武初年,竹田昌慶渡海到大康,師從我大康名醫金翁道士,這位竹田昌慶曾經救過宮中妃嬪難產,被神武天子冊封爲安國公,稱得上是杏林聖手。後來攜帶我大康醫學典籍和鍼灸偶人回到仴國,去向不知,找到這個人,延聘於我幕中。”

海里青爲難的說道:“如果是神武年間人士,此老怕不有6、70歲了,如何能經受軍中之苦,找到又有何益?”

崇文想了想,說道:“仴人類似我大康戶籍,竹田家大約也是醫道世家,就算竹田昌慶沒了,也必有繼承家門者。把他們一門師徒東夥,全都入孃的請到我軍中,想方設法讓他們在龍王島安家,開業授徒。”

海里青問道:“若竹田家不願吶?”

崇文笑道:“別說的跟善男信女一樣,你跟阿關在大康海岸少掠人口了?如今仴國幕府未立,就是我們說了算,一個醫戶都對付不了,咱們豁出性命打仴國又圖什麼。”

海里青一拍大腿,喝道:“就是這樣!”

崇文沉思着說道:“我龍王島大多出身海賊,軍紀最差,軍無法則不強。我幕中還需要一個掌軍紀之人,領一隊軍士督諸軍,養浩你有合適的人麼?”

海里青說道:“按說阿牛忠誠有威重,是最合適的人選,只是他是你的親信之人,親兵隊實在離不了他。掌軍紀權重,誰都能處罰,非威望極高不可,我看也就二出海最合適。”

崇文大笑道:“指望他?他是何等混賬之人,不犯軍法就不錯了,還執掌軍法?”停了一下,他說道:“若沒有威望極高之人,古板死腦筋之輩也能勝任,只認軍法,不認人情,咱們的老兄弟裡頭可真不好找。”

海里青地頭想了一會兒,緩緩擡起頭,說道:“倒是有這麼一個人,只是他不是我們的老兄弟,給他這麼大的權力,怕是難以服衆。”

崇文問道:“誰?”

海里青笑道:“吉良貞家!”

崇文也大笑起來:“其實我早就想用此人,只是想先讓他在船場鋸幾天大木,吃幾天鋸末,磨磨他的性子。”

海里青問道:“那就再等等?”

崇文搖頭道:“不不不,他不是我們的老人也有好處,沒有那麼多情面羈絆,下的去死手,就讓他組建軍法隊!若是怕別人不服,就給他安排一個副隊長,蟻阿愚如何?”

海里青沉吟道:“蟻阿愚可是戰功卓著的老兄弟,如何會服一個降虜?不如讓他們正副職位調過來,更合適一些。”

崇文堅定的說道:“不行,若老兄弟犯了軍法,蟻阿愚是能下的去死手的人麼?這是得罪人的活計,等於是替我捱罵,除了吉良貞家這種死心眼,誰都幹不來。”

海里青點頭道:“有理有理,還就是他合適。”

崇文一口飲了盞中酒,說道:“就是這樣,讓這些傢伙立即挑選人手,三日之內必須到六波羅密寺報到。”

海里青躬身說道:“遵命,我這就安排人傳令。”轉身要退下。

崇文從水桶中伸出溼淋淋的手,一把拉住海里青道:“你先別走,龍王島衆徵婚令如何了?”

海里青苦笑道:“千6百殺才,有家室的不到5百,哪那麼容易,大多還是沒有。”

崇文說道:“你去找大內持世,讓他尋適齡仴女,這可是大事,讓他仔細些。至於那些軍中混賬,你就跟他們說,沒有家室的就留在仴國吧,誰也入孃的別想在龍王島廝混。”

海里青笑道:“遵命。。。”他忽然想起了什麼,轉過身說道:“還有一事,咱們要徵琉球,商團都不起勁,兵力實在是寡弱些,龍王島是不是招募一哨仴軍。”

崇文點點頭道:“倒也是個辦法,我不反對仴哨,可是以誰爲將吶?”

海里青說道:“我倒有個人,不過恐怕得你出面拜將,我可沒有那麼大情面。”

崇文問道:“誰?”

海里青說道:“富田氏祥之子,富田祥二之兄,富田祥太。”

崇文皺着眉頭說道:“這仴哨就是咱們龍王島衆了,將來都要在龍王島安家,富田祥太是嫡長子,將來要繼承家門的,這不是強人所難麼?”

海里青說道:“富田家未必不願,如今仴國可不敢說國泰民安,誰敢說將來沒有禍患?富田家又不是他一個兒子,一門兩支,也是保全家門的法子,樺山家不就是這樣麼?”

崇文點頭道:“如此我就給富田氏祥那老傢伙寫封書信探探口風。。。此事你就別操心了。你下去吧,把蕭雞爛叫來,我和他有話說。”

海里青躬身應道:“喏!”轉身退了下去。

崇文吃飽喝足,兩個仴姬伺候他換上一身燕居服飾,一條青帕包頭,收拾停當,他信步走到書房,開始翻閱几上的書信。

不一刻,瘌痢頭蕭雞爛來到書房,幾個月前他還是小百合僱傭的一個小海幫幫頭,在平戶乾的不錯,崇文打算重用他。

分賓主落座,崇文說道:“老蕭,在平戶我跟你和陳火燒說過,將來有機會讓你們入團。但是我龍王島實在是缺人,你願身入龍王島,成爲我的弟兄麼。”

蕭雞爛大喜道:“龍王島衆實在是威風,若大出海肯收留,弟兄們也算是有了個家,如何會不肯。”

崇文點頭道:“雖說你沒有在戰場上和我同生共死,但是在平戶也是出了死力的,聽說你們在九州也死了人,我不能不信任你們。所以,我安排陳火燒去了廂館,命他蒐集蝦夷軍情。至於你,我打算派你回大康沿海,成爲我龍王島在大康的密諜首領,你意如何?”

蕭雞爛爲難的說道:“我在大康犯下的可是死罪,若是落到官府手裡。。。”

崇文笑道:“我是派你回去是辦事的,不是讓你去送死的,如何讓你落入官府手中。”他從書几上拿起一封書信,說道:“你到大康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幫我送一封書信,給鎮海衛崇明沙千戶所千戶官,他的名字叫張四維。”

蕭雞爛接過書信,珍而重之的揣在懷裡,笑呵呵的說道:“若是有千戶老爺照應,就不怕丟了小命了。”

崇文鄭重說道:“不僅是崇明沙千戶所,整個鎮海衛都會護得你的周全,但是你要落在別人手裡,我也救你不得,所以還是要萬分小心。”

蕭雞爛說道:“明白了,大出海有何安排儘管吩咐就是。”

崇文低聲說道:“吳淞口外白水洋上,有一個荒島叫做茶山,我要你在這個島上建立細作監,打探大康沿海的軍情民情,各海賊幫夥,各州府海衛,我都要清清楚楚。

龍王島會給你提供黃金和船隻、武備,鎮海衛會給你提供相當的保護,但你不能以我龍王島名義,你就是大康一股海幫,暗中爲我效力。

你可以招募人手,任命隊官、甲長,懲治叛徒,也可以做海上生意,需要什麼找紅頭領哨海里青便是。整個龍王島,你只聽命於我一人,由海里青和你聯絡。”

蕭雞爛壓抑着心中的狂喜,顫聲說道:“謹遵鈞命。”

停了一下,崇文繼續說道:“你到大康以後的要做一件大事,就是尋找我龍王島兄弟的家眷、近親,要把他們都送到龍王島,妥善安置,一個也不能漏下。我們龍王島死難的兄弟,也是一樣,如果沒有親人的,就尋一個同姓童子繼承香火。”

蕭雞爛躬身說道:“都說龍王島仁義,果不其然,大出海放心便是,這事情交給我了。”

崇文點點頭,說道:“你去找海里青,他會給你一封名冊,按姓名籍貫查訪就是。找到以後,要神不知鬼不覺帶到茶山島,不要驚動任何人,我會安排船隻把人接到龍王島。”

蕭雞爛說道:“我蕭家海幫的家眷也是一併辦理了?”

崇文說道:“自然如此,你的家眷在哪裡?”

蕭雞爛撓撓頭,說道:“我一個亡命海賊,娶妻生子想都不敢想,寧波府老家象山還有老母,這麼多年也不知道。。。”

崇文打斷他,正色說道:“一併接到龍王島,島上會安排宅邸,你好生奉養吧。”

蕭雞爛忍不住流下了淚,哽咽着說道:“大出海之恩,我只有以死相報。”

崇文說道:“我不需要你報恩,如果你要報恩,就報答龍王島衆兄弟吧。我等活着是龍王島民,死了在南山龍眼衆義祠重聚,不過你的性命是我的,沒有我的命令,你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