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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東海,秋風颯颯,海面不安的翻涌咆哮着,雲譎波詭。一支龐大船隊正掙扎南行,波濤焦躁的衝上甲板,又嘩啦啦退下。

東仴國海春夏盛行東南季風,秋冬盛行西北季風,八月十五以後,西北風準時來臨了。在岸和田等的不耐煩的琉局第二艦隊,終於可以揚帆啓航,奔向新的征程。

團老吳直代表總堂,授予崇文琉球第二艦隊船旗,表示崇文有了指揮整個艦隊的權力。總共160餘條海船,從岸和田大營出發,穿過紀淡海峽,橫貫紀伊水道進入東仴國海,轉而南下,沿着仴國東海岸行駛,經種子島、屋久島、口之島、十島、諏訪之瀨島,最終到達龍王島。

這條海路就是龍王島航線北段,長1千7百里,仴局已經開始建設航線,食水補給不成問題。有些澳口如十市、志布,經過鮎魚仔的大力修建,設施已經頗爲完善。

過了種子島,大多是一些荒島,南九州建設局派駐了少量軍隊,押着大批戰俘正在興修港口城寨。這些澳口雖然簡陋,但總有人引水進港,有航標燈指示方向,也有熱湯熱飯,有簡易棚屋躲避風雨,條件比膏血鳥船初次北上的時候不知道要好多少。

雖說船隊遇到了秋季風暴,還是順利到達了闊別近一年的龍王島,損失輕微。

當初離開家的時候,他們只有一條船,水手數十,火炮數門,回來的時候,他們帶着如山的艦隊。當時龍王島也幾乎是一片廢墟,人口不過幾百,大部分住的是沒有頂篷的棚子,糧食只夠維持一兩個月,所謂防禦就是西港的一道木柵,上面有三門碗口銃。

如今的龍王城已經初具規模,三個石砌子城固若金湯,西面的商港帆檣如雲,西城子的店鋪貨棧體現着龍王島商業的繁榮。東城子工業區日日煙霧繚繞,水利機牀日夜不息的工作,鐵渣木屑順着清澗支渠流入大海。

在龍王島北部平原,大片農田已經收穫了一季,沿着明澗開發的一道道灌溉渠,提供了充足的灌溉用水,龍王島已經有了相當的農業。

在西港北磯炮臺、南山4個炮臺,環城諸炮臺,本應分列百餘門大小火炮,保證龍王城固若金湯。只是仴局和琉局戰事頻繁,龍王島炮場出產的大部分火炮供應了戰爭,致使每個炮位上都有缺額,防禦火力只有規劃的一半。

琉局第二艦隊的錨地在東港,這是龍王島專用軍港,往常總是稀稀落落,有時候甚至空無一船。突然出現的大艦隊讓整個龍王城都沸騰了,遠征的遊子回家了,帶着勝利的驕傲和自豪。

膏血鳥船上,二出海指着船場船塢那高聳入雲的桅杆,興奮的說道:“大出海你看,咱們的千料炮船!”

崇文苦笑着說道:“爲了這兩條船,我和老貝不知道爭論過多少次,總算是有了模樣。”

大炮炥李啓乾大笑道:“那白皮蠻子懂得什麼,不要聽他瞎扯。”

崇文搖頭道:“他若是不通,你如何有那許多大炮,橫掃東海?”

大炮炥笑道:“他鑄炮是一把好手,造船嘛。。。他怕是一輩子沒有見過我大康千料大船,還敢說三道四?”

崇文說道:“西洋夾板船有他所長,比如他U型船體,可以安置多層炮甲板,火力強大。可是這樣他就無法設置水密艙,操縱不便,船速遲緩,抗沉性差。他用舵**縱船舵,比我們的舵杆輕便省力的多,他們的軟帆也比我們的硬帆操縱靈便。”

大炮炥皺着眉頭說道:“夾板船舵輪、多層炮甲板自然是好的,可是若加水密艙,就缺了一層炮甲板,火力弱了,這可如何是好。”

海里青湊上來出主意:“有個辦法,今後我們可以有兩種船型,一種大船重炮,一種輕船快炮。以大船重炮爲中堅,以輕船快炮遊弋四周,如此兩種艦船所長都能兼顧。”

崇文笑道:“貝尼託和阿謙都是這個想法,我不贊同,因此爭論不休。兩軍陣上還寫書信掰哧這等鳥事,實在是入孃的煩人。”

海里青問道:“你又爲何不贊同吶?”

崇文看着遠處軍港駛來的引水小舟,緩緩說道:“戰船是殺人武備,不是咱們的玩具,並非越大越強越好。不不不,我們要根據我們的敵人,決定我們的船型,我們船隊的規模。

如今我們的敵人是誰?是東海諸島夷。三層炮甲板,42門2千斤重炮,那是勞民傷財,毫無必要。相反,能越萬里波濤,快速支援龍王島航線上任意一點,才更加重要。28門重炮,足以壓制任何島夷,又船速快,操縱靈活,不易沉沒,這纔是我們最需要的。”

二出海忽然嘆了口氣,說道:“對抗大康2千料寶船,還是弱了些。”

崇文冷冷說道:“現在我們就算有幾艘2千料炮船,就能和大康水師開戰了?”

二出海看着崇文,說道:“若不打疼永濟,他如何會開海通商?”

崇文看着南面的大海,淡淡說道:“這就要着落在琉球人身上了。”

幾個人面面相覷,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崇文指的是什麼。不過崇文也不打算多說,他指着遠處桅杆上收起的帆蓬,說道:“最終還是用的硬帆,軟帆雖然操縱簡單,但是遇大風則易破損,遇戰鬥則易起火,而且幾乎無法逆風。”

徐義揉搓着雙手,低聲說道:“大出海,這千料戰船可是咱龍王島的寶貝,可不能折損在琉球。那入孃的妖火妖風實在是邪門,把家底搭進去可不值當。”自從成了幕府掌財計,獨眼阿義越發惜錢惜物,再不是吃淨喝光的粗獷海賊性子。

崇文注視着遠處歡騰的龍王島東港,久久沒有說話。

在艦隊和島上此起彼伏的歡呼聲中,三條小型引水船,領着船隊分三路進港,緩緩停靠在泊位上。跳板放下,一隊隊黑衣戰士從船城中涌出,涌到碼頭上,和岸上歡呼的人羣匯合成一體,滾海龍王旗像天空翻滾的火燒雲。

崇文帶着幕府當先踏上龍王島的土地,遠處龍王島主黃謙,百工長貝尼託遠遠的迎上來,和大出海等老兄弟一一見禮,回家的狂喜溢於言表。此時,碼頭上的歡呼如同爆炸的火藥桶,這些來自天南海北的倒黴蛋絕沒有想到,在東海深處的小島上,竟然找到了一個小天堂。

碼頭上聲如牛吼,近在遲尺也聽不清說的什麼,不過此時此刻,什麼語言都是多餘,大家只要縱情歡笑就夠了。

崇文扯着嗓子衝黃謙喊道:“阿謙,這回我可帶來了6千餘人,你總不能讓我們露宿在碼頭上吧,這可是我們的家。”

黃謙大笑道:“放心吧,整個清澗以北都建成了軍營,有營房有大校場,別說6千人,就是2萬人也富富有餘。”

崇文喊道:“過兩天可能要來上千仴國女人,是咱們龍王島將士的親眷,他們的衣食住處可安置妥當了?”

黃謙大喊道:“放心吧,中城子已經建了26個街坊,只要是咱們龍王島的人,都有宅邸有庭院,保證安置的妥妥的。城主府到時候發銀子罷了,整個西城子都是市肆,應有盡有,到時候她們自己去市上購買便是,委屈不了她們啊。”

崇文懶得扯着脖子喊,只是拍了拍黃謙的肩膀,伸出大拇指以示稱讚。還沒反應過來,一條黃鬚碧眼的大漢已經衝上來,緊緊抱住了他。

崇文湊到那大漢耳邊,大喊道:“混賬老貝,還想回你的西洋狗窩,啃你的黑麪包麼?!”

貝尼託大笑着喊道:“我給了你大炮,你給了我一個天堂!”

兩人分開,相視大笑,其餘老兄弟一個個擁抱見禮,人人喜不自勝。崇文向島上介紹了新入島籍的富田祥太、竹田慶國等人,和琉局其餘將領,徐唯學、林鳳、京極高秀等等。黃謙也向崇文介紹島上的諸工頭、農頭、匠頭、商頭、各倉房管事,營造管事、船炮管事,田土管事,理民管事、財計管事等等,看起來島上分工明確,各安其位。

崇文扭頭向海裡青囑咐道:“養浩,你先去安排弟兄們入營房,有家室的今夜可以不歸營,明日一早聽鼓聲到營中報到。另外你安排吉良貞家,帶着軍法隊巡街,有酗酒滋事的,與人爭訟的,一律嚴懲,尤其要注意哪些仴人,龍王島不慣壞毛病。”

海里青叉手施禮道:“喏。”言罷轉身退下,拉着島上的理民管事李寅鬆走出人羣,召集幕府諸掌事、各哨長、隊長,開始規劃安排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