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你不認識我?(求追讀)
這個張湯,簡直就是一個滾刀肉,無論楊川說什麼,他都一句‘故意泄露大漢絕密事’給懟回來,讓人實在有些抓狂。
就連正在‘搶救’董偃的崔九,似乎都微微皺了皺眉頭。
不過,老賊並未說什麼。
楊川卻風輕雲淡,將兩卷羊皮捏在手中,反覆研究、對比、推算,有些鬱悶的說道:“崔九大叔,你看咱弄出來的這配方,好像有點問題啊。
這個骨粉、青鹽還好說,畢竟用量甚少,可是苜蓿、麥麩、豆渣、青稞、油渣這五樣,咱大漢種植面積實在太小,根本就無法滿足羽林軍的需求呢。
要不,你借我幾十萬金,我在關中再行購置幾萬傾良田,專門給羽林軍種植草料、烹製軍糧算了,聽說公孫敖訓練羽林軍時,累死的良家子少年都好幾十個了。”
崔九黑着臉不說話。
張湯也黑着臉,冷冷說道:“羽林軍戰馬飼料配方,你便是如此輕易說出來的?”
楊川懶得理睬,自顧自的繼續說道:“我封地上的五十畝麥子收割後,種植了一茬穀子,再過十幾日便能收割了;
其實啊,就算因爲墒情、日照什麼的無法成熟,可不就能多收一茬極好的戰馬草料麼?
大農令那幫人不是人啊,尤其是那個桑弘羊,竟然將我楊川的一份功勞全部攬在自己頭上,自己升官加爵,讓我喝風拉屁,簡直不爲人子也!”
楊川胡攪蠻纏好一陣子,突然轉首看向張湯:“伱是侍御史,有權彈劾、抓捕公卿以下官吏,你說說看,桑弘羊那人是不是該抓起來審問一番?他如今就在我的封地上,要不我領你過去抓他?”
張湯冷着臉,剛要說話,卻被楊川擺手阻止:“你等等,等等,剛纔我突然想到一個改進軍糧存儲不易的解決辦法,容我仔細思量一二。
你等着啊,我想完了你再來審問。”
言畢,楊川施施然上了木樓,走進自己的房間,‘咣噹’一聲關上門戶,竟是呼呼大睡去了。
曹襄是劉徹的親外甥、列侯、漢帝國最大的鹽販子;霍去病是衛青的親外甥、劉徹的心頭肉;這兩個人,張湯都不願也不敢得罪。
那麼,就我楊川沒什麼根基,窮小子一個,覺得好捏拿是吧?
有本事慢慢審理去,老子懶得理會……
……
張湯黑着臉站了好久,方纔拱手問崔九:“大長門與此子相識?”
崔九卻有些答非所問的說道:“令人將董偃送去廷尉府地牢,看看能救活不;對了,將這些髒東西都清理一下,好好的一座莊院,看看都弄成什麼樣子了。
還有,那幾十名油頭粉面的腌臢貨,全部送去廷尉府地牢;另外,所有涉案人等的家眷、部曲、僕役、門客等,也一律捉捕歸案,嚴刑拷打,讓他們說出董偃的背後指使主謀。
皇帝說了,此案極惡劣,駭人聽聞,須嚴加審訊,無論牽涉到誰,無論是皇親國戚、軍中人物還是藩國之人,都要想辦法連根拔除。”
崔九的話語甚爲淡然,就像是隨口吩咐的幾句話,張湯卻早已神情肅然,就連兩道深刻的法令紋似乎都顯得更加深刻,猶如兩條沉默的毒蛇。
“是,屬下領命!”
張湯拱拱手,自去忙碌。
他吩咐一衆繡衣使者將數百具屍身拖出去燒掉後,便讓人將董偃等數十人押解回長安;地上的血污,自有僕役們灑掃。
一時間,一片哭聲,哀哀切切。
那些粉頭少年早就嚇傻了,一個個哭得不像樣子,滿臉的淚水與鼻涕,有些人甚至當場癱軟在地,哭天喊地,痛斥董偃狗賊不得好死,哀求繡衣使者‘明察秋毫’。
至於張湯自己,則留在莊子上,如同一把冷冰冰的殺豬刀,直戳戳的到處走着、看着、聞着,也不知道在思考什麼問題……
……
楊川喜歡乾淨,這一點大家都清楚,故而,不用吩咐,這莊院沾了血污的黃土自然全部要挖掉一兩尺,重新換上乾淨新鮮的黃土。
一時間,偌大的一片莊院,塵土飛揚,夯聲咚咚,除此之外,卻又沒有什麼多餘的嘈雜,所有的人都在默默幹活,誰也不敢多說半句話。
崔九往那裡一站,慘白泛青的老臉面無表情,便能讓人心生寒意,簡直比喪門神還管用。
曹襄想要下樓去找楊川,可探頭一看崔九老賊陰惻惻的樣子,不自禁的縮一縮脖子,重新躺回到馬紮子上,忍不住嘟囔着罵道:“看看都該到用膳時間了,唉,這日子沒法過了。”
“爲何沒法過了?”突然,崔九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曹襄猛的一個激靈,像受驚的狐狸那般跳起來三尺高:“你特孃的……哈哈,原來是您吶,什麼風把您老給吹來了?”
“東風。”
崔九深深看一眼曹襄,微微點頭:“楊川小賊果然救活了你,怪不得呢。”
曹襄咧嘴想笑,只可惜臉上肌肉有些僵硬,只能在嘴角扯出兩道‘笑紋’,乾笑兩聲,道:“想不到區區小事,竟連大長門都驚動了……”
“區區小事?”崔九瞥一眼曹襄,伸手推開窗戶,“你們三個小兔崽子,還不知道闖下了多大的禍事?”
曹襄搖搖頭。
崔九出神的望着窗外忙碌的景象,突然問道:“楊川是不是在你跟前打聽過館陶公主?還有,他是否問過皇帝對董偃的態度?”
曹襄哈哈一笑,很確定的說道:“沒有。”
崔九不置可否的瞅一眼曹襄:“從很小的時候,你每次說謊之前,都要如此爽朗笑上幾聲,然後,便會面不改色的說一句假話。”
曹襄似乎一下子泄了氣,一屁股坐回到馬紮子上,沮喪的說道:“好吧,反正也騙不過你大長門,那我就實話實說了吧,楊川的確問過館陶大長公主的事情,而且,還不止一次,總該有個十頭八次吧。
上一次的獵殺,把那小子給嚇壞了,所以,他對咱們那位大長公主還真是有點不放心,一有機會就打聽她的事情。
不過,董偃的事情他可一句都沒提。”
看着崔九微微點一點頭,曹襄暗道一聲僥倖:‘楊川說的沒錯,這人啊,在說謊話之前,必須要先說上九句半真話,再夾雜進去半句假話,效果最佳……’
崔九又問:“栽贓之事,是你的主意?”
曹襄哈哈大笑,旋即,正色道:“不是啊,本來就是董偃圖謀羽林軍……”
崔九擺擺手,打斷曹襄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冷聲說一句‘董偃廢了,皇帝很高興’,便飄然離去,讓曹襄的臉色陰晴不定了好一陣子,方纔嘟囔一句:
“嘁,本來就是董偃之罪,憑什麼要冤枉好人啊……”
……
楊川一覺睡到半夜,感覺腹中飢餓難當,便從牀上爬起來,披一件睡衣去廚房,打算給自己整兩個小菜,再吃幾碗酒,權當是補個宵夜了繼續睡。
“嗯?豹姐呢?”
走出房門兩三步,楊川才覺得有點不對勁。
最近秋高氣爽,關中之地的酷熱終於消退大半,豹姐很自然的露出其本來面目,每天晚上都跟楊川擠一張牀,還養成了‘八爪魚式’的睡覺姿勢,致使他想幹點什麼都不太方便。
舉目四顧,夜色蒼茫。
房頂沒有,附近的大樹上也沒有,莫非去秦嶺深處尋找大毛、小毛去了?
楊川發了一陣子呆,突然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似乎失去了一樣十分珍貴的好東西,咋就覺得心裡堵得慌呢!
莊院裡,昨日剛死過幾百人,但一層乾淨新鮮的黃土鋪上去、夯實,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這讓他這個家主都覺得有些虛幻。
在一棵高大的老榆樹下,楊川悄立良久。
今夜,豹姐不在身邊,他很孤單。
十幾座木樓猶如十幾只怪獸蹲在月光下,其中,有幾個窗戶裡透出羊油燈盞的光亮,猶如幾隻怪獸的困頓的獨目,怎麼看都覺得甚是無趣。
這該死的月亮,咋就這麼圓、這麼大、還這麼白……
楊川搓幾下臉頰,使勁搖一搖頭,將涌上心頭的那一股子文青氣息輕輕抹去,轉身向廚房方向走去。
不料。
當他走進廚房時,卻發現有人捷足先登,竟然在悄咪咪的燒烤擼串?
藉着昏暗的、搖曳的羊油燈盞光亮,楊川看得清楚,他的燒烤爐邊蹲着二人一豹:一大一小,還有一隻雪豹。
雪豹自然便是豹姐。
那少年,是曹襄。
可是,這頭大如鬥、形若嬰孩,看上去像個糟老頭子的中年漢子,卻又是何人?爲何豹姐對他不但不攻擊,反而還略帶一絲親近?
眼巴巴瞅着豹姐與別人親近,莫名的,楊川的心裡就涌上一股子怒火:“你誰啊?誰讓你進我廚房了?”
豹姐懶洋洋的伸了一個懶腰,瞥一眼楊川,又懶洋洋的趴伏下來。
曹襄‘庫庫’偷笑。
那‘糟老頭子’愕然轉首,道:“我是東方朔啊,怎麼,你不認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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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