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很快就查到了,幕後指使人,居然是餘青顏。
得到這樣的答案,七景下意識的就覺得,對方查錯了。在她眼裡,如果生活是一出舞臺劇,在以她爲主導的這部劇裡,餘青顏的部分,已然謝幕。
現在,她卻突然又跳了出來,還來了一個大特寫……這讓她如何不意外?
她不好奇,餘青顏找人對她動手。她只好奇:“她哪來的錢?”一個需要上臺表演賺錢養家的人,有錢來收買她的人頭?
“這幾個月裡,她回了幾趟餘家。”
餘家,她的孃家。
餘青顏一直是聰明的。當初初見時,她是有些女人後宅的聰明。這樣的人,不管進哪家後宅,都會如魚得水,混得極好。即便是進了皇宮,她也能給自己謀劃個好的未來。
可悲的是,她的目光卻盯上了不屬於後宅的七景。
就像水裡的魚把陸地上的虎當成了敵人一樣,不是一個世界的,卻強行去戰鬥……何苦來哉。
七景這麼想,也就這麼說了:“她何苦盯着我?”她們之間,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這不合理,也說不通。餘青顏從來都不傻,如果她還是剛進蘇家的,什麼都沒有的村姑還可能。現在,她們之間沒有任何不可調和的矛盾。
何況,餘家也不可能,給她這麼多的錢。
事實證明,七景就算到這個世界這麼久了,大大小小的事也經歷不少。但對於一些陰謀,還是流於表面。也更說明,她身邊的上,將她保護的還不錯。沒讓她在這些事情上,太過浪費腦細胞。
“不是餘青顏,她對你最多就是嫉恨,真正想動手的,是樂奕。”他那個二皇兄,對皇位還沒死心呢。“前兩天,不只餘青顏回了餘家,皇太貴妃那裡,這些天也熱鬧的很。我那個大皇兄,也摻了一腳。”否則,七景一人在宮裡的消息,又怎麼回傳出去?
他們將後宮直接劃拉到一邊,跟前宮分成兩部份。但實際上,之前的那些人所經營的人脈,也不會就因爲這一劃而真隔絕。
“這一次,還順便抓了不少漏掉的老鼠。可惜沒什麼意義,如今整個朝臣全都是新拉拔上來的,他們想入主,無異於登天。”他從不知道,他二哥也有這麼天真的時候。
大概是被刺殺的次數多了,因此對於此次刺殺事件,本就不怎麼上心。會刻意去查,也是因爲殺手不是他們預期中的人。
查到這裡,七景也就不再關注了。關係到前朝,樂辰直接接手,根本沒她什麼事。
可到是沒想到,餘青顏會找上她,還是通過樂固的路子找到她。
樂家四兄弟裡,只有樂固的後院有女人。巧的是,其中一個妾室,正是餘家的一個旁支。
餘青顏不知怎麼就跟她搭上了,然後又說服樂固。樂固到也沒憨二的直接來找她,而是先找了樂辰,樂辰同意了,這消息纔到她這裡。
所以,餘青顏不但要了個特寫,還加了戲。
餘青顏被帶進了宮,樂固領進來的,女扮男妝。
七景想笑,又不是見不得人。然後又恍然,她是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可餘青顏未必。
餘青顏的養氣功夫好多了,可那雙水靈靈的眼睛裡藏着的情緒,依舊逃不過七景。嫉妒羨慕恨,一樣都不少。
“罪臣之婦餘青顏,拜見皇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免禮。”七景高高在上,只搭了下眼皮。雖然境況不好,但餘青顏對自己很好,皮膚依舊白晰,手指纖細,眼底有嫉恨,可腰背還是挺得筆真。
接着,便是沉默。
實力相當者,沉默可以是一種較量。誰先開口,誰便輸了。可此時她們不對等,沉默,便是尷尬。
七景不在意,而餘青顏初時是不服氣,想爲自己掙點什麼。可沉默之後她就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於是便成了尷尬和不安。
這機會是她求來的,若是因此而失去,她會後悔一輩子。於是,雖然不甘,更難堪,她還是先開了口。
“皇后娘娘,青顏此時特意求見,是有一事相求。”
她將自己擺得很低,低得她不自覺得就露出了委屈。
“說來聽聽。”
“青顏想求娘娘,讓青顏擺脫二皇子,還青顏一個自由身。”
餘青顏總能讓她意外,“哦?你要自由之身?理由呢?”
“二皇子是個瘋子,他要殺了我。我不能再跟他在一起……”
對於這一點,餘青顏到沒撒謊。雖然沒有親見,但從種種消息上透露,二皇子的脾氣暴躁,尤其是失勢之後,更是火爆,動不動就打人。
據樂辰說,雖然一部份是因爲失勢的原因。更林的原因,卻是被人下了藥。當初二皇子給大皇子下的那種藥……說起來,樂家除了泰宏固外,也就大皇子的日子還不錯。只是他成了那樣,除了錢外,別的也是一無所有。
但他沒忘記自己的仇,更因爲變成了太監,整個人都扭曲了。他給二皇子那裡也下了藥,最近,還在打二皇子的女人的注意。
他是不行,卻有的是折騰人的手段。
餘青顏在二皇子那裡,日子不好過,卻絕不至於讓她急着想逃離。她這麼着急,想必是大皇子打她的主意了。
想明白了,七景更加從容:“原來如此。可在家從夫,出嫁從夫。你這婚事是得了長輩認可,如今你已出嫁。現在想要自由之身,卻是何道理?且本宮怎麼聽不懂呢?這出嫁的女子想要離開夫家,要麼是和離,要麼是被休棄。這夫死也可以,或者自己身死也行……你要的,是哪一種?”
只要不死,餘青顏都可以。可現在是,她想被休棄都不行。
大皇子不知給二皇子許了什麼好處,條件就是要將她送過去。想到這個,她更恨。會讓大皇子盯上她,概因二皇子逼她去落鳳台上跳舞之故。
但現在,她恨無從恨,怨也不能報負,只能先想先辦法脫身。
“請皇后娘娘救我。”餘青顏跪伏在地,極盡可能低微。
“說起來,未嫁之時,我們的關係便不算好,甚至算得上是不和,你會來求本宮。想必一是因爲本宮確實有這個能力,二是你有什麼東西能打動本宮。”七景看着她便是趴伏着,還將自己最美好的一面擺出來,心裡便有些不痛快。這個女人,在某些事情上,永遠都不能小覷:所以乾脆將事情扯開來:“你有什麼籌碼,儘管放出來。本宮估量着看。若是值得,本宮就管一管這閒事,若是不值得,你便另尋高處吧。”
餘青顏面色一僵,眼底怨恨更濃。卻還是站了起來,只是腰背挺得更直:“皇后娘娘果然一如繼往的直接。既然這樣,青顏也不廢話。有人找到我,他們想要殺你。”
“本宮這裡一個月總要見到三五回刺客的,想要殺本宮,這消息可一點用都沒有。”
“他們很強,藏得很深。而且,他們收買了很多人……”見七景還沒有任何反應,便又加大籌碼:“他們對於能殺掉你,非常有信用。”
“每一個來殺本宮的,都有信用。”不然也不會來送死了。
餘青顏有些急了,終於還是將最後的籌碼丟出來:“他們設計了一個很大的局,一旦成功,不但你會死,你身邊的人,一個個都會死。剛剛建立的大漢,也會分崩離析。我偷聽到了他們的計劃,而我認爲,他們很可能成功。”
七景終於重視了,她直直的看着她。許久纔開口:“好吧,你打動了本宮。”她轉頭對司畫道:“去跟皇上回稟一聲,本宮留餘小姐在宮裡小住。”她說的是餘小姐,這便將她跟二皇子分開了。
不過,想要自由,卻不容易。若是她給出的答案不能讓她滿意,下場絕對比在二皇子身邊,更悽慘。
這一點,七景懂,餘青顏更懂。但她還是鬆了口氣,整個人釋放一般的重重的跪坐在地,到是帶了幾分真心的謝意:“謝娘娘援手。”
“是你的籌碼打動了我。所以你完全不必謝,而接下來,你該付出你的籌碼了。我這個,不喜歡欠賬。更不喜歡別人欠我的。”因爲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成了死賬。
餘青顏接下來到是痛快的多。
“我們剛回京的時候,我回了一趟餘家。”餘青顏說得很平靜,對於她話裡,將整個家族拖下地獄的事實,她連眼皮子都沒眨一下。“餘家因爲我是罪臣之婦,所以不讓我進門。可我到底在餘家生活了那麼久,還是有些門路的。於是,我就偷偷的進去了。然後就看到,一個黑衣人,進了書房裡。”
“我好奇,便偷偷的跟過去,聽到他們在商量,怎麼聯繫其他老舊臣屬,救出先皇,推如今的皇上下臺。”
對於他們知道先皇沒死的事,七景並不意外。天下無不透風的牆,這件事,早晚都會露出來。不過,還有人會爲了先皇而奔波,到是讓她意外的。
更意外的是,餘青顏的狠辣,她這麼一說,餘家,一家子都完了。
“他們準備派人去西涼城,找出先皇的所在地,再將他救出來。更派人招集兵馬,準備先佔領西涼城……”
見七景面上的不屑,餘青顏又道:“不過,這些並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個黑衣人,他似乎有着什麼特別的身份,餘家,我父親及叔伯們,他們聽令於他。就好像,好像是死士一般。從頭到尾,那個人只要開口,便是命令。只要他開了口,再不合理,也沒有人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