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玉珃一愣,擡起頭面向璟帝,雙眼依舊緊閉着。
“欺君之罪該當如何。你可知道!”
“兒臣知道!”
炎玉珃聲音平平。沒有因爲璟帝的怒問而出現分毫的慌亂,依舊是剛纔那副隱忍的樣子。
“你三弟闖進人羣之中,可皇后依舊不管不顧的下令要將人燒死,這就是你母后對你三弟的救贖嗎?”
炎玉珃依舊將身子站的筆直。神色上義正言辭:“父皇,這件事純屬意外,母后根本就沒有再次下令。一切都是那行刑之人不小心,差點兒將火把掉下去。而且半路上已經被人阻止,可是火星還是落在了稻草上。這些軍中所有的人都看到了!”
皇后下令都是和心腹小心行事,並沒有被外人聽見,如今也成了炎玉珃鑽空子的證詞。
炎玉珃說出的這一番話,就讓玉皇后自己都感覺到了渾身森然。
究竟是什麼時候。炎玉珃給那些僧人下毒了的,到底是什麼時候,所有的一切都在炎玉珃的掌控之中的?
可那些殺手他已經說了不是他安排的。在這方面上。玉珃應該不可能騙她纔對。
不管是上回琉璃珠的事情,還是這次的九華寺災難,彷彿在炎玉珃的手中,都不算什麼大事,讓她緊張到彷彿要就此滅亡的危險,輕飄飄的就在炎玉珃的脣邊指尖消失了。
璟帝緊盯着面前那個豔華無雙的男子,那張面容和他的母后玉皇后一樣張揚豔麗。
可是那脣角,彷彿隱藏着毒蛇一樣的笑。
這個人如果心術正,那絕對是未來國君的第一人選,但如果心術不正,那將是烈焰國最大的禍患。
璟帝這點看人的眼力還是有的,他的這個兒子,視人命如草芥,凡是看起來滿不關心,可卻野心勃勃。
這麼多年,沒有哪個人能給璟帝這樣大的壓力和出這樣的難題。
如今,他這個當皇上的,好像都不得不面臨一個艱難的抉擇局面。
既然這件事從最開始就是針對炎墨遲來設計的,那麼這場瘟疫的毒,就如炎玉珃所說,只能用炎墨遲的血肉來解。
可那是他的兒子,虎毒不食子,他怎麼能下這個命令。
可若是不下,那面臨的將是民不聊生,這種毒傳染性極強,死亡率極大,那將是對於烈焰國的一場災難。
到底怎麼選擇?
璟帝的眼神幽深起來,他沒有說話,對着周圍的人擺了擺手。
“將寺中的人都控制起來,誰也不能隨便下山出入!”
“是,皇上!”
立刻有人下去執行命令,璟帝皺了皺眉,眼底透着濃濃的疲倦。
“玉珃,你和皇后下去吧!”
玉皇后做夢也沒有想到,本來對她來說是噩夢一樣的會面,就這樣簡簡單單的被炎玉珃解決掉了。
不但如此,所有的一切都對他們極有好處,不管皇上答應不答應,炎墨遲終究是……死定了!
見到玉皇后和炎玉珃退下,璟帝的眼神冷厲起來:“既然麒麟丹能夠解毒,那就再煉製一枚麒麟丹,朕掌管萬里江山,就不相信拿不到一顆麒麟丹!”
“回稟皇上,紫瓊果百年纔開花一次,就算九州大地都十分難以尋得一枚,如果不是二十年前,那一棵樹上長出了兩顆紫瓊果,也不會有如今的第二顆麒麟丹,至於其他的材料,屬下倒是能讓人找到一份!”
一道聲音在璟帝身邊幽幽的說着,璟帝的眼神越來越寒。
“紫瓊果……第二顆麒麟丹煉製的時候,那顆紫瓊果是從哪裡來的?”
說話的人聲音蒼老,從旁邊的簾子後面披着斗篷走了出來:“是老奴安排人給三皇子殿下送去的!”
墨幽!
那蒼老聲音的主人正是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墨幽。
誰又能想到,最好拿到的紫瓊果,會是墨幽早早就準備好的,故意送給炎墨遲的。
雖然讓情紫那丫頭沾了一點兒小光,可終究還是安穩的到了炎墨遲的手裡。
“紫瓊果!”
璟帝惡狠狠的咬着牙,唸叨着這三個字。
“墨幽,炎玉珃說的事情可都是真的?”
墨幽慢慢點了點頭:“屬下已經給那些僧人檢查過,確實如此!”
璟帝閉了閉雙眼,莫名的苦笑了一聲:“沒想到玉家竟然如此狠毒,對這寺中的無辜僧人下毒手!”
墨幽忽然擡起頭,聲音緩慢而清晰的問道:“皇上,墨幽有一件事不知道當不當說,難不成,從一開始這些僧人就被下了毒,又或者說,從最開始二皇子就已經將所有的事情算計在內了嗎?”
璟帝錯愕的看着墨幽的臉,經過墨幽的提醒,璟帝恍惚也察覺到了一些事情,火燒僧人,救人,大雨,連成一圈之後,那個人在背後依舊默默無聞,彷彿從來都沒有過那個人的影子出現。
可是現在,卻讓璟帝的心莫名其妙的有些發寒。
“如果真是你說的那樣,那玉珃那個孩子……”
心智如妖!
“王爺從一開始就有些輕敵了,現在才落得這種被動的下場,但是如果皇上能助王爺一臂之力,想必王爺不會讓皇上失望!”
墨幽說的十分堅定自信。
他從小看這炎墨遲長大,炎墨遲是什麼樣的人,他心裡全都知曉。
炎玉珃雖然厲害,可是心中沒有憐憫二字,他根本就不是儲君的最佳人選。
“墨幽,朕要怎麼做?”
墨幽沒有說話,只是在桌子上寫了一個幾個字。
看到那些字,璟帝的眼神頓時幽深了起來。
……
白溯月站在牀邊,雙眼通紅的看着躺在牀上的炎墨遲,她輕輕咬着脣角,眼底像是要滲出血來。
炎墨遲的後背上,有着一大片的燒傷,傷口和外面的袍子粘連在一起,看上去刺骨的疼。
白溯月看着大夫給炎墨遲處理傷口,手指狠狠的掐進掌心之中,指尖用力的陷入肉中,絲絲的血,順着她的指縫落在地上。
蓉兒眼圈一紅,連忙將白溯月的手抱了起來。
“王妃,您怎麼能這麼做,王爺要是醒了,一定怪罪奴婢沒有保護好你!”
白溯月目光堅定冷靜,一雙黝黑的眸子裡,卻彷彿藏匿着萬千寒冰。
“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肆意妄爲的進入別人設計的圈套當中,王爺也不會受這麼重的傷!”
“王妃,這不是你的錯,要怪就怪玉皇后,都是她做的孽,這些寺中的僧人何等無辜,連你和王爺在都要下手放火,當真從來不將你們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