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風1276 作者 貓跳 收藏本書方便下次 660章 陷阱困獸
正面十餘里、縱深五六裡的高加索山南麓緩坡。完全成爲了血肉橫飛的屠場,蒙古武士和羅斯蠻族戰士面對面的肉搏,用大汗彎刀和雙鋒戰斧收割對方的生命。
自拔都西征以來,羅斯蠻族已經做了幾十年的奴隸,即便是王公貴族都要兩年一度趕往拔都薩萊城接受鞭笞羞辱,何況平民百姓?征服者的任意需索、巧取豪奪,還有令每一個羅斯男人憤怒至極的“第一夜權”……
看到昔日高高在上的主人被打翻在地,魔神般不可戰勝的蒙古軍團也像所有人類那樣受傷、哀嚎和死去,壓抑已久的蠻族戰士就爆發出火山般的憤怒,赤紅了雙眼投入戰鬥。
而蒙古軍中,特別是金帳汗麾下的武士們,對叛徒的憎恨也達到了極點,任何民族痛恨叛徒都遠遠超過敵人。
剛剛還是老老實實任憑打罵的奴僕,轉眼就變成了拔刀相向的敵人,任誰都會火冒三丈,從萬戶千戶到普通士兵,全都把邪火發泄到叛軍頭上,堆滿橫肉的臉佈滿猙獰的笑容,惡狠狠的揮動彎刀。
蒙古與羅斯兩軍,一天前還並肩抵抗大漢的主僕,現在卻變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敵。就像兩條狂犬病晚期的瘋狗,叫囂着、狂吠着,拼命噬咬對方,渾不顧自己身體上早已佈滿鮮血淋漓的傷口。
俄羅斯人興奮,蒙古武士驚愕,混亂之中很少有人注意到,漢軍前進的速度簡直比烏龜爬還要慢,炮兵還興高采烈的朝人堆裡喂炮彈,步騎兵就很誇張了,兩翼騎兵推進速度堪比八十老太騎小毛驢,中央的步兵陣列則和裹了三寸金蓮的小媳婦相差無幾。
身處中央陣地的羅斯將軍瓦西里很有些納悶,他對洋洋自得的亞歷山大羅維奇說:“大公殿下,好像情況有些不對啊,和昨天的戰況相比,漢軍前進的步伐實在太慢了點……”
亞歷山大羅維奇點了點頭,羅斯蠻族閉塞愚昧,可決不是白癡,他發現了戰況的怪異,只不過並不太在意。
莫斯科公國立國以來就秉承作戰不遺餘力的作風,就是靠敢打敢拼敢死人,他才獲得了金帳汗的信任,在原本的歷史上莫斯科公國將在數十年後取得代表金帳汗在全俄徵稅的權力,並以此起家,最終成爲後世那個被稱爲“歐洲憲兵”、“蒸汽壓路機”的龐大沙皇俄國。
所以看出大漢皇帝有坐觀龍虎鬥的意圖,亞歷山大羅維奇不但不以爲意,還決心趁此機會給未來的主人展示一下自己的利用價值,從而在藩屬體系中獲得一個不算太低的位置。
“不。沒有什麼,我的將軍您只管指揮戰鬥吧”,亞歷山大羅維奇低聲道:“也許我們會死亡三千人,或許五千人,但有了遠勝金帳汗的大漢皇帝的支持,哼哼……全俄的土地是如此的廣袤無垠,全體羅斯人又是如此的衆多……”
瓦西里眼睛忽的一亮,他抽出劍柄包金的十字寶劍,用凌厲的目光審視着作爲最後預備隊的一千名戰士,待所有的戰士眼睛裡充滿了鬥志,才揮劍斜斜向忽必烈的羊毛大纛一指:“羅斯的勇士們,天父指引我們前進!”
蠻族戰士在瓦西里帶領下發起了如潮的攻勢。
就連緩坡稍高處羊毛大纛之下的忽必烈,也不得不承認羅斯蠻族名不虛傳,有着最強壯的體魄、頑強的鬥志和極佳的忍耐力,他們就像羣不知疲倦、不畏死亡的牲口,挺着毛茸茸的胸脯迎着箭雨衝鋒,不時掄起雙鋒戰斧將攔路者揮爲兩斷,或者舞動連枷把倒黴蛋的腦袋合着鐵盔,像敲破雞蛋那樣砸開,流出紅白相間、稀里嘩啦的一團。
“無恥的楚風,愚蠢的羅斯人!”忽必烈憤怒的狂罵着。本來還有希望在沙巴蘭山口阻截漢軍進入羅斯故地,現在看來也化作了夢幻泡影,如果此戰失敗,蒙古帝國的生命幾乎就已經走到了終點。
忙哥帖木兒矮而粗壯的身體不受控制的打起了擺子,他完全不敢相信那羣千依百順的羅斯人會反叛,每兩年的冬天,所有的大公都要到拔都薩萊城接受金帳汗主人的鞭笞,他們抿耳攢蹄猶如豬羊般馴服,怎麼會在此關鍵時刻倒戈相向?
忙哥帖木兒是從父兄手中接過汗位的,他早已習慣了羅斯人的臣服,見慣了各大公的諂媚笑臉,卻忘記了祖輩的朮赤、拔都、速不臺西徵之時,這羣羅斯蠻族也曾和他們連番血戰。
現任的金帳汗並沒有像父兄那樣經歷過血與火交織的生死搏殺,從某種意義上說他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太平君主,在爭奪蒙古大汗寶座的過程中和忽必烈以及其他幾位汗王玩玩權謀、鬥鬥心眼,或許也有幾分帝王心術,但到了關係家國存亡的此時此刻,卻大大的露了怯。
這就像動物園養大的雄獅,衣食無憂下自然身軀肥壯,非但外表很有幾分威勢,吼聲也能身震四方,然而相較非洲草原野生的獅子,卻遠遠少了股兇悍之氣。
忽必烈半聲縱橫,隨父兄出征滅金、滅夏、滅大理,又揮兵南下平宋,數十年戎馬倥傯,到此時節仍然老而彌辣,頗有幾分悍勇,雙目圓睜朝怯薛親衛一瞪:“爲何羊毛大纛搖動無力?爲何牛角號吹得綿軟?我大元太祖皇帝成吉思汗鐵木真也曾一敗於塔塔爾人。二敗於十三翼之戰,並未曾氣沮,而終成大業,爾等謂我勃兒支斤.忽必烈不能東山再起乎!”
自右丞相玉昔帖木兒以下的蒙古親貴聞言一凜,心知此戰就要決定生死存亡了,各各飛身上馬,帶領着怯薛親衛策馬彎弓衝向各自部隊,一個接一個的百人隊、千人隊被蒙古將軍們收攏,射向羅斯蠻族的箭雨逐漸開始密集,較大股的蒙古軍更是按照奇異的韻律如同波浪般前進、後退,錯綜複雜的變換陣型。
瓦西里率領的突擊部隊,就像陷入了羅網的蠻牛,空有一身蠻力卻左衝右突不得要領,蒙古軍開始佔據了上風。
金帳汗忙哥帖木兒看着忽必烈的眼神中就多了幾分敬畏,此前雖有漢元之戰的失利,畢竟漢軍沒有打到遙遠的基輔羅斯,呆在拔都薩萊城的金帳汗不但沒有感受到威脅,反而時常嘲笑身爲蒙古大汗的忽必烈卻被怯懦的南蠻子打敗,實爲蒙古帝國的恥辱。
但現在他才知道,不是忽必烈太無能,而是南蠻子太狡猾,如果坐在大汗寶座上的是自己,也許早已被大漢皇帝割下了腦袋擺在了京觀的塔尖上。
困獸猶鬥。越來越多的蒙古武士在行之有效的指揮體系下組成了完備的陣列,於是勝負的天平急劇向蒙古人傾斜,鵰翎狼牙箭的影子開始遮蔽天空,鐵葉三棱箭的飛射抽冷子刺入羅斯蠻族的心臟,大隊的蒙古騎兵來回馳騁,將不幸倒下的羅斯戰士踏成肉泥……
毫無疑問,如果是兩軍對決,即便佔據了陣地犬牙交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有利於肉搏而不利於騎射的優勢,羅斯蠻族仍然不是蒙古軍團的對手,縱橫亞歐大陸八十年未逢敵手的蒙古軍團。戰勝了三千萬平方公里土地上成千的民族、無數的國家,豈是區區羅斯蠻族可以戰而勝之的?
可惜今天的勝利女神,既沒有坐在亞歷山大羅維奇的肩上,也沒有站在勃兒支斤.忽必烈的身後,她被大漢皇帝緊緊摟住了蜂腰,如果楚風願意,甚至可以在她豐腴的臀部狠狠拍上一把。
“勝利”,就像脫光了衣服的清純處女,大漢隨時可以上她!
顯然楚風認爲時機到了,過分削弱羅斯蠻族會不利於基輔羅斯故地的力量平衡,波蘭、保加利亞的貴族,以及日耳曼的條頓騎士團也許會覬覦肥沃的頓河平原,而那時候羅斯人想必已經是大漢的藩屬了吧?
陸猛只求獲得戰爭的勝利,作爲大漢皇帝的楚風,則必須考慮得更多。
楚風輕輕拍了三下手掌,侍衛立刻將三丈高的御用金底蒼龍旗斜斜指向前方,幾秒鐘後,前沿指揮部陸猛的陸軍司令認旗在空中劃了三個圓圈,然後身高力壯的掌旗官雙臂發力,帥旗刷的一下指向了沙巴蘭山南麓緩坡,忽必烈所在之處!
軍、師、團,各級部隊的聯絡官飛速舞動紅黃藍三種顏色的聯絡旗,然後各營各連吹響了衝鋒號,排長深吸一口氣,鼓起腮巴子鳴響了銅哨,班長則在漫天鼓號聲中用手語和大吼指揮着士兵——很快將來自大漢皇帝的命令從前沿指揮部傳遞到每一個連隊、每一個排、每一個班,乃至每一名士兵。
從陸軍司令陸猛、第一軍陳吊眼、金剛軍法本,到身爲基層軍官的李世貴、姜良材們,再到最普通的士兵,八萬將士組成的漢軍,就是隨大漢皇帝命令而行動的整體,金底蒼龍旗揮向哪裡,他們就毫不留情的殺向哪裡,如臂使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