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9章 你是鶴蚌我漁夫
“長生天保佑蒙古人!”身材粗壯橫向展的武士。於蒙古馬背上揮動沉重的大汗彎刀,重心前傾的設計讓這種威震亞歐大陸的武器在劈砍時特別勢大力沉,即便是強壯如牛的俄羅斯蠻族戰士,也被這一刀從肩頭直劈到小腹,整個人斜斜分做了兩片,污血和內臟噴涌而出。
“榮耀歸於天主!”高大的蠻族戰士舉起了幾乎和車輪差不多大的雙鋒戰斧,奮力舞動下帶起凜烈的破空之聲,馬背上的蒙古騎兵感覺到了死亡的臨近,千鈞一之際兜轉馬頭,然而蠻族戰士並沒有改變戰斧的前進方向,反而吐氣開聲,雙臂岩石般的肌肉塊塊暴起,戰斧以千鈞之力斬下馬頭,帶起沖天血雨,然後去勢不減,將驚愕的蒙古武士從腰揮爲兩段。
更多的蒙古武士與蠻族戰士用生命糾纏,激烈的搏殺。
亞歷山大羅維奇和他的盟友們驚訝的現,相比之前對蒙古軍團那刻骨的恐懼,似乎現在的戰鬥並沒有想像中的一邊倒,漢軍還沒有全面壓上,但單憑羅斯聯軍。一時間也和記憶中不可戰勝的“上帝之鞭”們打了個旗鼓相當。
“這是神蹟,是上帝通過皇帝展示了神蹟,賜予虔誠信徒的力量,以戰勝這羣蒙古魔鬼!”亞歷山大羅維奇不停的禱告,他相信是那支盛夏中出現的冰,一定是蘊含着神聖力量的天堂聖水。
殊不知當年拔都、不臺征服基輔羅斯和東歐各國,兵鋒直抵多瑙河畔,靠的是戰略上的大範圍機動,戰役層面的閃電奇襲、迂迴包抄,以及威震世界的三大戰術:漫射法、鑿穿戰術和曼古歹。
漫射法乃是騎馬衝突馳騁的間隙下馬步戰,使用高到人胸口的大弓朝斜前方四十五度射輕箭(鵰翎狼牙箭),走完了高拋物線箭雨在百米以外覆蓋敵人的陣地,自天而降的箭雨令除重甲步騎之外的所有敵人難逃一死。
曼古歹則又被西方人稱爲“安息人射箭法”,也即是退後的同時回身射箭,用度優勢保持非接觸狀態,騎射無雙的蒙古武士們此時將拉開較短的頑羊角弓,把重箭(鐵葉三棱箭)釘進冒冒失失策馬追趕的騎士們,那分外明顯的咽喉和眼窩。
前兩種戰術放幹了敵人的鮮血,最後纔是鋒銳無匹的鑿穿,當蒙古騎兵在大平原上擺出尖錐狀陣型,並將衝擊力最強的怯薛軍團放在錐尖之時,面對他們的敵人就彷彿看見地獄死神展開了黑色的雙翼。
憑藉這三大戰術,蒙古軍團在花拉子模、波斯和俄羅斯留下了不可戰勝的赫赫威名,即便數十年後,俄羅斯大公們也寧願忍受兩年一度到拔都薩萊城接受金帳汗鞭笞的羞辱,而分毫不敢有不臣之心。
然而現在,三大戰術一樣也施展不開!
——蒙古軍與俄羅斯軍團犬牙交錯。偏生這些威力無窮的戰術都需要距離的幫助:漫射法和曼古歹,需要和敵人拉開距離保持非接觸,而鑿穿更是必須有足夠廣闊的空間擺出尖錐陣型,並與敵人有一里以上的距離,以便衝刺加。
蒙古武士們只得在百戶千戶的指揮下,以小集羣的方式與昔日的僕從們面對面的搏殺,沒有箭雨,沒有衝刺,甚至閃轉騰挪都缺乏空間,這些精銳的蒙古武士一身絕妙的騎射功夫,十成中只能使出兩三成。
相形之下,肉搏正是蠻族戰士的強項,他們身高體壯,使用沉重的兵器,用蠻力把昔日的主人一個接一個的砸落馬下,本來他們缺乏盔甲,如果拉開陣勢打,毛絨絨的胸脯毫無疑問會被箭雨洞穿,但現在近距離的混戰,除了少數哲別、射鵰兒能用連珠箭近射,大部分的蒙古兵都陷入了肉搏糾纏。蠻族戰士最害怕的遠程攻擊變得微不足道,於是更加興高采烈的投入肉搏。
當然,蒙古軍已經在萬戶、千戶、百戶這套行之有效的軍事指揮體系下,逐漸恢復了鎮定,即便是僅有百人組成的小陣,也分出一部分人上前肉搏攔截衝擊的敵人,一部分人彎弓搭箭射殺敵兵。
忽必烈已經從慌亂中鎮定下來,他和忙哥帖木兒一邊在怯薛親衛保護下慢慢向緩坡臺地的高處移動,一邊吹響了牛角號、舞動起羊毛大纛,揮全軍指揮中心的作用,蒙古軍也像滾雪球似的,朝着旗號所指的方向聚集……
隨着時間的推移,蒙古軍終究會結成完備的陣勢,到那時完全憑藉一腔血氣之勇,而裝備低劣、陣型散亂、缺乏遠程打擊手段的俄羅斯蠻族,就會遭受到一邊倒的屠殺,就像拔都、不臺西徵時那樣。
正在前沿指揮部的陸猛緩緩放下望遠鏡:“蒙古果然天下強兵,猝而不慌、散而不亂、敗而不潰,實爲我華夏之勁敵!”
然而,陸軍元帥堅毅的面龐上露出了自信的微笑:這一戰毫無疑問將成爲蒙古帝國的最終章,如此強勁的敵手,能由自己親手奏響它的安魂曲,也是軍人生涯至高的榮譽啊!
儘管被全軍上下認爲嚴肅得不近人情,但陸猛偶爾會有意無意模仿着皇帝的語調和動作,他脫下雪白的手套,正想學楚風那樣充滿霸氣的朝蒙古軍一指然後下達總攻的命令,忽然就聽得身後有傳令官高叫:
“皇帝聖旨!”
什麼?陸猛有點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被授予戰場指揮全權的戰地最高指揮官,就有臨機決斷而不被上級左右的權力。以往的征戰中,即便是雙方百萬大軍交戰的漢元之戰,皇帝也給了指揮官充分的信任呀!
悻悻的收回手指,陸猛有些出格的沒有立刻接旨,令指揮部裡的參謀們登時竊竊私語起來。
年青的參謀只覺得總司令敢如此做,實因君臣相得如舊友,真正可欽可羨,而從故宋軍中走過來,三十歲以上的老成軍官則爲他捏了把汗,交頭接耳的道:“你們這些小年輕啊,知道個什麼?……幸好今上御下仁厚,換前朝,只怕單憑這就是個莫須有的罪名,步了嶽爺爺後塵呢!”
陸猛可沒管許多,他抄起望遠鏡,轉身看向皇帝所在的城頭,高倍望遠鏡視野裡,楚風也剛剛放下望遠鏡,大漢皇帝笑容可掬的朝這邊做了個手勢,示意立即接旨。
疑疑惑惑的從傳令官手中接過聖旨展開,剛剛看了幾行陸猛臉上就浮現出了令參謀們捉摸不透的微笑,他下達的命令也出人意料:
“全軍放慢前進步伐,穩紮穩打。務要畢其全功於一役,不可貪功冒進!”
這是個什麼意思?難道現在還不該衝上去給蒙古帝國最後一擊嗎?年青的參謀們差點兒沒炸了鍋。
“皇帝聖意明如鏡、深如海,豈是你我可以妄自揣度的?”老參謀們呵斥着小輩,然而他們都在不停的擠眉弄眼,笑得也很奸詐。
大不里士城頭,楚風懶洋洋的躺回了瓔珞傘蓋下面,那架鑲嵌玳瑁和珍珠的純銀涼椅,同時很是佩服波斯總督獻媚邀寵的本事——銀導熱性很好,珍珠、玳瑁不僅僅是華貴的裝飾品,據雪瑤說還有寧靜安神的功效,這樣製作的涼椅正是中東炎熱夏季的恩物。
楚風既沒有在大戰之時搖旗吶喊。也沒有一騎當千衝殺在前,而是對戰場上的吶喊廝殺充耳不聞,好像沒事人似的觀戰。
“何苦要讓我大漢兒郎流血犧牲?俄羅斯蠻族有的是勁兒,就讓他們多出點兒力,多流點兒血,也省得將來什麼腓大於脛,什麼尾大不掉嘛!再說了,要做我大漢的藩屬,總得留下點兒投名狀不是?”
楚風喃喃低語着,只有輕輕給他揉着太陽穴的雪瑤能聽清楚,她小嘴兒一撇:“投名狀?你山大王呀!”
楚風低笑道:“做煩了海盜,改成山大王也不錯。我的壓寨夫人,如何?”
雪瑤臉上就一陣嫣紅,細碎的銀牙狠狠一咬,手上加了把力,楚風喉嚨裡咯的一聲輕響,眼睛朝前一突:謀殺親夫!
此時戰況已經變得空前的激烈,俄羅斯蠻族和蒙古軍團,昔日的臣僕與主人打得落花流水,新仇舊恨一塊上,差點兒沒把狗腦子打出來。
而漢軍做出副隨時全力衝鋒的姿態,度卻慢得像蝸牛爬,到現在前鋒步兵也沒和蒙古軍接上火,倒是陣後的十二斤重炮不要錢的往前打,開花彈炸翻一羣蒙古兵的同時,也把距離太近的俄羅斯兵掀翻,總的來說,步騎兵們就像他們的皇帝一樣悠閒自在,和旅遊觀光差不多。
善於諂媚的大不里士波斯總督罕賽因就很有幾分不解,皇帝不到陣前去吼幾聲“上帝與我們同在(君士坦丁)”,也不牛逼轟轟的冒幾句“我來到,我看見,我征服(愷撒)”嗎?那將來的歷史書上怎麼描寫這決定世界歷史進程之最終大決戰呢?
可憐的波斯人完全不知道,隨軍採風的關漢卿早在筆記本上寫道:“帝親提王師與敵酋戰于波斯之大不里士,炮聲震天、鐵蹄動地,戰況誠亙古未有之激烈也。吾皇白馬銀槍,身先士卒、高呼酣戰而垂範作則。是以上下戮力、將士用命,遂摧敵鋒於正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