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連只跑回來丁延一個人,他身上沾滿了塵土和血,不知道是他受傷了還是別人的血濺在他身上。可以肯定的是這是僱傭兵來到剛果之後第一次慘敗,即使不是林飛宇存心往死害這些人,但是叛軍這種藏在房頂上猛扔手榴彈的打法也夠用。
這辦法可夠損的,盧雲只出了主意,沒說見了敵人扔多少手榴彈,叛軍的小頭目就仔細琢磨了一下,認爲越多越好。一個排守一個巷子或者一條街道,的確顯得兵力單薄,如果一個排的人每次扔2枚手榴彈,那效果就不一樣。
帶B連兵的丁延也不是白癡不是飯桶,也是有兩下子的人,在CIA的學校裡是優秀學員,去哥倫比亞、阿富汗、伊拉克執行過多次任務,還得到不少美國政府的獎勵。拋開指揮能力不說,單兵技術上丁延幾乎無可挑剔,手槍步槍衝鋒槍機槍狙槍樣樣精通,手榴彈槍榴彈打的也是很準,在CIA特別行動處的時候就是公認的能人。
這次就是走錯了一條路,就這樣敗下來,吳哲和關寧看着渾身是血,就問:“怎麼回事?”
“剛進了一條比較狹長的街道,也不知道怎麼的叛軍的手榴彈下雨了,我走在後邊,所以沒事。” 丁延現在幫公司節約下200萬美圓的員工工資,但是高興不起來,他不是可惜那些僱傭兵,而是對叛軍的戰術懷疑起來,叛軍沒有幾個軍官上過軍校,這刁鑽的辦法是他們想的?黑鬼黑猩猩就這麼聰明,這不可能吧?莫非是背後有人教他們?
這也不像,因爲丁延自己看見那些投手榴彈的兵是衣杉襤褸的叛軍,這些兵瘦的像柴禾似的,每天連三頓飽飯也吃不上,怎麼能想出這麼損的辦法,或許是一時的靈感吧,這是僱傭兵第一次攻城作戰,或許叛軍守城的經驗豐富些。他就是沒想起來王衆明敗的那次,那次王衆明的確看到了僱傭兵,武器精良,有黑人白人黃種人。
一個面巾紙遞到丁延面前,丁延看是秦虎遞過來的,就接了過來,擦了擦臉上的血。“你可算是給大哥立功了,一會你陪我出擊。” 秦虎左手提着步槍,站在地圖旁又看了看,打算找一條寬敞的路走。
“你走一些寬的街道。” 丁延把擦完臉的紙丟在一旁。
想好之後,秦虎走出房子喊:“C連集合。”C連迅速站在他面前,他做了一個向前方前進的手勢,步兵們就端着槍向市區中心行進。
“拉開間隔,前後保持10以上的距離,單列縱隊前進。” 秦虎下完命令,步兵們按着命令拉開間距前進。
這樣至少不會像B連那樣的損失,丁延和秦虎走在隊伍的中間靠後部分,僱傭兵走到街上,見門就踢開,看看房子裡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可以搶,遺憾的是這地方窮的叮噹響,沒任何值得搶的東西。
在市區東北部一間民房內,盧雲正陪着魯貝魯瓦研究地圖,兩人指指點點,有是說有是比畫。因爲盧雲的法語水平不高,很難說明白複雜的事。
“報告,他們沿着一條寬闊的大街進了市中心,他們單列縱隊前進,間隔很大,全是清一色的僱傭兵,沒有重武器,是輕步兵,完畢。”放地圖的桌上擺着一個對講機,對講機內傳來劉興業的聲音。劉興業此時正在市區的一棵樹上拿望遠鏡監視僱傭兵。
輕步兵好,沒火箭筒沒迫擊炮,一旦被圍攻只能拿手榴彈和步槍抵抗,戰鬥力不是很強。盧雲拿起對講機,“白岑、韓德,把我們的玩具拉出來給他們見識一下,完畢。
一個狹窄的衚衕內,停着兩輛沒炮塔的V-150裝甲車,裝甲車上的武器架上架的是M134六管機槍,這槍一般都作爲航空機槍,掛在UH-1機翼下或者架在UH-60直升機兩側。
坐在V-150裝甲車頂上的白岑用英語吆喝着:“開車,向南迂迴到敵人後邊。”
駕駛戰車的僱傭兵啓動起發動機,V-150裝甲車緩慢的行駛出衚衕,轉彎向南行駛,從僱傭兵C連的隊尾方向開過去。
“收到,我們正在行動,完畢。” 韓德坐在車內伸出腦袋看着路。他坐這輛車出了衚衕向北走,執行攔截敵人的任務。
裝甲車的車身上還用油漆寫着中英文的‘巴拿馬職業安全顧問公司’的字,車頂上插着剛果民主聯盟的軍旗。
市中心的主要街道上到處是C連的士兵,他們穿着各式各樣的衣服,完全不像一支正規軍,像是一羣民兵。剛果政府軍雖然戰鬥力不強,但軍服是整齊的,走在路上也沒這麼散漫。
精英保安公司的僱傭兵完全不像是精英,行軍時候抽菸聊天,或者是隨意破壞民房。這些兵走的有些無奈,因爲沒有見到一個叛軍,士氣已經開始下降,認爲叛軍不敢出來和他們打,會把這座城拱手讓給他們。
忽然離街道不遠處傳來裝甲車的馬達聲,這個聲音對他們來說一點也不陌生,不過他們不知道即將出現的裝甲車是叛軍的。與叛軍打過仗的僱傭兵都知道叛軍只有步兵,沒有火炮戰車和飛機,都是拿着步槍的農民而已。
一輛V-150迎着僱傭兵行進的街道就開了過來,裝甲車上赫然醒目的掛着叛軍的軍旗。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是敵人。”然後C連的士兵就像受驚的馬蜂,一下就散開。所有的兵都在做同一個動作,就是馬上跑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隱蔽,然後拉槍栓準備戰鬥。
槍響之前,忽然有一個“嗚嗚”的聲音,慌亂中沒人去辨別是什麼聲音,隨後傳來震耳的槍聲。
“嗚嗚”的聲音M134機槍的電機帶動槍管旋轉時發出的聲音,槍聲很快就把這個聲音掩蓋過去。M134機槍的6根槍管猛然旋轉起來,噴出一股很長的焰火,子彈像高壓水槍裡的水一樣噴出來。
C連1排的士兵還沒還擊,子彈就噼裡啪啦的落在他們身上,子彈穿破衣服打進肉裡撞在骨頭上的“撲、撲”聲被士兵的慘叫聲給蓋過去,只有中槍的人自己能聽到子彈撞擊骨頭的聲音。
士兵們受傷後的嚎叫聲十分難聽,丁延、秦虎看見士兵們的慘死,感覺到汗毛都集體豎立起來,頓時被嚇出冷汗,兩人幾乎同時臥倒隱蔽。
“快撤。”不知道是那個僱傭兵用英語喊了一聲,但是喊聲很快就變成了慘叫聲,密集的子彈把這個蹲在地上的兵瞬間就打穿,子彈密集的排列在他的胸部腹部,他伸手去捂傷口,胳膊被密集而急速的子彈打短,手也被打斷4跟手指,食指、中指、無名指、小拇指被打斷之後也不知道飛到那裡去。
機槍火力很快的從一個兵身上轉到另一個兵身上,被打到的人像是被切割過一樣缺胳膊斷腿。
過了幾十秒,震撼耳膜的槍聲頓時停止,估計是敵人的子彈打完了,機槍需要換彈鏈。臥倒在地上的秦虎罵道:“他們就是羣混蛋。”但是罵歸罵氣歸氣,你現在能拿敵人怎麼樣?
“別說這些沒用的,馬上離開。” 丁延從彈藥包裡拿出個煙幕彈,使勁扔向前邊。
白色的煙幕頓時遮蔽了機槍手的視線,子彈瞬間就失去了目標亂打起來。秦虎也投出2枚煙幕彈,然後拿着槍從地上爬起來就向後跑。
其他士兵們見有逃跑的機會,也馬上跟着一起跑。
混亂的人羣很快的就潰退卻到一個路口,一輛V-150裝甲車迅速停在十字路口上,M134機槍轉動起來,恐怖的槍管噴出一股子彈。
“他媽的,什麼東西,還兩邊夾擊?” 秦虎罵完了就趴下,又扔出去2枚煙幕彈,然後站起來拉着丁延退進一間民房內。
屋子外邊的士兵們依然叫喊着慘死在機槍下。
房頂上隱蔽的幾個叛軍忽然發現有人進了屋子裡,馬上順着房頂上的破洞把槍管伸進房子內,打算把這兩個敵人打死。
“小心。”秦虎擡起M-16步槍的槍口對着房頂一頓掃射,搶在叛軍之前開槍,密集的子彈打穿房頂,幾個叛軍中槍倒下,從房頂上重重的摔下來,屍體倒在房子外邊。丁延也罵着,不停的拿槍掃射房頂,把木頭和草做成的房頂打的到處能見到光爲止。
兩人驚魂未定,就聽見外邊的AK槍的槍聲越來越少,機槍聲一直沒消停。 “怎麼搞成這個樣子,還有裝甲車。” 丁延罵完,把防彈頭盔摘下 ,那手抹了頭上的汗,重新把頭盔戴好。在赤道地區行軍作戰,最危險的不是敵人而是炎熱,如果不小心中暑或者是被追擊到沒水的地方,那就等於陣亡。他拿出水壺,打開壺蓋,只往嘴裡倒了一小口水,然後緩慢的嚥下去,在不容易補給的地區,水只能這麼喝,每次喝一小口,這樣能解渴,但不會小便,可以減少身體內水分的流失,不過科學家說這樣喝水容易的腎結石,在戰場上腎不被打壞就很不錯,腎結石的問題現在不用考慮。
房子外就是寬闊的街道,街道已經不是原來的街道,上面躺着幾十具屍體,這些兵根本沒地方隱蔽,也沒時間隱蔽,突然就死在這裡,結束了他們尋找發財夢的旅程,這也是大多數僱傭兵的結局。
心煩意亂的秦虎感覺到渾身都熱,像被蒸熟了一樣,他摘下頭盔,脫下防彈背心,把上身穿的迷彩服脫掉,把背心特脫掉,把脫下衣服胡亂塞進揹包內。腰上的水壺被他拿下來,他大口喝下半壺水,然後又彎着腰低着頭,把剩下半壺水全部倒在頭上,用水沖刷了一下熱的發漲的腦袋,“這鬼地方可真熱,我們自己撤吧,估計外邊的人都指望不上。”他又把防彈背心穿上,背起自己的包。
拿着槍從地上站起來的丁延小心的走到房子的門口,伸出腦袋向外看看,沒發現有什麼敵人,他從彈藥包內拿出一枚手榴彈丟出去。“轟”的一聲爆炸之後,外邊馬上響起槍聲,看來外邊還有不少的敵人,而且都高度緊張。
“正門走不通,我們從這兒走。” 秦虎一腳把這木房子的一面木牆牆踢開,房間馬上多出一個門,兩人出了門飛一般向南跑去。
在市區邊緣等待消息的吳哲和關寧有點等的不耐煩,關寧看看房子外安靜的街道,“剛纔的槍聲是市中心爆發出來的。”
“他們倆不是笨蛋,應該能回來。” 吳哲剛說完,外邊響起拉槍栓的聲音。
兩個端着槍的人忽然從北邊跑來,在房屋外警戒的A連士兵突然緊張起來,都端着槍瞄準這兩個人。
“自己人。”秦虎大聲的拿英語喊。
A連的士兵這才放鬆,把槍口都朝上,繼續原地隱蔽。丁延、秦虎喘着粗氣跑進臨時指揮部。
一見這倆人安全回來,吳哲才放下心,“我在這裡是能聽見打,前邊情況怎麼樣?”
這倆人找了個地方一坐,喘着氣,都拿手打着V字手勢。關寧現在如果所有僱傭兵都陣亡怎麼辦,需要留些人掩護他們撤退,等離開鬼地方身邊的兵都基本死完了,也沒什麼可擔心的,現在打了兩陣,發現敵人有點不像以前的敵人。“還是先撤吧。” 關寧用漢語說話,這樣屋子外邊的僱傭兵聽不懂。
“萬一這些人跟回去怎麼辦?” 吳哲怕辦不好林飛宇交代的差事,有點擔心。
“我看叛軍這次出招又狠又鬼,像是有什麼人在指點他們,武器裝備上也多了兩輛帶M134機槍裝甲車,現在撤到開闊地帶我們打不過裝甲車。” 丁延與叛局兩次接火,他感覺這仗不像剛前幾次打的容易。
“還是叫支援,拿炸彈把市區炸成火海我們就撤退,坐直升機走,這樣保險,裝甲車交給飛機去對付。” 關寧收起地圖,背上步槍,“就這麼辦吧。”他拿着電臺送話器向林飛宇報告,“01,我們在馬盧庫市區最南邊,B、C兩個連被殲滅,希望對市區進行大規模空襲,他們有裝甲車和M134機槍,完畢。”
說完,大家都開始整理裝備,關寧自己把電臺背上,這樣方便隨時聯繫。
幾個指揮官走出房間,僱傭兵都等着指揮官下命令。“A連1排就地防禦,2排3排先撤離,10分鐘後1排也撤離,動作要快。” 吳哲戴上頭盔,揹着槍帶領其他兵撤退。
60多個兵端着槍從臨時隱蔽處走出來,跑步向市區外撤離,誰都喜歡遠離交戰區,都喜歡優先撤離,被留下的1排有些不滿意,不過他們還不知道叛軍的厲害,所以一點都不害怕
2排3排剛剛走到市區外的草地上,忽然就聽見一排沉悶的槍聲,是集體單發射擊的聲音。叛軍使用的都是AK-47,沒必要打單發,這是怎麼回事?沒等衆人想明白,槍射榴彈就密集的落下來,至少有100多發槍榴彈。
在以前的訓練和戰鬥中,吳哲等人早已經習慣聽見槍響就地臥倒,然後伸脖子看是那裡打槍,這個習慣讓他們多次死裡逃生,榴彈的飛行速度慢,而且彈道是一條弧度很大的曲線,從發射到落地的時間比子彈要長,很容易躲避。
那些戰鬥經驗不足一個月的僱傭兵一邊慢騰騰的蹲下,還把主要精力放在搜尋敵人身上,他們根本不知道在戰場上什麼最重要。身臨險地保命最重要,只有躲避開冷槍冷炮等各種火力的打擊,纔有機會向敵人開火,保護自己比殺傷敵人更重要。
榴彈幾乎是整齊的落下來,這些發射槍榴彈的步兵像是受過訓練,以前叛軍開火很少整齊的開火,都是各自爲戰,這次似乎是有意的集中火力打擊。集火打擊的結果就是密集的爆炸幾乎是同時發生,榴彈的碎片四處亂飛,沒有頭盔和防彈衣的僱傭兵被炸的不是死就是傷,沒反應過來就變了鬼。
“媽的,有人訓練他們,還給他們提供武器。” 秦虎和叛軍交手次數比較多,知道叛軍的打法和素質,他們以前沒這麼多槍榴彈,只有稀少的火箭彈和子彈,但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淹沒的AK-47密集的槍聲中。
“噠噠噠”的聲音震的耳朵很不舒服,槍聲中夾雜着不少PK機槍的聲音,丁延雖然沒有機會說,現在沒死的兵都陷入極度恐懼中。
恩吉利國際機場內,林飛宇收到要求支援的呼叫,聽說損失2個連,他就知道這次戰鬥肯定異常慘烈,如果支援的慢了,自己的4個兄弟們都活不成。他提着自己的飛行頭盔,拿着一支哨子,使勁的吹,這是緊急集合的信號。
宿舍內看報紙看雜誌的飛行員和機械師們一邊用英文罵着“該死”,一邊放下手中的東西,有的穿飛行服,有的跑步去停機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