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不會因爲誇穆特城連續打了三天仗而不出來,它依然會用溫暖的陽光把這片與廢墟相似的城市照的洋洋的,依然把光明帶到這個炮火紛飛城市。
這裡唯一與廢墟不一樣的就是這裡還有人在生活,殘垣斷壁中間還有沒被炸燬的房屋,還有居民在這裡居住。居民們早早的起牀,出去尋找一些木頭,把這些木頭揀回來,用它生火做早飯。城內飄起陣陣炊煙,然後城內的居民吃着極其簡單的早飯。有的人家全家被炮彈炸死,一切沒死的居民就把這些人家的糧食收集起來,留着自己吃。
城市被封鎖了四天,有些人家的食物早就不夠了,很多人都去叛軍的營地討飯去。不過爲了人心,魯貝魯瓦也不會吝惜糧食,他命令手下多支起大鍋,多做飯招待那些斷了糧的居民。
僱傭兵營地內,D30榴彈炮已經架起來,剛果政府軍的炮兵幫僱傭兵調好炮,就等合適的時候把幾箱子化學炮彈。如果要快速射擊,化學彈還不夠用呢。
“你們幾個上戰車,帶上防化服,丁延今天你帶隊出去,先彆着急打,你要準確的報告彈着點的位置,我會指揮炮班提供足夠的火力支援。” 許睿說完,向那些僱傭兵打了一個出發的手勢。
“榴彈炮的準確度不好,還是向市區*擊吧,我帶迫擊炮轟擊前沿陣地,這樣我可以專心的指揮迫擊炮。” 丁延爬進一輛BMP-1戰車的炮塔內。
“好吧。”許睿向他們招了招手。
兩輛BMP-1和兩輛BTR-70裝甲車滿載着化學迫擊炮和化學彈開向前沿陣地。
今天僱傭兵要把所有的化學彈全部打向誇穆特城的守軍,守軍卻一無所知,他們沒有解毒藥,也沒防化服。這場戰鬥是不對等的。人多人一方不具有什麼優勢,也無力抗衡對手的進攻。
僱傭兵D30榴彈炮,被政府軍的炮兵熟練的調整着,他們對準了市中心,準備發射化學彈。炮兵班長問:“可以開始了麼?”
許睿點點頭,用法語說:“打光所有的炮彈,要快。”
炮兵班長點點頭,用剛果語喊着口令,炮手們熟練的把炮彈裝入炮膛內,然後熟練而敏捷的搬動擊發杆。榴彈炮發出一聲沉悶的炮聲,炮身猛烈的抖動一下,地上很多塵土被震的飛起來。
一發化學炮彈飛向6千米外的誇穆特城。
炮彈呼嘯的在空氣中飛行,抵達城市上空後,做了一個漂亮的俯衝,一頭栽進叛軍的駐地內。
“嘭”的一聲爆炸,威力並不大,但是有一些像水蒸氣一樣的東西混雜着某種**被zha藥從炮彈迅速內炸出來,迅速散開。這種**迅速變成氣體,像霧氣一樣散開。
炮彈並沒有炸死任何士兵,連巨大的彈坑都沒留下,水果香味散開,叛軍的士兵聞見這種味道還感覺很香,但是沒過幾秒,他們渾身開始抽搐。
第二發炮彈落下,這樣症狀的人越來越多,人們驚恐的向外邊跑着。然後越來越多的炮彈落在市區內,平民的傷亡開始成倍增加。
許睿坐在椅子上,看熟練的炮手發射炮彈,連這些炮手都不知道他們發射的是什麼,他們只感覺這種炮彈組裝比較複雜,重量比較輕。
炮手們只顧快速發射炮彈,並不知道每枚炮彈的戰鬥部內有一點三公斤沙林毒氣,這些毒氣正不斷殺死他們的同胞。許睿聽着炮聲非常舒服,只要打光這些炮彈,就能發起地面總攻。
叛軍雖然有數萬之衆,但戰鬥力一般,十個叛軍民兵才相當於政府軍一個士兵的戰鬥力,而十個政府軍的戰鬥力差不多相當於僱傭兵的戰鬥力。化學襲擊過後,叛軍還有數萬人麼?還能抵擋戰車上的機槍火炮?
市區內,死於化學毒氣的人越來越多。前線陣地上,叛軍士兵也承受着這樣的折磨。
戰車殘骸形成的陣地後,擺着三門M2迫擊炮,秦虎、伍俊文、懷慶三個人拿着炮彈正往炮管內裝彈,文雍帶着劉銘基、張漢合正快速組裝化學炮彈。
大口徑迫擊炮炮彈呼嘯聲不斷在叛軍陣地上響起,通常是一枚炮彈落下來,冒起一股毒氣,然後戰壕內的好幾個兵陣亡,然後大多數人不戰自逃跑。第一道防線在幾十枚炮彈的轟擊下,已經沒叛軍守衛。
“停下,調炮,向縱身目標射擊。” 丁延拿着望遠鏡觀察着遠處的陣地,喊完口令之後,馬上戴好防毒面具。這種老式的面具戴上之後說話不方便,只能摘下來說話,說完之後還要馬上戴上,免得風把一千米外的毒氣吹過來把自己毒死。
三門迫擊炮又是一頓猛轟,叛軍繼續向城內潰退,誰留在陣地內誰死,誰還敢堅守陣地?毒氣順着風從前沿陣地內飄向城中,在城裡呆着的叛軍也受了間接殺傷,不斷的有人倒下去。
“沒炮彈了。” 秦虎摘下防毒面具,把幾個空箱子扔到一邊。
“好,我們準備一次突擊,看看他們的實力如何,全體上車。” 丁延鑽進炮塔內,蓋住頂艙蓋,命令駕駛員向敵人陣地開進。
步兵戰車的履帶從叛軍的陣地上碾過去,把一些叛軍的屍體碾的血肉模糊。陣地上的屍體實在是太多,駕駛員也不想把戰車的履帶染成紅色的。
戰車越過第一道戰壕,丁延從潛望鏡內向城區方向看,根本看不到活人,但他沒敢大意,命令四輛車排成橫隊,炮彈子彈都上膛,準備對付突然跳出來的敵人。
其實他們這都是瞎緊張,低估計了沙林炮彈的威力,被毒氣彈轟炸過的地區,周圍很大的一片地區都受影響,毒氣擴散開之後,還隨風移動,彈着點附近幾千米是不可能有人活下來的,除非是毒氣散乾淨後另有人進來。
“這裡沒有敵人。” 丁延用車載電臺的送話器喊着。
坐在營地內的許睿聽見旁邊的電臺內有人說話就問:“感覺如何?”
“我進入了無人地帶,這裡沒有人,你讓叛軍趕快跟進,這是突破防線的好機會,完畢。” 丁延警惕的把頭探出戰車外,看着周圍的陣地。
“注意安全。”許睿知道他們都是好步兵,不需要囑咐太多。
“我打完化學彈就通知政府軍進攻。” 許睿戴着太陽鏡,盯着太陽發了會呆,沒想到化學彈這麼厲害,可以製造無人地帶。
戰車的履帶碾過第三道防線,戰車距離市區房屋只有幾百米距離,房屋內有不少人,從窗口內探出自動步槍的槍管,指向四輛戰車。
丁延自言自語說:“還有增援,這樣不好玩。”他的手握着操作杆,用2A28型73毫米滑膛炮瞄準這座房屋,“再見。”他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按下發射按鈕。
一聲炮聲,炮管內冒出一股白煙兒,炮彈呼嘯的飛向房屋,把這座木房子炸的開了花,連頂子都炸飛了,裡邊的幾個叛軍偵察兵當場被炸身亡。
“打的好。”秦虎坐在另一輛BMP-1的炮塔內,剛看見叛軍伸出槍,就見房子被炸沒了,佩服丁延的反應靈敏。
“我們進城看看,駕駛員,開車。” 丁延用無線電指揮着戰車突入市區。
“報告將軍,一隊政府軍的戰車進入市區。”一個藏在小樓頂上的叛軍偵察兵拿着對講機報告。
“知道了。”一個軍官對着對講機說了一句,然後轉身問魯貝魯瓦,“閣下,敵人進城了。”
“我們的外圍陣地沒有失守麼?” 魯貝魯瓦問道。
軍官回答:“閣下,有一段防線被打開一個突破口,他們就進來了,其他陣地還在我們手裡,但火炮全放在外圍陣地上,城內沒炮可用。”
“你們調整部署,把所有的部隊撤到城區內,準備打巷戰,我再去買一些武器,你們組織好防禦。” 魯貝魯瓦離開誇穆特城防司令部。
白岑、韓德、劉興業三個人正圍座在一起,一邊吃早點一邊議論戰局,今天的化學襲擊他們已經聽說。他們也是人,也怕化學武器。
正在他們發愁的時候,魯貝魯瓦來到營地內,很客氣的問:“還有什麼武器賣麼?我需要火炮。”
白岑搖搖頭,回答:“我們只有不到三十人,每人只有幾百發子彈,其他的沒什麼了,都賣給你了。”
魯貝魯瓦嘆着氣說,“敵人已經進入市區,希望你的人能打退他們,我的人正在收縮防線。”
“我的兵都快死完了,我先給老闆打個電話吧。” 白岑的拿起衛星電話。
早上,盧雲正和戚小晴吃過早餐,在酒店內的網球場正打着網球。裝着衛星電話的旅行包放在球場邊上的椅子上。
盧雲耐心的教戚小晴打網球,兩人正玩的高興,電話響了,盧雲說:“等我一下。”然後拿着球排跑到球場邊上,馬上拿起電話,“什麼事?”
“敵人搞了一上午的化學襲擊,叛軍至少死傷了上萬人,現在敵人的四輛裝甲車進入市區,魯貝魯瓦讓我們去打他們,還要買武器,我們已經沒什麼彈藥可賣,你看怎麼辦?” 白岑也顧不上加密,直接用漢語說。
“我知道了,我肯定讓那些車退出去,你讓叛軍收縮防線,把外圍的武器撤回來死守市區,我們的人不要和敵人死拼,我們只打政府軍。”
“他們已經這麼做了。” 白岑補充道。
盧雲掛了電話,向戚小晴招了招手,“我要去找林飛宇談些事情,你和我一起去還是等我。”
“我和你一起去。” 戚小晴連蹦帶跳的跑到他身邊,把球排丟在一邊,拿起毛巾先給他擦着汗,然後又給自己擦汗。
在酒店西餐廳內的林飛宇吃過早飯,正打電話給剛果總統卡比拉,希望他提前支付武器費用,購買化學彈和戰車的錢剛果政府還沒打進賬戶內,他有些着急,這可是錢呀。
剛說完電話,林飛宇就看見了盧雲,知道他肯定是找自己的,然後收起電話,等着他先說話。
盧雲很大方的坐在他面前,用法語說:“你的人不小心跑到市區裡去了,魯貝魯瓦讓我的人和你的人拼命,但我們不能得罪顧客,希望你幫我一次,讓你的人退出市區,這樣我們的生意都還做。” 盧雲是不想和林飛宇打,如果打壞了戰車,林飛宇肯定也不高興。
“居然有這事,你不聽魯貝魯瓦的可以麼?”林飛宇問。
“市區外的敵人已經崩潰了,你的人用化學彈打了一早上,叛軍死了上萬人,你憑這個也能熬個將軍當了,還是讓政府軍衝鋒吧,反正叛軍已經退到城內。”
“是麼,居然有這事?” 林飛宇拿出衛星電話,給許睿打電話,繼續用法語說:“敵人已經退回城內,突破口已經打開,你讓剛果軍隊衝鋒,把我們的戰車後撤一些。”
“大哥,你真厲害,這些都是從那聽到的,我知道丁延突破了敵防線,不知道他溜達到市區裡。” 許睿拿着衛星電話一邊說話,一邊圍着D30榴彈炮走。
“叛軍使用了一個公司的僱傭兵,他們不想和我們打,咱們的也撤一下,這個公司的老闆和他的夫人就站在我面前,正和我說這個事呢,反正你立功了,讓政府軍去打,別傷着咱們自己的兄弟。” 林飛宇相信自己還是能控制局面的,他也知道許睿聽自己的,雖然許睿很酷愛戰爭很想做將軍。
許睿也知道,如果能進城抓住魯貝魯瓦,當總督沒問題了,但是戰車是大哥掏錢買的,萬一損失了,剛果政府不給報銷武器費就會對公司不利,另外四輛戰車內全是自己的好朋友,還有自己的兄弟,即使他很想當將軍,也不會用自己的兄弟的命去拼,他很痛快的回答:“我明白了,我讓政府軍衝,我們的人脫離接觸,只找叛軍打,不打那些同行,我也是僱傭兵,我知道他們不容易,另外昨晚他們也沒動咱們,他們很勇敢,幾十個人就敢偷襲政府軍大營,我佩服他們,向他們的老闆問好,丁延第一次單獨指揮,可能玩的有點瘋,我弄回來他就是”
電話裡的聲音很大,盧雲聽的很清楚,他還有點感動,沒想到這個在前線指揮化學炮的指揮官居然這麼通情達理,他小看這羣冷血的同行。盧雲微笑了一下,看着對面的林飛宇。
“保護好兄弟們,我不想看到他們受傷,也包括你,你去辦吧,戰場上看到其他公司的僱傭兵給人家留條路。” 林飛宇掛了電話,改用漢語說:“你看這樣好吧?在國內,商人總說同行是冤家,我們至少沒成了冤家。”
盧雲一時說不出話,以前他很恨這個傢伙,從今天開始,他才感覺到他也是個人,不是那個嗜殺成性的屠夫,他靠打打仗賺錢,靠自己兄弟們的努力去成功。他這個人還很好說話,如果他不做僱傭兵老闆,一定是個好好先生,現在很難找到這麼容易說話的人。這個人平易近人,一點架子都沒有,性格上幾乎是完美的,只是有點可惜了,他被五角大樓利用了。
“謝謝。”盧雲說完,繼續發呆,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年頭,做點生意真不容易,到現在剛果政府還欠我幾十萬美圓,我可是個私營小公司,開這個公司我借了我老婆很多錢,爲了湊齊裝備,拿了不少錢和美國官僚們建立關係,還送了卡比拉很多東西,到現在還沒賺幾個錢。你們和我不一樣,你們的家當便宜,我有是飛機有是車的,投資那麼大,贏利上也未必有你們多吧。” 林飛宇有很到煩惱,真不知道和誰說,只能和這個願意和自己說話的同行發句牢騷。
“林老闆,我一直不明白,你夫人那麼有錢,爲什麼不和她好好的過日子,幫她做生意,爲什麼來到這裡冒險呢?” 盧雲早就發現他夫人怡菲是個富婆,他既然守着這麼好的老婆,爲什麼自己賺錢呢。
“我不想總看我岳父岳母的臉色活着,他們看不起我,我認識他們都十多年了,他們沒拿正眼看我過我,就因爲我是個窮小子,我也不想這樣,只好出來拼一下,賺了錢開自己的車,住自己的房子,而不是花我老婆的錢。” 林飛宇說完,向服務生招了招手,他想點些東西喝,找個好聽衆不容易。
“你真有意思,地球上像你這樣的人我沒見過。” 戚小晴好奇的說,“一般娶了富婆的男人只做幾件事,拿老婆的錢去享受的,或者爲了能長久的花老婆的錢,主動去討好老婆,或者是拿着老婆的錢找情人,還有就是以創業爲名,拿着老婆的錢當老闆,在外人面前耍威風,你和他們不一樣。”
“這位小朋友說的很對,有時候我也想,爲什麼我不那樣呢。” 林飛宇把上衣袖子捲起來,把胳膊上的傷全露出來,他身上有很多傷,在當僱傭兵以前,他沒少和黑幫槍戰,靠搶劫黑幫的錢財做了點原始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