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事,酒宴已撤下,張亮派人通知陳家人。王輝和許氏同樣來參加壽宴,倒不用麻煩。
作爲當事人的男方父母,他們沒有去後花園。不過留意到,陸續從花園回來小姐神色慌里慌張,面紅耳赤,不時偷瞟過來鄙夷視線,小音量議論聲。直到看見自己兒子狼狽樣兒,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張亮與王輝政見不和,兒子在隕國公府出了臭事,王輝自不會有好臉色。
許氏沒有那麼多想頭,認定有人陷害自家寶兒,讓兒子稠人廣衆之下出醜。
被通知的女方爹孃,衝忙趕來陳啓和趙氏奔進大廳。入目便是椅子上,拿着手帕捂住小臉,失聲痛哭的心肝寶貝。趙氏心疼地將陳玉攬到懷中,焦急問道;“玉兒是怎麼了?快別哭,有話慢慢說。”
陳玉把頭埋進趙氏懷裡,委屈地哭訴,“去趟茅廁,半路眼前一黑暈了過去,醒來時便和王家公子在後花園小木屋內。王瑞把女兒,女兒,還被那麼多人看見……”
陳玉再說不下去,哽咽道;“娘!以後還怎麼見人啊!女兒不活了,不要活……”
陳玉靠在趙氏懷裡嚎啕大哭。
趙氏聽完女兒描述,氣憤地朝對面坐着王家人吼叫;“怎麼回事啊!我家玉兒也是你們能肖想的?”
趙氏還有句話沒說出口,她家玉兒要嫁給王孫公子。王家雖然是個二品官員府邸,王瑞卻身無功名,沒有一官半職,怎麼配得上她家才貌雙全的玉兒?
許氏對趙氏點點歉意,再聽完她說出番話後消失的無影無蹤,大叫道;“我家瑞兒怎麼了?還沒嫌你們乃商家呢!不要妄想血口噴人,怎麼知道主動做的這事?難道不是那不知廉恥女兒勾引我家兒子?鬼迷心竅,爬上瑞兒牀?真真不要臉。”
趙氏被許氏氣得什麼不顧,張嘴罵道;“誰不要臉?你們幹出這種事纔不要臉,全家都不要臉。”
王輝被她們吵的頭疼,不耐煩地道;“都少說兩句,嫌不夠丟人啊!事情已經發生,不趕緊解決了?”
王輝不愧混跡官場多年經驗豐富,略加思索,發現整件事情諸多疑點,沉聲詢問自己兒子,“怎麼去的小木屋?”
王瑞偷瞄自家妹妹,用眼神詢問,“事情和原計劃完全不同,還按之前說法進行嗎?”
王敏敏看到沒用哥哥的目光,暗罵聲;“蠢笨”。現在還有別的法子嗎?不管睡的是什麼人,都不能更改計劃,那是確保他們兄妹全身而退唯一法子。
見妹妹微微點頭,穩穩心神,王瑞按照王敏敏原先教給的話複述,“喝了兩杯酒,覺得渾身燥熱難耐,心煩意亂下出了正廳透透氣。不想身體煩躁感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越發難受起來。”
“不知不覺走到後花園,看到那間小木屋,想進去休息片刻。走入後才發現陳小姐在裡面,沒等反應過來,陳家小姐爲什麼會在這兒,不想她一下子撲到我身上,孩兒,孩兒沒把持住,和……”
王敏敏聽完哥哥話,長舒口氣,自從發現木屋內女子變成陳玉,便擔心她呆傻哥哥不知道怎麼辦。這下好了,總算沒有出岔子,不會將自己牽扯其中。
許氏聽完兒子講訴,立馬來了精神,不依不饒對趙氏叫囂,“聽見了吧!是你們那兒不知廉恥姑娘主動爬上我家可憐瑞兒的牀。”
陳玉是爲數不多瞭解內幕的知情人士,自清楚王瑞那番話悉數王敏敏所教。
只把小賤人換成了自己,其它地方之字未差。可恨現在無法分辯,說出實情不僅將王家兄妹得罪徹底,重要的是會將她牽連進去,讓唐世子誤會,是蛇蠍心腸女子。有苦說不出,只有躲在趙氏懷裡拼命搖頭否認,“不是那樣的,不是。”
趙氏輕拍着陳玉背,不停安慰,“娘知道,知道。”等女兒情緒稍稍平靜下來,對許氏叫囂道;“有證據嗎?拿出來看看,沒有證據傻子纔會相信你們。”
一句話把許氏氣個仰倒,感情誰也不能幫她們,不然就是“傻”?
在座夫人均有身份有地位,暗地裡勾心鬥角不斷,不時擠兌這兒幾句,給那兒挖個坑。卻誰也不能像趙氏這般口無遮攔,把人全部算計進去。
王輝被趙氏大嗓門嚷得直皺眉,不願與一市井潑婦對話,接着問自己兒子,“宴會上只喝了酒嗎?動過其它吃食沒有?”
王瑞故作思索狀,而後肯定地搖頭,“沒有。”
王輝意味不明地看眼張亮,對衆人道;“犬子話諸位都聽見了,懷疑有人在小兒酒裡動過手腳,還請鄖國公給在下個交代。”
王輝比身爲國公爺的張亮矮一極,沒自稱下官,是要以平等身份博弈。
鄖國公知道現在不是追究這些時候,王瑞說出“渾身燥熱”,便猜想到有人給王家下的這個套。倒不像王家人自己所做,總不能爲了給他潑污水,把唯一兒子搭進去。況且與王瑞苟和女子並非名門之後,王家娶了不能得到任何助力。不接受這門親事,還會落人話柄,可謂左右不得利。
不過瞧王輝一副小人得志,勝券在握樣子,張亮莫名不爽。可是堂堂開國元勳,無論年歲,官位還是閱歷,都不是王輝那個後生可以比擬。這些年他卻敢處處與自己做對,既然幕後人希望促成這段姻緣,何不成全他?還能殺殺王輝銳氣不是嗎?
張亮想到這兒眼中劃過抹算計,從容開口,“在鄖國公府出了這等事,一定查清楚,給王大人個交代。”
張亮立即吩咐人把府內大總管叫進來,不到一盞茶功夫呂管家塌腰垂肩地走進大廳,規規矩矩給主子見禮,“公爺有什麼吩咐?”
張亮沉聲道;“撤下殘席還在嗎?”
呂管家搖頭,“府中規矩,主人們用過膳食一經撤下全部銷燬。剛纔宴席搬出已有將近一個時辰,廚房餐具都清洗出多半。”
張亮恍然大悟地點頭,“老夫年歲大了,記性變差,倒把這茬忘記。將廚娘和所有經手酒菜丫鬟帶進來,要親自問話。”
呂管家退出正廳,才把躬着身子直起。過了大概一炷香時間,領着二三十位婆子丫鬟回來。
張亮“沒營養”的審問遍跪在地上一羣丫鬟婆子,結果嗎?一無所獲,頗爲無奈地揮手,讓呂管家帶人退下。
轉頭對王輝道;“王大人聽見了吧!尋問半天一點線索沒有,不知道王大人還有什麼高見?”
王輝心中罵着張亮老狐狸,面上絲毫不顯,“既然鄖國公這麼講,王某還能說什麼?只好認栽。”
陳玉對這些充耳不聞,只看到唐世子拉着那個賤人手從外面進來。親密地坐在一起,秀恩愛般切切私語。
一口銀牙好懸咬碎,要不是那個小賤人,自己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趙氏感受到女兒不對勁,順着陳玉目光,看到刺眼笑容。惡狠狠盯着初梅,心下暗罵,“都是這個賤人害的,如果不是她搶了玉兒莒國公府世子妃位子,現在身份倍增,該多幸福啊!也不會出了這等事兒,一切都是小賤人造成,就是個掃把星,禍害。”
眼中噴火趙氏氣急敗壞對初梅道;“你表妹出了事兒,居然還在旁說笑,也不幫忙說說話。枉住在我們家時,玉兒對你百般照拂。”
初梅聽聞趙氏無理取鬧話,又好氣又好笑。
許氏見趙氏把莒國公府世子妃搬出來,心中打鼓,不知道莒國公府這位新世子妃會不會強出頭。聽聞唐世子對平民出身世子妃倍加寵愛,如果非要出面自己該怎麼辦?
忐忑中,許氏耳聞這兒月餘,受盡非議莒國公府小世子妃開了口。“陳夫人這話什麼意思?令愛做出這等事,要我說什麼?”
許氏親耳傾聽初梅回答,知道莒國公府世子妃是表明了立場,不會參與此事。看來傳聞屬實,這個小世子妃與陳家人關係果真不好,在心中衡量着利弊。
趙氏不服氣地嚷嚷,“我家玉兒幹出什麼事了?你說呀!我家玉兒怎麼了?”
初梅不屑道;“沒做什麼,只是和個男人睡在一起而已。”
趙氏被初梅話氣得渾身打顫,陳玉平日揚到天上臉頰,狼狽地藏進趙氏懷裡。回想着整件事情經過,明明應該是小賤人和王瑞在一起,怎麼會變成自己?爲什麼會成這樣?做夢不會想到,是她瘋狂愛戀男人從中做的手腳。
眼神沒離開過自家娘子的世子爺,瞧見初梅臉上疲乏之態,明白丫頭還是被王瑞驚嚇到。起身和鄖國公告辭,“我家娘子有些乏累,先回府了。”
張亮沒有多做挽留,說了幾句沒能盡興,聊表歉意的客套話。便差人送他們離開。
陳玉看着唐雲鵬拉着孫初梅柔夷往廳外走,世子爺對她莫不關心,出了這麼大事看都沒看自己一眼,不禁全身陣陣發涼。與自己不聞不問,卻對小賤人體貼入微,心中對初梅恨意讓她失去最後理智。
陳玉猛然間掙脫趙氏懷抱,拔出頭上簪子,朝初梅身影追去,口中大叫着;“你去死,去死吧!只要你死了,莒國公府世子妃位置就是我的,要奪回本該屬於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