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羅公公,蘇然的眼裡就散發出的精光,她三步並作兩步走,匆忙下了樓,直接攔住了羅公公的去路。
羅公公腳步匆匆,一看到有人擋他的路,立馬尖着嗓子罵了起來:“何人膽子這麼大?”
羅公公話音還未落,他便看到了蘇然那張熟悉的面孔,一時間臉色有些僵硬,待回過神來之後,臉上便恢復了諂媚的笑容。
“原來是蘇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蘇然對羅公公點點頭,“剛巧看見羅公路經過,特地上來打個招呼,不知羅公公子去出工,又是所爲何事?”
羅公公嘆息一聲說道:“這次奴才出宮還是爲了采女一世?”
蘇然警覺:“哦?”
羅公公把蘇然拉到了一邊,壓低了聲音:“蘇姑娘有所不知,前些日子,京城裡出現瘟疫,不少大臣都說,這是天降兆頭,讓皇上不要急着納采女。”
蘇然的心狠狠地咯噔了一下,她問道:“那皇上的意思是,納采女一事,暫且擱置嗎?”
羅公公遺憾地點點頭。
蘇然心慌意亂,他現在只想見蘇子喬一面,早已心急如焚,哪裡還等得下去?
蘇然壓低了聲音,小聲地問羅公公:“羅公公是否能行個方便?民女想見皇上一面。”
羅公公面色欣喜,身體微微前傾,問蘇然:“蘇姑娘想通了?”
見蘇然不與羅公公共只當蘇然是答應了,他欣喜地說道:“蘇姑娘果然是才智無雙的人,應該很清楚跟着皇上,這一生榮華富貴都不缺。”
蘇然仍舊是尷尬一笑,算是迴應吧!
蘇然以爲這事兒就算妥當了,可是,沒想到羅公公接着臉上浮上尷尬的神色。
蘇然疑惑追問,怎麼了?
羅公公遲疑一下,最終才支支吾吾地說了起來:“蘇姑娘有所不知,皇上這些日子正難着呢!”
蘇然疑惑,若是平時蘇然定能夠想通其中要害,可是現在蘇然的心裡只有蘇子喬的安危,其他事情完全進入不了她的腦袋。
羅公公說道:“這些日子,大臣們總是上奏摺責備皇上大選采女,沒有把心思用在民事上,衆多大臣給皇上施壓,皇上不得不把財力儀式往後拖延,而今皇上的一舉一動全被大臣看在眼裡,這些大臣,各個根基深厚,雖然表面上不敢惹怒皇上,可暗地裡卻偷偷給皇上施壓,皇上沒有辦法,只能暫時順從大臣們的意思。”
羅公公說完,遲疑了一陣之後又道:“若是蘇姑娘實在想見皇上,奴才就會想辦法。”
聽羅公公這麼說,蘇然的心終於安穩了一些,她謝過羅公公之後,又拿出一枚夜明珠。
羅公公在看到夜明珠時,眼睛裡依舊散發出了灼灼光芒。
對羅公公而言,蘇然送出來的這禮物十分貴重,可是對蘇然而言,她有的是金銀珠寶,送出去幾件,根本算不得損失。
接下來的日子,蘇然只有等消息的份兒了,夜凌軒幾日不見消息了,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麼,只是到藝林軒一直在忙着蘇子喬的事情。
對,夜凌軒雖然心中懷着滿滿的感激,只是他不敢把所有的希望全部寄託在炎陵縣的身上,他必須自己作出一些努力。
等了整整三日之後,煎熬的蘇然終於等到了羅公公的消息。
看到身着普通人衣服的羅公公,蘇然心中一緊,甚是狂喜。
她知道,羅公公素衣打扮,必然說明他這一次來是帶蘇然去見皇上的,無論如何只要見到了皇上,就距離解救蘇子喬更近一步了。
蘇然幾乎想都沒有想,就跟着羅公公走了。
他們的目的地,便是之前狩獵時所著的狩獵行宮。
一路上,馬車顛簸。蘇然卻全無察覺,因爲他的腦袋和心裡想着的只有舒子喬。
一路上,蘇然的手狠狠的捏在一起,似乎要把對皇上的所有仇恨,都緊拽在拳頭裡。
“蘇姑娘,到了。”
當馬車停下之後,羅公公在蘇死人的馬車外對蘇然恭敬行禮說道。
蘇然輕輕地掀開了馬車的簾子,她擡起頭來,打量了一眼行宮。
雖然是第二次來了,可蘇然還是覺得這行宮陌生的景。
第一次來這裡時,只覺得這行宮巍峨,莊嚴,再一次來,雖然只覺得這裡藏污納垢,不堪入目。
或許,這就是高牆的生活,站在高牆之外,看到的是滿目繁華,他如皋城之內看到的就是滿眼骯髒。
蘇然小心翼翼地走出了馬車。
羅公公小心地攙扶着蘇然。
當蘇然走出馬車之後,她的目光無意間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微微擡眼,仔細看去,那人也正用一雙灼灼的眼睛看着蘇然。
四目相對的剎那,蘇然頭皮一陣發麻,身體爲之一僵,手心裡更是溢出了汗水。
從前相見,蘇然只覺得他想遠離這個地方,而今再相見,他只覺得這一代帝王,卑鄙不堪。
蘇然甚至覺得,她眼裡的這個男人,若是除去了帝王的身份,他便一無是處。
蘇然假裝沒有看見那一抹身影,低垂着眉目,在羅公公的帶領下,一步一步靠近行宮。
羅公公送蘇然到行宮外時,便停住了腳步,目送着蘇然踏入行宮之中。
此時,雖是正午,可是天色正暗,似乎隨時都會下雨。
比天色更暗的,是狩獵行宮裡邊兒。
行,宮裡,光線太過昏暗,蘇然看不清皇帝的臉,他只能看到他的輪廓,看到他負手而立的樣子。
獨立行宮裡的皇帝看起來十分的哀傷,彷彿他的聲音裡,有一抹永遠也化不開的悲涼。
“皇上。”蘇然來到皇帝的身後,對他微微行禮。
聽到蘇然的聲音在記得行宮當中迴響,皇帝的心裡一陣顫抖,但是,在深宮之中周旋了這麼多年的皇帝,深諳一個道理,在感情的世界裡,誰先主動?誰就算輸了。
他是一代帝王,光是這個身份就不允許他輸。
若是換做其他女子,只他這一個身份,就足夠了,可是他現在面對的,卻是蘇然,她和其他所有人都不同,所以,皇帝曾經最引以爲傲的身份,此時顯得微不足道。
皇帝轉過身來,看着跪在地上的蘇然,微微擡手,說道:“快快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