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慶拿着地圖匆匆向大帥的官房走去,种師道是在十天前返回太原,回來後他便着手重新擬定備戰計劃,各地軍隊駐防他也重新進行了修改,一連十天,他廢寢忘食地忙碌這件事,包括李延慶在內的幾乎所有官員都在跟着他忙碌。
李延慶快步走到官房門口,見种師道正負手站在窗前沉思着什麼,李延慶小聲提醒道:“大帥!”
种師道驚覺,回頭看了一眼李延慶,笑道:“原來是李參軍,有什麼事嗎?”
“有件重要之事我要向大帥彙報。”
“你進來說!”
李延慶走進房間,在一張小桌上鋪開了地圖,“請大帥看這幅地圖!”
种師道走上前看了一眼地圖,他竟從未見過,便奇怪地問道:“這是哪裡搞來的地圖?”
“這是我從收繳的趙源資料中找到的,我懷疑這幅地圖的一部分情報是來自西夏。”
“爲什麼?”
“大帥還記得伏擊我的兩百西夏騎兵嗎?”
种師道眉頭一皺,“這和他們有關係?”
李延慶點點頭,“我一直不解兩百騎兵是怎麼進入大宋境內,大帥請看這幅地圖,上面標註了他們進宋境的路徑。”
种師道連忙湊上前細看,這也是他心中不解之謎,李延慶指着地圖上一根細細的紅線,“大帥請看這根紅線,它實際上是一條秘密小路,騎兵可以通過,正好從葭蘆川進入西夏境內,而那裡是高山峽谷,我們沒有駐軍。”
种師道很熟悉這條河,他緊皺眉頭道:“可那條峽谷至少三里長,水很深,河水湍急,根本走不了騎兵,連船也走不了。”
“答案在這裡!”
李延慶指着旁邊寫的兩行小字,“三至五月水深四尺,水流稍緩,騎馬可渡,冬季冰凍,走河面可至石州。”
种師道終於知道他們的防禦漏洞在哪裡了,原來西夏騎兵利用了河流的季節性變化突襲進了宋境。
“大帥,卑職有個建議,我們能否成立參謀帳,有了參謀帳,就能及時發現葭蘆川這樣的秘密通道,就能及時發現西夏的細作,光靠軍隊打仗而事先沒有幕後策劃和打擊細作,我們會處處被動啊!”
种師道點點頭,“其實我也知道,只是這方面人才匱乏,懂一點軍事之人不會讀書認字,可熟讀經書之人,偏偏又只會論語孟子,談道德可以,說軍事都是一羣睜眼瞎。”
李延慶微微一笑,“卑職願意毛遂自薦,協助大帥建立參謀帳。”
“你——”
种師道忽然想起李延慶不但能從兩百西夏騎兵的嚴密包圍中突圍,還全殲了這支軍隊,這絕對是有勇有謀的名將素質,況且還是進士探花,有這樣的大才做軍師參謀,當然能爲自己發揮極大的作用。
“只是怕你忙不過來。”
“只要大帥再設三個主事參軍,分擔卑職的雜務,卑職就能抽出時間協助大帥了。”
种師道點點頭,他本來用李延慶爲主事參軍,在某種程度上也是想分擔趙源的事務,使趙源能夠有精力替自己出謀劃策,趙源雖然只是舉人,但在情報分析方面確實是人才,只是他居然是西夏探子,着實給了种師道一記悶棍。
現在李延慶願意取代趙源,當然是他求之不得。
种師道負手走了幾步,回頭道:“你可以推薦兩人出任主事參軍,另外一人我讓周彥擔任主管司軍和司法的主事參軍。”
周彥也是一名年輕幕僚,在掌書記曹慶手下做事,跟隨种師道已有三年,种師道發現他在軍務方面頗爲能幹,也準備找機會提拔他,正好讓他接受趙源負責的事務。
李延慶笑道:“卑職推薦司兵主事張曲出任右主事參軍,現在的司鎧主事嚴九齡出任左主事參軍。”
种師道對張曲沒有意見,雖然年輕,但精明能幹,是個可造之才,不過嚴九齡……
种師道有點爲難,這個嚴九齡也被趙源拉攏過啊!
李延慶笑道:“嚴九齡是被趙源拉攏來對付我,而並非做西夏奸細,他並不是西夏奸細,再說他已經真心悔過,卑職覺得可以給他一個機會,而且他是二十年的老吏,有豐富的經驗,正好可以幫助其他年輕從事。”
“好吧!既然你覺得他可行,那我就任命他爲左主事參軍。”
停一下,种師道又問道:“那其他參謀你打算如何挑選?”
李延慶想了想問道:“大帥當年是怎麼發現趙源這個人才?”
“他原是陽曲縣學助教,我當年視察縣學時發現他觀察力十分敏銳,便把他聘爲我的幕僚。”
“既然如此,我們也可以在太原府學進行考試,但並不侷限於府學學生,公開招募幕僚從事,相信一定能夠找到幾名有突出天賦才能的士子,竟然強化學習半年兵法,以後在實戰中再慢慢鍛鍊,相信他們很快就能脫穎而出,另外有幾名武學學生,其實也可以好好利用起來。”
种師道沉思良久,雖然他有點擔心新招募士子的書生氣太重,不過這也是可以選擇的最好辦法,武學學生也倒是可行。
种師道便點點頭,“既然任命了主事參軍,那你儘快交接一下,然後你全權負責籌建參謀帳。”
說完,种師道手書了一份軍令,同時取出一支金令箭遞給他,“打擊西夏細作需要軍隊人手,你可以挑選五百精銳士兵組建爲參謀帳下軍隊。”
李延慶見种師道如此信任自己,他心中感動,躬身禮道:“卑職感謝大帥信任,卑職一定竭心盡力爲大帥效力。”
种師道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已近七十歲,已到風燭殘年,在軍營呆不了多久了,能在最後的歲月爲大宋培養一位年輕名將,也是我最大的快慰。”
李延慶點點頭,這時,他忽然想起一事,便對种師道說:“卑職倒可以推薦一員被埋沒的名將給大帥。”
“是誰?”
“宗澤,大帥聽說過嗎?”
种師道笑道:“我父親給我說過此人,誇他文武全才,又是進士出身,是難得的將才,可惜朝廷不肯用他爲將,一直讓他當地方官,他現在年紀已經不小吧!”
“宗澤比大帥小十歲,只是鬱郁不得志,年初告老還鄉,現在應天府鴻慶寺出任虛職,等過幾年就回鄉了,大帥用他爲副,主管軍務,大帥就可以有精力進行軍隊部署了。”
种師道點點頭,“這件事讓我考慮考慮,如果確實可行,我會盡快向樞密院要人。”
“大帥要儘快,趁現在天子要求各省臺全力支持備戰之時要人,朝廷不敢刁難,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种師道呵呵一笑,“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這句話說得好,好吧!就像你說的,現在機會確實難得,先把人要過來再說,至於讓他具體做什麼,我和他面談後再決定。”
李延慶又再次行一禮,“另外還有一件事,卑職懇請大帥同意。”
“什麼事?”
“是關於趙源的處置......”